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回到家后果然對江月選理科覺得奇怪,原本他以為她會跟著沈書昀選擇文科,這樣才能找他膩歪。江月不敢告訴江宸是因為周明宇能幫她補習(xí)的原因,只好說自己的理科比較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周明宇今年去城市過年,所以整個寒假江月都沒能見到他。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是開學(xué)的第一天,跑到她教室送了一個禮物給她,新班級的男生都以為是在宣告主權(quán),不能覬覦這小可愛。只有江月的同桌于苗苗才知道他們只是好朋友,周明宇把江月當(dāng)妹妹居多。而天真的于苗苗見多幾次周明宇,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他了。
周五放學(xué)的時候周明宇照例跟著江月到飲品店補習(xí),因為圖書館比較安靜,周明宇經(jīng)常一不順心就吼江月,江月是早就習(xí)慣了,但是周圍的同學(xué)總能被嚇到,然后就被投訴被暫時拉入黑名單,他們只能轉(zhuǎn)戰(zhàn)飲品店了。
補習(xí)完準(zhǔn)備走時江月拿出一封信交給周明宇:“這是我同桌給你的,是個超級可愛的女孩子呢”。
可愛?周明宇抬眼看了下江月,又看了下這個信封,信封是粉紅色的,還用一個愛心貼住,唯恐別人不知道這是情書。
周明宇把信拿了過來,揉了揉直接扔到腳邊的垃圾桶。
“誒,你干嘛扔掉,你知不知道這是女孩很真誠的心意啊”江月趕緊把于苗苗的“心意”從垃圾桶撿起來,展開重新放到桌子上。
上高中以來于苗苗一直是江月的同桌,而且對江月很照顧,江月也很喜歡這個活潑可愛的女生。因為周明宇老跑下來找她,江月也沒對她說過周明宇可怕的地方,所以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就被外表所欺騙,不知不覺就芳心暗許了。忍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寫了封信,讓江月轉(zhuǎn)交給周明宇,作為最好的同桌,這么小的一件事怎么可以辦砸。
“我沒瞎,看得出這是情書”,周明宇白了她一眼。
江月一聽就有點護(hù)犢子不大高興了:“那你就不能對人家女生溫柔點嗎?”
以前江月跟于苗苗一起的時候也偶爾會碰到周明宇,見到面的時候苗苗都會羞澀打招呼,但周明宇連瞧都不瞧一眼,連她都快看不下去了。
周明宇不耐煩的看著江月,然后對她勾勾手指,江月有點遲疑的靠了過去。
江月聽到周明宇在她耳邊悠悠開口道:“你覺得我對你溫柔嗎?”
她條件反射搖頭,過后又立馬點頭。然后抬頭看了下周明宇,正瞇著眼睛看她,然后她又瑟縮著脖子搖了搖頭,還是選擇了坦白,望能從寬。
周明宇得到答案后彈了下江月的額頭:“我對你都不溫柔,你還指望我對一個外人溫柔?你是不是傻!”
