解決了傳音問題,看著邵晚秋像抱著寶貝似的轉(zhuǎn)著手腕上的木鐲,司空禮的神色一暖。
接著,他卻很快轉(zhuǎn)了方向,來到了蕭竹陵身前。
“蕭竹陵?”司空禮的聲音有些不確定,畢竟蕭竹陵的名字他只從邵晚秋口中聽到過一次。
“嗯,師尊好記性?!笔捴窳昕此究斩Y記得還挺準(zhǔn),也懶得再自報家門,反正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不過司空禮收徒,倒是真的不看家世,他到現(xiàn)在都沒問問自己和邵晚秋來自何方,出自何家。
這徒收的還真是隨意啊。蕭竹陵在心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司空禮眼前是小男孩年幼但冷靜得出奇的臉,他問:“為何喚我?guī)熥穑俊?p> 一般不是叫“師父”才對嗎?
司空禮倒是一副勤學(xué)好問的樣子,兩人站在一起,不論年齡單看神情,竟分不出誰是師父誰是徒弟。
“若是等到靈級再去浮空城見您,至少也得等上許多年,這途中我和邵晚秋若是另拜其他人為師,自然是要稱師父的,稱您為師尊,算是有所區(qū)別?!笔捴窳晷乃伎b密,接著又附上一句,“這樣便不失禮數(shù),也不逾規(guī)矩。”
前世蕭竹陵最后成了魔尊,腳下堆著千人骨萬人骸,一把長劍飲血,身后魔獸長啼,天下人皆道那魔尊肆意妄為,未將半分天下規(guī)矩放在眼里。
其實,天下規(guī)矩,蕭竹陵比誰都清楚,他曾經(jīng)也是個懵懂少年,懂得知恩圖報,尊師重道。
至于后來為何到了天下為敵的地步……說實話,蕭竹陵自己有時也有些疑惑。
他在此世待得久了,逍遙了一陣,便將前世苦難與輝煌忘了個七七八八,頗有幾分刻意為之的意味。他就這么偽裝著,仿佛自己仍是稚子孩童,他終究還帶著骨血里抹不去的冷傲,難藏難舍。
“你說的是。”司空禮聽蕭竹陵條分縷析頭頭是道,倒覺得這孩子小小年紀(jì)能想到這些實屬不易,他便承認(rèn)了這稱謂,順帶對邵晚秋道:“那你日后便和蕭竹陵一樣,喚我?guī)熥鸢伞!?p> 他倆的話邵晚秋自是聽到了,此時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乖乖叫了句:“師尊安好。”
女孩的聲音清脆悅耳,隔得近了,空氣里似乎還沾染著混合的藥香。
司空禮垂下眸子,“嗯,如此便好。”
邵晚秋吐了吐舌頭,搖頭晃腦,司空禮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這兩個孩子一個古靈精怪,膽大心細(xì);一個氣宇軒昂,沉穩(wěn)知事,司空禮瞧著這未來的兩個弟子,心里很是滿意。
司空禮想到剛才為邵晚秋改良了傳音法器,卻還沒給蕭竹陵什么聊表心意,未免顯得不太公平。
于是他便面向蕭竹陵,溫聲問詢:“你對未來的修習(xí)之路有何打算?你是變異的雷靈根,這靈根天生暴戾,修習(xí)時需多加小心?!?p> 司空禮心知蕭竹陵年紀(jì)雖小,卻與尋常孩童有所不同,他極有主見,目的明確。關(guān)于修行,他決定尊重他自己的意愿,由他本人決定便好。
上輩子蕭竹陵是劍修,本欲倚天仗劍,最后卻是殺人如麻。
蕭竹陵想著重新來過,自然不愿重回老路,正思索著,一抹清麗身影閃過腦海,那人玉指之間,陣法刻印緩緩浮動。
他心里頓時一陣暖意,連帶著也明了了日后的路。
“我想主修符陣之術(shù)。這樣也便于中和一下靈根本身的戾氣。”蕭竹陵回道。
司空禮覺得可行,這也不失為一種好方式。
略微思忖后,司空禮取下腰間佩玉,遞給了蕭竹陵。
蕭竹陵倒是沒有多加推辭,大大方方接受了。
他簡單瞧過一眼,發(fā)現(xiàn)司空禮所佩玉石竟不是上好的玉質(zhì),“士佩瓀玟,石次玉者”,不配最好的玉石,這人倒是謙遜。
這玉入手冰冰涼涼,幾分寒意沁過手心,一抹靈流掠過,僅在瞬息之間,蕭竹陵卻已能從中感知到一股極強(qiáng)的靈力波動。
蕭竹陵心思百轉(zhuǎn)——原來這玉不光作為配飾,更有靈器之用。
“這不是普通的玉吧?!笔捴窳陮χ究斩Y問道,尋常的玉石可配不上堂堂“仙尊”,“這是靈器對吧,師尊?”
若他估計得不錯,憑著司空禮賜物的手筆,這應(yīng)該是上好的儲靈圣器。
司空禮有些驚訝與這孩子對靈力變動的敏感,這蘊(yùn)含在玉石中的靈流稍縱即逝,蕭竹陵卻精準(zhǔn)無誤地感知到了。
要知道,蕭竹陵畢竟才剛剛覺醒靈根,能做到對靈力如此細(xì)微的體察,可不僅僅是天賦過人。
但司空禮也并未細(xì)想,只當(dāng)他本就天賦異稟,沒有半分懷疑。
他對自己的弟子,自然是抱著百分百的信任。
“此乃瓀珉,是我貼身所配,今日贈予你。”司空禮稍加解釋,“這玉石乃是一方空間法器,你日后既是要修符陣之術(shù),便少不了隨身攜帶,既如此,你日后也方便些。”
“多謝師尊?!笔捴窳晗肓讼?,又添上一句,“可這是您貼身飾物,其中應(yīng)該還有您修煉所用的靈器之類的物件吧,不用轉(zhuǎn)移出去嗎?”
“不必,里面我也沒放什么。其中僅有些靈符靈器,還有幾門內(nèi)功心法,你得空便看看吧。若是日后用得上,你直接用便是,不用再知會我?!彼究斩Y倒是沿襲了他一貫的慷慨。要說送東西給徒弟,他可是根本不會吝嗇。
“另外,這玉石還有消災(zāi)辟邪之效?!彼究斩Y續(xù)道,“若是日后有難,這玉石能承受三次魄級以下的攻擊。”
蕭竹陵知道這是件不凡的至寶,卻沒想到除了當(dāng)做儲存空間,這玉石還能做防御靈器使用,倒真是厲害。
不得不說,浮空城不愧是被譽(yù)為最富有的組織,司空禮隨手送出的禮物,都有如此大的派頭。
蕭竹陵將那玉佩在手里摩挲片刻,玉石多了幾分溫度,才覺玉質(zhì)溫涼,沁人心脾。
蕭竹陵難得由衷地笑了笑,再拜行禮:“多謝師尊。”
“其實,這些都是次要。我贈此物與你,是望你成仁善君子,記得堅守本心。”司空禮俯下身,拿過那玉,親手為蕭竹陵系在腰間。
蕭竹陵心下一震。
玟琁隱曜,美玉韶光。
他抬頭,望向自己未來的師尊。
青青子佩,悠悠我心。
君子如玉,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