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胡玫(胡媚)出了醉風樓,尤貴已經嚇癱不知所措,眼見柳素闖了進來,連忙招呼:“柳小姐,公子……他在……”
柳素看了一眼慌張的尤貴,擔心地跑上樓去,見沈羽在那里坐著,酒杯端在手里,不知如何飲下去。他的表情有些痛苦,眼睛注視著那碟小菜,腦海中仿佛一片空白。
“夫君,你怎么啦!你沒事吧!”
聽到柳素的喊聲,感受到她溫柔的觸摸,沈羽這才晃過神,對柳素哆嗦道:“那個山大王胡玫,我看他真會綁人殺人,夫人,我看此劫難逃,不如我們考慮考慮淳兒的提議?!?p> 柳素看到沈羽已經有些害怕,嘴里有了些胡話,作為夫人,在此刻也不能不下點狠心,于是,柳素“啪”一巴掌打在了沈羽臉上,然后捧起來,擔心道:“夫君,你的魂趕快回來吧!鎮(zhèn)靜點。咱們等劉知縣回來,讓他處理?!?p> 一巴掌還真管用,沈羽恢復了點冷靜,看著柳素關切的眼睛,沈羽慢慢說:“夫人,不要擔心,這伙山賊就這么點人,怕他作甚。為夫不要命啦!也得護你周全?!?p> 柳素高興地摟住沈羽的脖子,沈羽摸著柳素的后背,另一只手還端著酒杯。沈羽笑:“夫人,先松開我,咱們回去商量一下部署。走吧!”
柳素慢慢松開手臂,看著沈羽,站起身來要扶沈羽,沈羽輕推開柳素,看著酒杯,一飲而盡,然后自己按著桌子起身。
“走!夫人,快速回沈府?!?p> 柳素“嗯”了一聲,跟著沈羽走下樓,沈羽走到尤貴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有點流淚道:“尤老板,你真是個大好人,我沈羽在你這里吃了這么多天,還沒給錢,本想著月結,看樣子都沒機會啦!保重?!?p> 說完,沈羽痛苦而去,尤貴也流淚,心里如今哪還在乎那幾個小錢??!看著柳素和沈羽走后,尤貴也是緊閉大門,準備能躲先躲一陣。
沈府,武壯元在大門處守著,眼睛不時從門縫往外看,不為別的,只想知道外面是敵是友,以及沈羽還能活著回來嗎?
“啪啪啪”
敲門聲響起來,武壯元一看沈羽安然無恙,趕緊將門打開:“恭喜姑爺,沒被山大王擄走?!?p> “擄走?他干嘛擄走我?”
武壯元嘿嘿一笑:“姑爺,你今天打扮得這么美,都快把小姐比下去啦,傳聞山大王不是看上你了嗎?”
沈羽看看柳素,只見柳素一臉羞澀,也在盯著自己的臉,沈羽立刻往有水的地方跑去,別說,院子里正好有個銅盆,不知哪個丫鬟放在那,沈羽趕緊沖著盆水看看,嘿!這精致的妝容,是要反串嗎?難怪胡玫一點都不害怕自己。
“混蛋,神算子,竟然想把我賣了!”
沈羽生氣地走到大廳門口臺階處,沖著武壯元大喊:“趕緊讓所有人集合,本公子要訓話。”
“是,姑爺?!?p> 武壯元趕緊去叫人,柳素慢慢走到沈羽旁邊,問:“夫君,你這是做什么?難道真要逃跑?”
沈羽一臉無奈道:“夫人,你是沒近距離看到那胡玫,他長得就跟個狐貍似的,想跑,半路上,他肯定埋伏,還不如臨城安全。我們怕他,不是怕他會攻城,而是他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人質,再來要挾你?!?p> “夫君,那還怎么辦?你不是主意多,快想個辦法啊!”
沈羽看著柳素如今在向自己請求,立刻大丈夫氣概上升,故意開玩笑道:“夫人,你說我現(xiàn)在還算不算吃軟飯啊!”
