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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紅妝艷了誰

第二十七章:清明雨

十里紅妝艷了誰 公子氿歌 3765 2019-12-09 23:56:00

  “滿眼游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廣陵先生這詞寫得真是不錯?!?p>  倒春寒過后,不到半月,清明雨來。下了不到一天之后,卻是難得的好天氣。云水閣里,衛(wèi)蓁放下手中的詩集,低眉沉思。

  吱呀一聲,衛(wèi)陽這個時候,拉著青竹進來了。

  “青竹姐姐,你又在騙我,皇姐才不是在看書,她是在發(fā)呆?!?p>  衛(wèi)陽今日穿了一件赭紅色的團紋錦袍,一蹦一蹦地走到衛(wèi)蓁身邊坐了下來。

  衛(wèi)蓁見是他,說道:“怎么?今天這么爽快跑我這里來?平日里,你可是總粘著母妃的啊?!?p>  衛(wèi)陽耷拉著臉,“我也想粘著母妃啊,可太醫(yī)說,母妃風寒要靜養(yǎng),我只能過來找你陪我玩了?!?p>  衛(wèi)蓁點了點他的腦袋,“你個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照你的性子,還過來找我?不氣死我都不錯了?!?p>  “什么嘛,有你這么說弟弟的嘛?”

  “喲,長大了啊,學會跟姐姐頂嘴了。”衛(wèi)蓁打趣。

  衛(wèi)陽輕哼一聲,“我一直都是大人啊?!?p>  衛(wèi)蓁笑而不語。

  衛(wèi)陽見衛(wèi)蓁沒有理會他,開始撒嬌。

  “皇姐,皇姐,去嘛。去嘛,我想出去。”

  衛(wèi)蓁看著他白白胖胖的手,像個撥浪鼓一樣,笑了笑,“去哪?”

  衛(wèi)陽眼睛一亮,“出宮!怎么樣?”

  衛(wèi)蓁說道:“你問過父皇了嗎?”

  衛(wèi)陽道:“這有何難?我?guī)е鴰煾狄黄鹑ゾ秃昧寺??!?p>  “師傅?”衛(wèi)蓁挑眉,想不到凌蕭會被衛(wèi)陽叫得動?

  衛(wèi)陽點頭,對衛(wèi)蓁眨眼,“哈哈,對呀,師傅武功高強,有他跟著一定沒事!”

  衛(wèi)蓁好奇,“你是怎么說服凌蕭的?”

  衛(wèi)陽嬉笑,“秘密!”

  衛(wèi)蓁無趣。

  “切!不說便不說,賣什么關子?”

  “姐姐,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說得了,因為這是我和師傅之間的秘密,小秘密,我們已經(jīng)拉勾勾了,我是不能背信棄義的?!?p>  “喲,這么小的年紀,就知道背信棄義了?”

  衛(wèi)陽道:“本皇子可是習百家姓和千字文長大的,怎么連背信棄義都不懂,總之,無論皇姐你怎么說,我都是不會講的啦。”

  紫鴛道:“還有什么這個那個的,統(tǒng)共就是我們甘露殿上下二十三條人命,你若是說了,皇上問責起來,娘娘也不好做?!?p>  小方子到底只是個小太監(jiān),他還是惴惴不安地說道:“可是,綠枝姐姐若是真的被皇上判了刑罰,那可怎么辦?”

  紫鴛眼眸驟然閃過一絲陰霾,但嘴上還是說道:“怎么會,我怎么會害她呢?小方子,你想多了?!?p>  小方子看著紫鴛的眼神有些怪異,心頭不覺得疑惑,但宮中本就是如此,知道得越多,不一定就有好下場。

  “那好吧,紫鴛姐姐,如若無事,我便先睡了,娘娘明天還等著我去探路找五皇子呢。”

  紫鴛藏在繡絹上的手一捏,對他溫柔地說道:“好吧,那你回去吧。”

  “是?!?p>  小方子有些踉蹌地跑了。

  紫鴛眼睛半瞇,下意識要跟上去。

  “紫鴛——”

  這個時候,韓修容的寢殿方向,傳出了她的聲音,“紫鴛——紫鴛,你在哪里?”

