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脆得跟咬黃瓜般的聲音,范老太太便知道是范安和范寅了。這心理年齡真有二十多歲?感覺和范寅差不多。范老太太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走了出去。
喲呵,這倆偷聽的孩子,居然內(nèi)訌得打了起來。
只見,范寅突然使出一招“排山倒?!?,小胖胳膊直接推在了范安的肩膀上,范安往后避之不及,腿絆腿的,往后一仰,啪嘰一聲,給直接坐到了地上。
有些懵逼的范安猛地驚醒了,拍著地面,指著范寅怒罵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個奸人。”
說完,立馬雙手一撐地,“驢打滾”得從地上翻了起來。范安大叫著,“看我不揍你?!彪p手憑空飛舞得跟風(fēng)火輪一般,使出一招“千手觀音”,哇哇哇的沖著范寅打了過來。
這絕招一出,就知道各自武學(xué)家底。
范寅想都沒想,閉著雙眼,嘴里喊著,“你才是壞人,你才是壞人,壞人,壞人,”雙手捏著笑拳頭,在身前胡亂的比劃著“王八拳”,勇往直前的懟了上去。
兩人一邊打著,一邊喊,一會壞人,一會奸人。沒幾下,兩人就糾纏到了一塊,不知如何就滾到了地上。
跟著的小書童從屋檐另一頭跑來,急急忙忙想拉架。范老太太一揮手,拉什么拉,小屁孩打架多好玩。
兩個抱在一起滿地滾,一個老嫗蹲在一旁吃瓜看熱鬧,旁邊小書童急得抓耳撓腮。
畫面真是極度辣眼。
沒多久,被喊來的孩子娘周氏,提著裙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遠遠的就就開始吼道,“小髭,青魚,你倆干啥!”
滾在地上,你捶我,我捶你的兩個小孩,聽見尖叫聲猛的一驚,抬頭看見周氏和張氏,正在沖他們跑來。頓時各自委屈得撇嘴,嚎啕大哭起來。
這下好了,不用人拉,也不用人勸。兩小孩,從地上爬起來,就開始奔著自家的娘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哭叫著,
“娘,小髭/青魚打我?!?p> 好嘛,惡人先告狀,都學(xué)會了。
兩個當娘的連忙蹲下身,胡亂的在自家娃子身上摸了起來,嘴里還不停的念叨著,“怎么和自家兄弟打起來了?”還好,沒破皮。
這時候就體現(xiàn)出來心理年齡大的優(yōu)勢了。
范安也不重頭到尾的解釋,直接就說現(xiàn)象,“不是我打的,他先動手,他先打我的?!?p> 一邊說著,還一邊拉開自己的袖子,給周氏看范寅在他胳膊上咬的痕跡。
四五歲的小孩牙齒雖然尖尖的,但也沒多大力。胳膊上只是有一個環(huán)狀的手表印,周氏一看也沒破皮,不由得放心下來。安慰的拍拍范安秀的胳膊,嘴里安慰道,“沒事沒事,明天就沒了?!?p> 這一通惡人告狀,告得范寅氣憤不已,又氣又傷心,心里著急著分辨對錯,嗓子又在哭唧唧,一不小心就變成了一邊哭一邊打嗝。越嗝越說不出話,范寅只得用力扯著他娘張氏的裙子,“嗝~不~嗝~不~嗝~他~壞~嗝~嗝~哇哇哇~~”
一旁吃瓜看熱鬧的范老太太被范寅逗樂了,哈哈哈的笑著招呼兩個媳婦趕緊帶回去洗洗。
周氏和張氏兩個表姐妹,也不由得面面相覷。小孩子打架吵架,都沒有邏輯性,吃飯前還打著,吃頓飯也許就和好了。更何況本就是一家人。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抱著孩子,一邊安慰一邊回房。
看熱鬧的范老太太可開心了,拍拍手。豬和魚的戰(zhàn)斗,最后變成了貓,小花貓。
范安趴在她娘身上,巴拉著周氏的脖子,悄悄的說著打架的前因后果。
“……我沒說五叔是壞人來著。我說五叔傻。五叔說要把他們家的私房銀子給媽媽用,媽媽又不缺錢使……”
本來還當小孩子玩鬧的,突然聽見小兒子范安這么說,周氏不由得琢磨起來。
這私房銀子老太太不會收,但是表妹張氏要是知道了,肯定心里得不痛快。到時候指不定又要找她訴苦。怎么覺得老五這兩口子都不是很聰明的樣子,真是心煩。
范安一邊配合著脫衣服,一邊還最后給總結(jié)著,“媽媽她都不缺銀錢。她的小匣子里面可多銀錠子了。”邊說,邊撲騰一下跳進澡盆子里,拉著周氏的脖子小聲說,“村長叔的豆腐也給媽媽錢,做竹牌子,也會給媽媽錢,不缺錢!”
