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東野睜開眼,神清氣爽,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哪里像一個餓了十幾天、全靠參湯吊命的人,躺在床上回想著這些日子來的經(jīng)歷。
有些憂愁,很想念地球上的父母。
在被生活磨去棱角,不如意和壓力大的他,無此次夢回年少,在高中課堂上醒來的夢不止做過一次。
如果能重生到高中時期,他一定努力學(xué)習(xí),考個好大學(xué),改變平庸的一生,走上人生巔峰,好好孝順父母,再也不讓他們對自己操碎了心。
可夢就是夢,不可能實現(xiàn)的才叫夢。
想不到,因為一次長時間的加班,居然真的重生了。
只是這重生不盡如人意啊,與他所想有很大出入。
正發(fā)愣時,聽見“吱呀”一聲,轉(zhuǎn)頭望去,看到一個剛進門、端著臉盆的年輕婢女也正望著他,張大嘴,明亮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傻愣當場的模樣。
片刻后,這個看著十七八歲的清秀婢女回過神來,驚喜中尖叫一聲,一拋手里的臉盆,也不管水潑了年東野一身,就跑了出去。
年東野蹦起來,拍去身上的水,走出房門。
入眼是層巒疊嶂的山峰,視野廣闊,能看到幾十里之外是無邊無際的汪洋,涼風(fēng)撲面而來,帶著泥土與花卉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云高海闊的寬闊景象,讓人不由自主地打開心胸,將煩惱拋往腦后。
既然來了,就安心過好每一天。
稀里糊涂的來,說不定哪天一醒來就稀里糊涂的回去了。
所以活著才是首要之事,只有活著,才能等到那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回歸地球的一天。
這是一個深處在半山腰的宅院,竹樓假山、小橋流水、涼亭荷塘,充滿了雅致氣息。
荷塘不大,有一間房大小,水是從山上用竹筒引下來的,流經(jīng)一個用石子圍砌的磨盤大的水池,水池水滿,山泉溢出再流進荷塘。
年東野快步走到水池前,一頭扎了進去,大口大口地喝著,甘甜涼爽,當肚子再也裝不下時,他才心滿意足地抬起頭來。
雙手撐著水池,待水面平靜一些,清晰地顯現(xiàn)出倒影。
內(nèi)含星辰般的明亮大眼,被燒了些許的眉毛斜飛上挑,古銅色的光滑肌膚一顆痘都沒有,飽滿的菱形嘴唇笑起來嘴角上翹。
顧盼之間,帥氣逼人。
再打量了一下身材,大概在一七五左右,精壯結(jié)實。
也就是所謂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八塊腹肌,人魚線,要啥有啥。
地球上的人生就像前世,年東野前世長相平凡,有點偏胖和小肚腩。
屬于扔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種,沒錢還沒長相,找不到女朋友也就不奇怪了。
這可不就是自己臆想過健身一年后的身材嘛。
前世偶有心血來潮想跑步減肥,可最多三天就堅持不下去了。
買個籃球,一年打不上五回。
有一次發(fā)了狠,花錢辦了一張健身卡,去過兩次健身房后,健身卡就放在櫥柜里落灰了。
關(guān)鍵是沒有時間,再加上管不住嘴,到最后就破罐子破摔了。
在發(fā)福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一去不回。
如今卻穿越到這般出眾的皮囊身上,可不就像做夢一樣。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痛的呲牙咧嘴。
確定是事實,他還是難以置信,漫無目的地走著,來到一座荷塘邊上的涼亭內(nèi),探出頭,看著比水池更加平靜的塘水里的倒影。
簡直是帥到?jīng)]朋友。
前世沒人喜歡,這輩子靠臉都能吃飯,定然桃花不斷!
穿越到古代的高富帥,不弄個三妻四妾,怎能對得起自己來這一趟。
人吶,越缺什么,就越憧憬什么。
想想他就高興,越想越是興奮,便按耐不住心中的得意,叉著腰仰天狂笑起來。
家世好,長的好。
直接重生到世人為之努力奮斗的終點,還需要擔心遇不到愛情?
幸福的未來在向他招手。
人生還有何憾,又還有什么不滿意?
一念及此,他忽然渾身一抖,冷汗直流。
‘等等,我剛剛想到了什么?終點……不對……愛情,情……情劫死咒!’