柳素看著沈自己臉上的得意樣,知道他在戲耍自己,于是,一拉他的手臂,笑:“夫君,你最威武,素兒哪有軟飯給你吃,一直是素兒依賴你,滿意了嗎?”
沈羽不由地笑起來,心想:如此危機時刻方顯我的英雄本色,這個時候,保護好沈府,還不讓夫人對自己崇拜有加,讓淳兒動不動就要換沈府匾額的想法永不得到實現(xiàn),若是真換成柳府,那我這臉也沒辦法在臨城待了。
沈羽看著所有人都集合到了院子內,淳兒,尉遲宏,武壯元,盈盈在前,后面丫鬟仆人在后,可作為大管家的神算子卻躲在了柱子后,不敢走上前。
沈羽看著神算子瘦的和柱子一樣粗,立刻命令道:“尉遲宏,把神算子這個打入我沈府的叛徒抓起來,我要餓他三天三夜?!?p> 神算子看著尉遲宏向自己走過來,連忙擺手,然后自己嚇得往沈羽跟前跑。
“姑爺,饒命,我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p> “混蛋,有什么原因,本來給我畫個令人害怕的妝,你倒好,給我畫個比女人還漂亮的妝,你究竟是何居心?”
神算子忽然閉眼,口中念念有詞,舉起右手,掐指算起來,只見他嘴巴快速抽動,一下子停住,道:“姑爺,此事我又重新算了一遍,你和這個山大王可是十世冤家,我給你畫得美點,實際上是想成就你們這對……”
沈羽被氣的臉都綠了,柳素也是氣的不行,沈羽擼起袖子,心想:無良老道,你讓我娶了夫人,我信你,你現(xiàn)在竟然還說我該嫁給一個男人,我今天非扁你一頓。
“姑爺,你干什么?貧道掐指算,你以后肯定嫁給那個胡玫的?!?p> “我讓你算,讓你算!”
沈羽一拳打過去,神算子蹲在地上,抱住頭,嚎了起來。沈羽立刻對神算子拳打腳踢起來:“你這個臭道士,若不是岳父派你來的,我沒辦法讓你滾蛋,但是,今天我得好好教訓你,讓你對主子不忠!”
柳素見沈羽打的興起,連忙過來拉住,道:“夫君,你我二人成婚,多虧了神算子,看我的面子,就饒了他吧!神算子,以后不許多嘴和胡說八道,還那樣,我也不饒你?!?p> 神算子“哎呦呦”站起來,道士帽子已經被打歪,哭著對沈羽和柳素道:“姑爺,小姐,神算子知錯了,知錯了,我再也不隨便說了??墒牵毜酪褂^天象,覺得那天街頭所見黑絲巾小白臉的相貌乃皇星之命,姑爺乃紫薇星,這不正是冤家路窄嗎?”
沈羽舉起拳頭,沖神算子喊道:“你還說?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山大王?你還真是奸細?!?p> 神算子連連擺手:“姑爺,饒命,我猜的,我多嘴,我多嘴,不說了?!?p> 柳素連忙拉住沈羽,不讓他打神算子,神算子站在一旁,心想:那個小白臉打扮成那樣,還看不出是山賊,我白混那么多年江湖了,唯一讓我奇怪的就是他們似乎不帶半點土匪氣,山大王看面相貴氣,皇星命沒錯,另外兩個有股子大內高手的味道,和之前北平城見過的很像,誰知道這群山賊到底干什么呢?我還是看看,到時,隨機投降。
淳兒上前問:“姑爺,不要管神算子,你還是說說要我們做什么?是收拾行李往北逃跑一段時日嘛!”
沈羽走到淳兒跟前,氣道:“你趕快跑,我看你能跑幾里地。所有人注意,都不許隨便出府,全體都給我住在院子里,反正六月剛過去一半,立秋還不到,天不冷。男的一邊,女的一邊,日夜輪守,隨時鳴笛。上廁所,也要打報告,讓尉遲宏陪著去,知道嗎?”