周氏看著人小鬼大的范安板著臉,認真的點頭。心里不由得好笑,小兒子就跟管家婆一樣,一分一厘都給他算的一清二楚。周氏笑著贊成說:
“是不缺錢。可你也不能說你五叔。五叔那是你長輩。要是青魚說你阿爺是蠢的呢?”
范安心想,如果他爹覺得范老太太沒錢不會賺錢,也要把錢給范老太太用。那他也會覺得自家爹是個蠢的。可他不敢直說,要知道周氏的竹板炒肉,可是相當?shù)奶蹍取?p> 當下范安只能撇了撇嘴,小聲的嘀咕到,“以后不說了不成了?!?p> 周氏被小兒子逗得眉開眼笑。她家小髭就是聰明又乖巧。
周氏的觀點,張氏可就完全不認同。老五媳婦張氏,這會兒也聽完范寅的冤屈。當下覺得自己的心口被氣得直抽抽。
自己兒子范寅才四歲,這么小的年紀,一定是乖巧懂事,又不惹禍的好孩子。偷聽這種事情,肯定是堂哥范安領(lǐng)著的,打小就這么不同禮數(shù),又沒教養(yǎng),可不能讓乖巧的范寅跟著學(xué)壞了。
張氏讓身邊的女使領(lǐng)著范寅去洗漱,喚來范寅的書童--書簡。
書簡年紀不大,也就是十歲左右。官宦人家的書童都是比自家孩子略大幾歲,說白了,也就是一個看管、陪玩、同學(xué)的角色。
書簡低著頭,耷拉著腦袋,默默的站在張氏面前。心里知道肯定要挨罵,可又有什么辦法,張安人不讓去勸架,他自己也不敢吶。左右都是要被罰的,讓他吃飯不打他就好了。
張氏端著的茶碗往桌上重重的一磕,氣勢擺得足足的??匆姇嗊@種低頭認錯的死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深吸一口氣,張口就問,
“你年紀比青魚略大,知道他們在偷聽,怎么不阻止?范家是官宦人家,你若是這么不懂規(guī)矩,是不是想要換個人家?!?p> 這話一說,擺明是要發(fā)賣了書童。
書簡嚇得一哆嗦,兩腿一軟差點跪了下來,踉蹌了幾下,好歹穩(wěn)穩(wěn)站住了身子,頓時眼睛含著淚,哽咽著說道,
“大娘子,我勸過了,可是范安小官人……”
此時的張氏,哪里聽得入耳這些。心里覺得就是書童在狡辯,覺得自家兒子沒有范安在老太太心里地位高,在踩低奉高呢。
當下更加按捺不住,指著書童大聲喝道,
“你可是還要狡辯,范寅才多大,四五歲的孩童,你不勸著住著,難道還攔不住不成?張口閉口范安小官人,你要奉承著四房的,也別教壞青魚。像你這種眉高眼低的貨色,我五房還真是用不起!”
書簡嚇得雙腿啪唧軟了下來,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又不敢大聲哭號,只得匍匐在地上一味的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