雖然江月覺得這話好像蠻有道理的,但想到這是苗苗的心意,她還是忍著可能會被暴打的恐懼,把信往前推了推:“可這也是一個人的心意,不喜歡也可以尊重看一眼的?!?p> 周明宇覺得江月壓根沒聽懂自己的話,不喜歡的女孩看了又怎樣,浪費時間。于是煩躁的抽過信準(zhǔn)備再次扔到垃圾桶,當(dāng)他剛碰到信時又聽到江月說:“雖然你對我不溫柔,可是你對我很好呀?!?p> 周明宇抬頭,看著笑盈盈說出這句話的江月,心跳有點漏了一拍似的,他總覺得江月的眼睛有光,很亮很亮,仿佛能把人心里的昏暗給照亮,讓人整個胸膛都發(fā)熱似得。
他別開臉不自然的把信拿起來,快速放到書包:“知道了,真啰嗦,走了。”
江月笑了笑,趕緊跟在他后面。倏地周明宇停了下來,她來不及剎車,結(jié)實的撞上了他的后背。周明宇轉(zhuǎn)身低下頭,特別不耐煩的說:“你回去就跟她說,我不喜歡她,叫她死了這條心吧。”
這還是周明宇第一次特別給面子的勸追求者,以前追他的女生大把,他連看都不看一眼,何況是回話。真的是看在江月的面子上,他不想這件事影響她們女生的感情。
江月揉了揉鼻子:“嗯,放心吧”。
其實根本不用他提醒,她也一定會不惜口舌盡全力阻止好友墜入深淵的!這個大魔王有什么好喜歡的,那么兇,除了皮囊好一點…也就好那么一點,她哥哥和昀哥哥也很帥啊。
周明宇回去也沒看信,還是扔了,他對其他人的感情一點興趣都沒有。
周末的時候因為看到有雨,江月就偷懶待在家里,沒找周明宇補習(xí)。萬萬沒想到她哥哥竟然不打招呼就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他們的父親。
其實江月父母離婚后她父親一直有跟他們保持聯(lián)系,每個月也會固定時間寄錢回來。
她自從九年前的事故發(fā)生后就沒再見過她的父親,據(jù)說他在創(chuàng)業(yè),也很忙,江月基本都是跟他電話聯(lián)系,父親的真實感對她來說有點弱。所以江月看到眼前笑的很慈祥的父親時,內(nèi)心有點懵,只能禮貌的笑了笑,然后就跑到她哥哥旁邊去。
此時他們一家整整齊齊坐在客廳里,只是氛圍有些緊張奇怪。
江爸爸喝了口茶,像聊家常似的開口:“近幾年我公司發(fā)展的還不錯,掙了點小錢,也在城市買了房子,就在阿宸學(xué)校不遠(yuǎn),開車就一個小時左右?!?p> 江媽媽冷漠著一張臉沒說話。
江爸爸只好尷尬的繼續(xù)說,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考慮到月月的狀況,不是很適合繼續(xù)居住在這里,所以我打算把月月接到我那邊去。以前我沒辦法帶走月月,阿宸也在這里。但是我現(xiàn)在時間多了,也能照顧好她,她也能隨時去看她哥哥?!?p> 江月聽到后倏地抬頭看了下她爸爸,想開口說什么,被江宸給拉住了。而江媽媽沉始終著臉緊閉著嘴唇。
江爸爸嘆了一口氣:“我呢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月月隨時可以跟我走。當(dāng)然你要是想看她可以隨時來,我會給你買機票”,他原本是希望前妻也可以一起來,但是他知道她不愿意,畢竟這個房子還有那個小孩子的回憶,她肯定不會走的,所以他也就不說了。
這時候的江媽媽終于有反應(yīng)了,冷笑道:“你們爺倆真的很搞笑,一個個要把江月從我身邊帶走,她可真是個寶啊”
聽著媽媽反諷的話,江月有點無措的刮著手指甲,江宸看到后默默把手蓋在上面,緊緊的把江月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江爸爸明顯也很不喜歡江媽媽這個口氣,這些年她對江月的所作所為他也都有所耳聞,心里也是為自己的女兒打抱不平,因此語氣也有點激動:“你愛她嗎?從進(jìn)門開始到現(xiàn)在你看過你女兒一眼嗎?我作為她父親能給她家人的愛,我不應(yīng)該帶走她嗎?”
江媽媽聽后直接站了起來,指著江月冷冰冰的說道:“那就帶著她一起滾”。
說完直接進(jìn)去房間,大力把門關(guān)上。
江月一直低著頭,忍著淚,她不懂為什么都要把她從媽媽身邊帶走?現(xiàn)在這樣不好嗎?是她做了什么,說了什么,讓人覺得她很不喜歡媽媽。
江爸爸看到對面的女兒忍著淚的模樣,嘆了一口氣也進(jìn)了房間,打算好好說服一下,不想鬧的這么不愉快,不然月月也不會開心的跟他走。
客廳里只剩下兩兄妹坐著,過了一會江月抬頭望著自己的哥哥:“是你跟爸爸提議的嗎?”