淳兒悻悻低下頭,嘟囔著:“原來,你是讓我們繼續(xù)當烏龜?。∵€是個加大號的?!?p> 柳素走下來笑:“你這丫頭,怎么那么多嘴!”
沈羽對柳素道:“為什么?讓夫人慣的。”
說完,沈羽就走進大廳,準備喝杯茶,部署全方位防守。柳素跟著走進去,問:“夫君,我們這樣做,臨城其他人怎么辦???”
“夫人,你覺得其他人會比我們防衛(wèi)的差嗎?恐怕這幾天買菜的都不會有,大家只能吃余糧了?!?p> 柳素想想,覺得有道理,但似乎有一點事,上了她的心頭,表情有些為難,不過,還是對著沈羽,說了起來:“夫君,你知道咱們臨城有個孔老夫子嗎?”
沈羽喝入口的茶差點噴出來,抬起頭問:“孔老夫子,至圣先師。他還活著啊?”
柳素一臉迷惑,覺得沈羽奇奇怪怪,輕聲道:“孔老夫子是教書先生,老夫子就是老師的意思。孔老夫子原名孔林,年輕時中過探花,做過許多年官,如今辭官回鄉(xiāng)成立了臨風書院,在臨城如此有名,夫君豈能不知?”
沈羽立刻支支吾吾:“夫人,為夫摔過頭,不記得了,你給我說說孔老夫子怎么了?”
柳素有些擔心,嘆道:“那日,百姓們都去縣衙請愿,孔老夫子也去了,他說若是劉知縣不去剿匪,他就親自去說服山賊離開或者棄暗投明,他都六十了,要是去毛驢子山,還不出事??!”
沈羽聽后,眼睛一愣,面無表情,心想:得,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腐儒。這老小子,估計,書讀傻了,真是文人迂腐,不過,倒是挺有擔當,有骨氣的。
柳素見沈羽半天不理自己,又說道:“夫君,你明年能不能進京科考,還得靠他!”
沈羽笑道:“靠他干嘛?不就是明年去北平城參加考試就行嗎?等等,我想想,我似乎沒有功名??!”
沈羽這才想到自己白衣一個,心想:完啦!早聽說古代科舉考試走三關,第一關鄉(xiāng)試,考過是秀才。第二關會試,考過是解元,第三關是殿試,最讓皇帝順眼的是狀元。
柳素笑:“夫君,不要害怕,今年秋天你正好參貢生選拔,若是進的了頭三名,你就可以明年進京參加科舉?!?p> “貢生?什么玩意兒?就考兩次嗎?”
柳素見沈羽對大寧朝考試制度一無所知,笑:“夫君,你這個讀書人怎么如此不關心科舉大事。我們大寧每三年舉行一次科舉考試,在各個城市舉行一次考試叫選貢生,成績前一百名即可成為,貢生可以擔任小吏員。不過只有前三名能夠進入北平城參加第二輪考試,前一百名就是天子門生,可以任命為官。其中最優(yōu)秀的三個人就是三甲,可以入朝為官?!?p> 沈羽恍然大悟,心想:原來如此,但是和孔老夫子有什么關系呢?
“夫人,孔老夫子曾經中過探花,學問肯定不得了啊!”
柳素笑:“他不僅學問高,而且還是貢生考試的閱卷人,夫君,你到時答的文章就是被他審閱的??桌戏蜃訛槿藝栏?,批閱文章更是一絲不茍。所以,夫君,咱們一定不能讓老夫子有事?!?p> 沈羽喝口茶,心想:我本來就不想參加科舉考試,這下好,閱卷人自己要去送死,自己還是喝著茶兒,守在家里等著聽到老夫子登天的消息吧!
“夫君,你怎么對孔老夫子那么不關心??!爹可是求了很久,他才允許你立秋后到臨風書院去學習,霜降的時候,你就參加貢生考試,到時可不能讓爹失望。”
沈羽聽后,臉上的笑容不由地消失,一臉不樂意,默默道:“岳父大人對我還真是器重,恐怕是對胡老爺更看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