  聲音越來越近,看來是人走出來了。

  紫鴛看著走遠的小方子,還是轉頭回了她一句,“娘娘,奴婢在此。”

  ……

  慎刑司的牢籠十分地不好受,常年潮濕的地上,簡單地擺放這禾草堆,四四方方的半封閉空間里,惡臭難聞。

  來到這個地方的人,都是些犯了錯的宮人,慎刑司好暴刑,不把人打出半條命,絕對不會收手。有些命大的,撐了下來,淪為最低等的苦役,命小一些的,直接就在刑罰招供的時候咽了氣。

  慎刑司每日都有源源不斷的新人進來,也有源源不斷的尸體抬走。

  綠枝進來半日,就已經(jīng)領略到慎刑司的可怕之處。

  “說,你是怎么把玉嬪給殺死的?”

  綠枝慘白的臉,掛著淤青,嘴角還滲著血。但她依舊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玉嬪娘娘,玉嬪娘娘不是我殺的。”

  那個膀大腰圓的嬤嬤聽到這句話之后,臉色又黑了一層。她皸裂的手握著鞭子,無情地抽打到她身上。

  “小賤人,真是硬骨頭,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嘴硬?看來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好,老奴今天就打死你這個硬骨頭?!?p>  說著,“刷拉”幾下,綠枝的襲衣上,就多了幾條紅印子。

  “說不說!”

  綠枝只是慘叫,忽然一下,就昏了過去。

  一個穿著灰布衣衫的老宮人在她鼻息上探了探,就對那個胖嬤嬤說:“沙嬤嬤,她昏過去了?!?p>  沙嬤嬤面無表情,對著一個小太監(jiān)說道:“去,把鹽水拿來,我讓她好好醒醒?!?p>  “諾?!?p>  小太監(jiān)不久,就從門外端來了一盆水,沙嬤嬤對著他說道:“澆下去?!?p>  “唰”地一下,鹽水從綠枝的頭上往下流,原本出血的傷口更是疼得不得了,綠枝一下子被疼醒了。

  沙嬤嬤見她意識回籠,繼續(xù)逼問:“說,你到底用了什么謀害了韓修容和玉嬪娘娘!”

  “我沒有做過……”

  少女的聲音凄慘而微弱,但沒有引起任何人同情。

  “給我繼續(xù)打!”

  “慢著!”

  這時候,一道女聲阻止了鞭子的打落。

  沙嬤嬤轉頭,原來是個穿著紫色衣裙的妙齡女子,皮膚白皙,聲音嫵媚。

  紫鴛見她停下了手,于是亮出了宮牌,“我是修容娘娘身邊的貼身女官紫鴛,娘娘有話要傳與你?!?p>  沙嬤嬤掃了一眼宮牌,頓時停下了手。

  綠枝微微睜眼,看著面前的女子,只見紫鴛對沙嬤嬤耳語了幾句,又將一個油紙包裹著的東西遞給了沙嬤嬤,沙嬤嬤看向她的眼神,變了變。

  “嬤嬤您放心,此事,我們娘娘是不會虧待你的,你只管照做就是了?!?p>  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靛青色荷包丟給了沙嬤嬤。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沙嬤嬤原本兇神惡煞的臉上笑出了皺紋。

  “姑娘您放心,在這里,只要貴人的事情,我都會給貴人辦得穩(wěn)穩(wěn)當當、妥妥貼貼的。”

  紫鴛嫣然一笑,“如此,便麻煩嬤嬤了?!?p>  沙嬤嬤收了好處,自然會辦事,她咧嘴,冒出了一排大黃牙,“不麻煩,不麻煩?!?p>  紫鴛用手絹捂了捂鼻子。

  “勞煩嬤嬤出去一下,我有話跟綠枝說,畢竟這么些年的姐妹?!?p>  沙嬤嬤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綠枝,“罷了,你就說吧,不過,慎刑司這種地方,姑娘還是不要久待好,免得姑娘犯惡心?!?p>  紫鴛點頭。

  沙嬤嬤出去了,連同一幫宮人也出去了。

  綠枝扯起蒼白的笑容,譏笑道:“這個老巫婆!見錢眼開?!?p>  紫鴛說道:“這宮里,誰不是這樣?見高就踩,見低就拜。你怎么還不明白?”

  綠枝氣息微弱,“這個,我不是在你身上領教過了?”

  紫鴛道:“你倒是不蠢??上О。^聰明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可我想不明白,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

  紫鴛搖頭,“罷了,你也就要去極樂了,我也不妨告訴你,你一個人死就能換回大家寧靜平安,你覺得這筆買賣值不值?”

  綠枝淬了血的牙齒緊緊地堵住舌頭,“你!”