年東野瞬間轉(zhuǎn)過彎來,冷汗涌出如爆漿,不一會就打濕了他的臉龐,打濕了他的衣裳。
“啪”的一聲。
背上火辣辣的,他本能地一哆嗦,但心思完全沉浸在恐懼中,茫然地轉(zhuǎn)身,便看見怒氣沖沖的黑臉漢子正高舉著右手中的一根藤條,使勁抽下。
“啪”
正抽在他的右臉,他卻像是抽在別人身上,沒事人一樣。
當一個人的注意力完全沉浸在一件事情當中,就會忽略其他的事,他不是不疼,只是此時此刻感覺不到。
臉上綻開的血痕,鮮血直流。
‘老天爺,有你這樣開玩笑的嗎?給了我一副絕世的帥氣皮囊,卻不容許我愛上別人……’
僅僅是驚艷于飛雪美貌,稍稍有些好感,就差點死去,若是真的對一個人動情,估計得立馬翹辮子。
還談什么愛情?
那個于老白臉是怎么說來的?
“除非他能在幾年內(nèi)修煉到元嬰境,自己以力破咒……”
這是原話,老白臉當時冷笑連連的神情,很是耐人尋味。
自然是不信他能修煉到元嬰境,更不用提幾年內(nèi)了。
這種事如何能忍,剛看到美好未來的曙光,就被潑一頭冷水。
誰能甘心?
‘不不不,我一定要破除這個毒咒,不但要活下去,還要和心愛的美人們快樂幸福地生活下去?!?p> ……
年振南高高揚起的的手,無法再落下去。
孽子血流滿面,且流露出從未有過的驚恐。
打小就極其頑劣,從來不知恐懼為何物,被家法懲罰不是嘻嘻傻樂就是一臉無辜,與眼前判若兩人。
然后他發(fā)現(xiàn)兒子的眼神變了,漸漸堅定起來,隨即說出了一句令他險些吐血的話來。
“元嬰,我一定要修煉到元嬰境才行?!?p> 年振南一怔后,給氣笑了。
垂下來拿著藤條的手。
和一個傻兒子置哪門子氣,身子是自己的,氣壞了不值當。
元嬰境是那么好修煉的?
遙想百年前,我年家祖先只有一個金丹中期,便是小南洲數(shù)一數(shù)二的修真家族。
在小南洲三大派也是說得上話的家族。
只不過在上次百年一遇的獸潮之戰(zhàn)中,老祖宗戰(zhàn)死,年家從此一蹶不振,沒落到眼下二流家族都不如的地步。
以前攀附我們的于家蒸蒸日上,如今都敢騎在自家脖子上拉屎了。
因為什么?就因為于家有一個剛?cè)虢鸬さ睦献孀凇?p> 元嬰?
呵呵,三大派加一塊也才一個元嬰大修士。
你這個孽子居然說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話來。
傳了出去還不得被同道笑掉大牙?
罷了,罷了。
看來是得去流云谷一趟了。
若能求得一?!畠艏驳ぁ駜哼€能拖三五年,在這幾年里若是有幸獲得一枚三階妖丹,再托流云谷煉丹,就能治好她的舊疾了。
一念及此,年振南對孽子心灰意冷,連失望的情緒都提不起來一絲半點。
隨他去吧。
將手中的藤條遞給了下人,拂袖離去。
只是,心煩意亂的他并未注意到那個討債鬼說話不一樣了。
超過十個字的長句子出口一氣呵成,并未分段且磕巴。
黑臉漢子離去后,侍奉在一旁等待的婢女趕緊上來,掏出手帕給年東野擦拭臉上的血跡。
“小少爺,回屋吧,冬兒給你敷藥,否則等夫人醒過來看到你的傷口會心疼死的?!?p> 說罷,這個自稱冬兒的婢女就去攙扶年東野。
年東野懶得起身,冬兒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又哪里扶的起來。
年東野前幾天靈魂出竅,對這個日夜守護在旁的冬兒已經(jīng)很熟悉了,知道他是二夫人的貼身婢女,仰頭望著清秀的冬兒,說道:“冬兒妹……姐,姐姐,我不想死?!?p> 在年家,他熟悉和有好感的也就是二夫人與冬兒。
按理說,占了人家兒子的肉身,就應(yīng)該叫二夫人一聲娘,可他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
而冬兒不過十七八歲,比他前世的年紀還小十歲,本想叫一聲妹子,臨到出口覺得不妥,改口也不順暢。
倒是像極了之前的年懷說話。
冬兒嘟著小巧的紅唇,眉頭輕蹙,“小少爺,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從此病災(zāi)都將避你而走,一定會長命百歲??炱饋戆桑柨煜律搅?,地上涼。”
年東野雙眼一亮,“真的?”
見冬兒小雞啄米般點頭,心情大好,在她的攙扶下起身,“姐姐,你說我能修煉到元嬰境么?”
冬兒肯定道:“小少爺將來定能修煉到飛升仙人境,一個元嬰何足道哉?!?p> 話一說完,她忽然注意到小少爺有些反常,竟然說話順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