江宸對于妹妹的懷疑有些不舒服,這件事是他父親已經(jīng)做了決定后來找他幫忙而已,對于他來說能讓妹妹過得更好的事他不會拒絕??墒亲约阂恍奶蹛鄣拿妹玫谝环磻?yīng)就是懷疑他,覺得是他讓父親帶走她的,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只是淡淡回應(yīng):“不算,他只是讓我?guī)兔?。?p> 江月覺得心里委屈,所有人都不聽她內(nèi)心的想法,都自作主張然后把她擺在那么難堪的局面里。她甩開江宸的手站了起來:“我不是說過了我不走嗎?”
江宸也站了起來,看著氣憤的江月,心里覺得無力:“我和爸爸都為你著想,你犟這一口氣留下來又能怎樣?你得到了嗎?”,他想她走,很想。
“我不需要得到什么,媽媽在這里,所以我要留下來?!?p> “即使每天自己面對冷冰冰的家,即使生病沒人照顧,即使沒人在乎你死活,即使每天小心翼翼,你也心甘情愿嗎?”有時候江宸很不喜歡看到自己的妹妹這么沒有自我,總是逆來順受,總“挨打”,從不反抗。
江月強忍著眼淚眼圈紅紅的大聲回應(yīng):“對,沒錯,這是我自己的事”。
她討厭被人撕開現(xiàn)實的面具,只要別人不說,她就可以繼續(xù)欺騙自己。她終究是個孩子,她怕自己聽多了就會開始埋怨不公開始厭倦自己。所以她干脆緊緊的蒙住自己,至少她是容易滿足的。
江宸難得對妹妹生氣,他從小呵護(hù)她長大,但是她連反抗現(xiàn)實,勇敢為她自己爭取的心都沒有,他對此也是感到生氣加失望,說話便有些重:“你自己的事?那你想過你哥哥嗎?我每天在外地為你擔(dān)心受怕,生怕你會不開心,每天看天氣預(yù)報,生怕你會受到驚嚇。我們想讓你遠(yuǎn)離這些恐懼,我們錯了嗎?你就不能勇敢一次為自己爭取想要的生活嗎?”
又是恐懼又是恐懼,江月現(xiàn)在聽到她哥哥嘴中說出這兩個字就難受,這樣會讓她覺得哥哥只是在補償,只是在內(nèi)疚而已。
她想到這也有些失去理智的對著江宸吼道:“你就是自私!因為你覺得我會活在恐懼里是因為你,你害怕看到我恐懼的樣子,所以不顧我內(nèi)心的想法,把你覺得好的都強加給我,你覺得只要你不再看到我恐懼的樣子就可以了。你這根本不是愛我!”
她這話剛吼完,把江宸氣的直接揚起了手,但他瞬間就后悔,立馬把手收下來,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慌亂的看到江月紅通通的眼睛里透露出不可置信,他蠕動雙唇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江月一把推開他跑了出去。
江宸呆了幾秒后,無力的坐在沙發(fā)上,心里苦澀萬分,他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想了想,苦笑了下?;蛟S是因為他最疼愛的妹妹說中了他的內(nèi)心,只要一想到江月恐懼的樣子,他內(nèi)心就像被千錘萬鑿,痛苦萬分。
不可否認(rèn)這些年對妹妹過度的疼愛,愧疚也是一個原因??墒侨绻略乱策@么認(rèn)為的話,那她內(nèi)心該有多痛苦。明明是會小心問他有沒有嚇到的人,結(jié)果一直認(rèn)為自己的哥哥因為她在受煎熬,她的痛苦肯定不會亞于他。
江宸靠在沙發(fā)上,痛苦的用手遮住眼睛,黑暗仿佛才能讓他看清內(nèi)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