  紫鴛說道:“你就省省力氣吧,修容娘娘已經(jīng)打算放棄你了,你覺得,你還有什么回天之力?”

  綠枝瞪大眼睛看著她,“你……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眼眸中帶著怨恨與不解。

  紫鴛湊到她耳邊說:“你到地底下問閻王吧,你沒有得罪我,但現(xiàn)在你非死不可?!?p>  綠枝眼神絕望,像是猜測到什么,她眼神凄厲地看著她。

  紫鴛一把用手絹堵住她的嘴,“可惜啊,你非死不可。放心吧,逢年過節(jié),我會給你燒多幾炷香的?!?p>  說罷,她便走了出門,“沙嬤嬤,接下來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沙嬤嬤點頭。

  紫鴛趁著夜色,提著宮燈遠去,慎刑司里,綠枝被幾個婦人扒開嘴,將藥灌了下去,奄奄一息。

  第二日。

  小方子剛從祈福殿回來的路上,便聽到了綠枝的死訊。

  他的食盒瞬間掉在了地上。

  一個好心的小太監(jiān)幫他拾了起來,“小方子,怎的是你,你怎么如此魯莽,若是被貴人看到了,免不了一頓責罰?!?p>  這個太監(jiān)叫小豆子,在永福宮當差,平日里也沒少和小方子打鬧,故而兩人都熟悉。

  小方子還沒有從綠枝的死中回神過來,小豆子推了推他,“喂!回神了!想到什么好東西了,半天不回神。”

  小方子訥訥地說道:“小豆子,你聽見了沒?”

  “聽見了什么?”小豆子疑惑。

  “綠枝姐姐死了?!?p>  小豆子嗨了一聲,“我道是什么事情,這些這些天里,都不知道從慎刑司運出了多少尸體,從她到那里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那個地方啊,不是人待的。多數(shù)都是豎著進去,橫著走的。”

  他嘟囔了幾聲,“倒是你,你最近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今天找你說話,你都沒理我呢?!?p>  小方子回想了昨晚紫鴛說的話,他連忙將食盒收拾起來,“我……我要回去好好問她,到底怎么回事!”

  “哎,你要問誰啊!”小豆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個小方子,鬼鬼祟祟的?!?p>  小方子回到甘露殿,先和韓修容回稟了孩子的狀況,韓修容聽到孩子完好的消息,吊起來的心也放下了。

  “行了,我兒沒事就好,你下去吧?!?p>  “諾?!?p>  曲曲折折的抄手回廊里,紫衣飄飄,小方子失了神一樣地跑向那抹紫色。

  “紫鴛姐姐。”

  紫鴛轉頭一看,是那日夜里聽到她說話的小太監(jiān),她眼睛瞇了瞇,說道:“怎么了?”

  “綠枝姐姐死了,你知道嗎?”

  小方子為人算正直,平日里,綠枝也幫他做些鞋襪,霎時間聽到綠枝的死,心痛之情不言而喻。

  紫鴛淡淡地道:“我知道。今天慎刑司那邊就傳出消息了,人是被打死的,熬不住了,直接丟到宮外的亂葬崗去了,你若是現(xiàn)在趕去,還可以為她收收尸?!?p>  小方子看著紫鴛,心寒了半截。

  在這深宮之中,他好歹通曉了些事情。

  綠枝姐姐人這么好,我不能讓她到死也無法入土為安,小方子想了想,轉頭就走。

  紫鴛看著他走去的方向,嘴角扯起了冷笑。

  “傻子!”

  ……

  綠枝死了,韓修容的案件算是結了,可是玉嬪的呢?沒人能給皇帝答案。

  昭皇的心中,始終有一根弦告訴他,綠枝的死,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烏孫國拜訪的帖子,已經(jīng)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明心殿,皇帝卻不想看了,這么些年,匈奴連年入侵,烏孫也不能避免,為著這個,才轉而向昭國求救,這一趟過來,也不過是為了探探他這個皇帝的口風罷了。

  昭皇感覺腦袋突突地一陣發(fā)疼。

  “李福海!”

  “老奴在!”

  “擺駕永福宮?!?p>  “諾?!?p>  昭皇驟然要來,明貴妃都沒有些許準備。她連忙梳洗打理了一番,這才出來接駕。

  “蓁兒呢?”

  明貴妃有些疑惑,還是說道:“蓁兒去馬場了,衛(wèi)陽這些天也好得差不多了,兩姐弟在馬場跑馬呢?!?p>  “叫她回來?!?p>  李福海低頭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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