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沒有,雅云軒那花魁又回來了。”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跟那個唐公子分開,又做回老本行了?”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這個鳶羅姑娘不少人在茂源街見過她,根本沒有和什么唐公子在一起。她替人看病不要錢,人美心善,之前在墨家住過一陣子。”
“既是這樣有本事又有菩薩心腸的姑娘,怎么又去雅云軒那種賣藝的地方?”
“你看會不會因為缺錢?一直白給別人做好事,入不敷出啊!”
“我認為靠譜,雅云軒那地方來錢確實會比一般地方要快。”
……
鳶羅回雅云軒的消息一傳出去,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紛紛。
楚懷宇邊吃早飯,邊聽著,越聽越坐不住,便去了一趟五嶺巷。
湯月瑩有日子沒見他,打開門讓他進來。問:“楚公子有何貴干呢?”
楚懷宇看著這些日子毫無添置的房子,和她身上平價的衣物,頓覺心酸,給她塞了一些銀票說:“聽說你們最近窮到需要花魁賣藝,我看在是你朋友的份上,給你支援一些。”
她把銀票放在眼前看了看面額,每張一百兩,好幾張呢,她笑說:“楚公子真是出手大方呢,但是這銀子收的沒有名頭,良心會不安?!?p> 說完把銀票一把塞回他手里。
“你要是有困難就先拿著,當我借你的,什么時候還都可以。”
湯月瑩真是對外面那些有的沒的謠傳分外無語,對他說:“之前也有謠傳唐公子與她雙宿雙棲的,你認為可信嗎?市井之言總是半真半假,你當什么真呢!”
楚懷宇用意味的目光看著她說:“原先傳的也沒有多少錯,只不是唐公子是湯小姐而已。你們兩人豈不是住在一起,棲的是兩只雌鳥而已?!?p> 她哭笑不得,但也懶的解釋,只說:“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我真不缺錢,多謝你的好意?!?p> “你要是不好意思收,我去雅云軒打賞給鳶羅姑娘,這樣你就沒有理由拒絕了吧?!?p> 這楚懷宇真是熱心,是看著兩個美女在一處,分外想插一腳進來吧。聽他要去雅云軒,她順便蹭個車唄,她正好也要去一趟。
楚懷宇和她在一個馬車里,感慨不已:“當日還為爾傾倒,如今見你和花魁這般要好,我這傾慕之心,居然變?yōu)槭刈o之心?!?p> 湯月瑩皺著眉頭聽他說完這番話,對他這番八卦之心很是語塞。
她好心奉勸他:“閑著沒事,不要胡亂給別人拉郎配,還是想想你自己的正事?!?p> 他帶著一臉姨父笑說:“沒事,放心我是支持你們的,這世間上最缺的就是真情,你們若真心相愛,便是世俗也不該將你們分開?!?p> 湯月瑩欲言又止,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說了句:“謝謝啊?!?p> 楚懷宇便是一副搞到真的模樣,看上去分外滿足。
雅云軒在排歌舞戲,正緊鑼密鼓的為重陽秋季大典做準備工作。鳶羅這會子回來,正好合了容妍的意,鳶羅是領舞,高難度動作都能擔當而且毫無差錯的人。
楚懷宇和她到雅云軒時,里面正在表演雜技,他們便找個位置坐下看。
那些女孩子在表演頂碗,手上從轉一個碗開始逐漸增加到三個,直到兩只手都轉起來。看的她佩服不已,這種功夫真是要花非常多時間才能練出來的呢。
半空中有另一個姑娘在走鋼絲,沒有任何護具,就這樣小心翼翼的走著。
湯月瑩緊張的看著她,心想若是摔下來,那可是要半條命的事情呢。她這個只不過是心理活動而已,并不算是烏鴉嘴,誰知這霉運來了抵都抵不住,那繩索突然斷裂,那姑娘真摔下來。
底下的觀眾一陣嘩然,驚叫聲響了一片。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粉色的身影從旁竄出來,在落到一半處將她接住,穩(wěn)穩(wěn)的落了地。
那姑娘連連感謝,觀眾卻沸騰了:“這不是鳶羅姑娘嗎?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人美藝高?!?p> “鳶羅姑娘給我們表演一個,我愿意出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也太少了,我出一百兩?!?p> 誰知鳶羅看都不看他們,轉身就隱到后臺去了。
楚懷宇問她:“鳶羅姑娘是不是嫌錢太少,我可以出多一點。”
湯月瑩見他念念不忘要接濟她們,就反問:“你看鳶羅剛才那樣,像是缺錢的樣子嗎?你若是缺錢的時候,看見錢豈不是會雙眼冒光?”
“興許她只是不屑于賺小錢而已?!?p> 有一雅云軒的女侍過來說:“這位姑娘,我們掌事邀您過去一敘。”
楚懷宇見這調侃道:“是家屬的特殊待遇是不是?怎么就誰都不見偏見你?!?p> 湯月瑩說:“你這就叫做腐眼看人基?!?p> 楚懷宇說:“你這就有些欲蓋彌彰了啊?!?p> 女侍問:“姑娘您走還是不走?”
她站起身答道:“走啊,當然了?!?p> 楚懷宇問:“我能一起嗎?”
“抱歉,我們掌事只點名見姑娘一人,這位公子還是在這里稍等片刻。”
穿過回廊到一間雅致房間,房里點著熏香,鳶羅和容妍已然在里面。
容妍想來也是個才女,房間里筆墨紙硯,書籍畫冊應有盡有。只是活在這個地方,年份長了讓她善于周旋,顯的有些不近人情。
侍女說:“容掌事,人給您叫來了?!?p> “好,你先下去吧。”
轉頭對她說:“坐吧。”
她在鳶羅身邊坐下,看著一本正經的鳶羅,又看看嚴肅認真的容妍,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口。
終是容妍先開口說:“鳶羅已經將事情的前后與我說過,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我確實是章芷妍。”
“您已經知道我的來意,那我就大膽的問一句容掌柜這么些年都沒有懷疑過你們章府當年的事情嗎?”容妍這般直接,那她也直接一些吧。
容妍不濃不淡的掃了她一眼,轉頭看著院子里的丹桂,良久才說:“我當然懷疑過,但是這些年的經歷告訴我,這件事已經沒有轉圜的可能。就憑我一介弱女子能在這個人世間茍且偷生已屬幸事,別的還是不要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