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禮見墨夜表情有恙,順著他的視線一看,眼皮不自然的抖動幾下。這女人哪來的能耐能混進和春園來,這滿兜兜的侍衛(wèi)都是干啥吃的。
又一想守在門外的侍衛(wèi)是他們的人,趕緊將快噴出的茶水生生吞了回去,裝作什么都沒看見端端正正的挺直背脊。
她本想打道回府,但想到墨夜還在里頭,要是秦穆西再找他麻煩怎么辦,便重新?lián)Q回侍衛(wèi)裝混回侍衛(wèi)隊伍里。
太子醒來后又在滿園子的找宮女,殿前皇帝聽說后有些不悅的對梁公公說:“去告訴他莫要在今日興師動眾,真是不成體統(tǒng)。”
這太子最近也不知是不是招邪了,三番五次說有刺客,但是翻來覆去的找不著半個人影,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連皇帝都有些生氣。今日是他圣壽日,他大可不必演狼來了這一出吧。
程季禮對墨夜挑挑眉附在他耳邊輕聲說:“該不是找的你家那位吧?!?p> 墨夜欲言又止,最終只能選擇閉口不答。
程季禮一看他這糾結的模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還真的是呢,這丫頭是想干什么呢。
湯月瑩聽說太子又在找人的時候,忍不住‘啐’了一口,這些賊人最愛干的事情便是賊喊捉賊,沒一個例外的。不管是下到平民還是上到‘太子’,全一個德行。
又在門口守了許久,終于見皇帝的車駕金攆浩浩蕩蕩的出了園門,隨后太子的車駕緊跟著也出去了。
此時日光已暗,已經(jīng)入夜。
園子內(nèi)的羽林衛(wèi)已經(jīng)隨著皇帝離開,受秦穆西的命令,門口的這些侍衛(wèi)都被傳喚進園子里,估計是要原地解散。
她便不要湊這份熱鬧,朝著西城方向走回去。
偌大的和春園除了還在整理打掃的宮人,里面就剩了秦穆西和墨夜程季禮帶隊的護衛(wèi)。墨夜今日夠倒霉的,第一個來,最后一個回,跟著來的程季禮被牽累,只能自認倒霉。
現(xiàn)在宴席已散,該是回營的時候。
肅風前來說:“傳王爺?shù)牧?,步兵校尉墨大人留下,其余人可先行回營?!?p> 程季禮警惕心四起,問肅風:“王爺這是什么意思,我與他同來便同回,為何單單留下他?!?p> 肅風抱拳作揖道:“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世子不要為難在下?!?p> 墨夜料想秦穆西找他不會給什么好果子吃,但違抗不了就準備硬受著,他對程季禮說:“程兄先回吧,放心,我一會就跟上?!?p> 肅風:“墨大人請吧?!?p> 程季禮怎么都放心不下墨夜,交代手下的人先行回營,自己就在園門口等著。
秦穆西在偏殿的議事房內(nèi),裝模作樣的看著墻壁上的字畫。
直到墨夜進門參禮,他才煞有其事的轉(zhuǎn)過身,往那錦椅上一坐,恩賜般的說:“起來吧?!?p> 墨夜神色如常的站在一邊,等著秦穆西開口。
秦穆西第一次見墨夜,見他這般寵辱不驚,儀態(tài)萬方的氣質(zhì),即便再不愿承認,心中還是生出了幾分欣賞。
墨夜心中著實是有些擔心秦穆西發(fā)難,如今他的家里豈止一枚定時炸彈,但凡去他家搜一搜,就是難逃的死罪。
換成旁人早就忐忑不安,但他比旁人強一些,有些事情他認為是對的,就會不顧后果得失堅持下去。那是曾有人說過,人這一生是為自己的信仰而活的,凡事做到問心無愧才對。他如今便是問心無愧的真實感受,所以面對秦穆西亦是毫不畏懼。
其實這樣的人,放在普通人里面就叫二愣子,換成你墨夜說的好聽點叫有氣節(jié)。
兩人都不開口,氣氛凝滯安靜了一會。
終于秦穆西開口問:“你知道本王喚你前來所謂何事?”
墨夜應該說不知道,但他這人慣常不善于說謊,回道:“略知一二?!?p> “哦?”秦穆西說,“那你倒是說說看,知道什么?!?p> 墨夜說:“大抵是因為私事?!?p> 湯月瑩要是在場,保證會直接給墨夜一個耳刮子。這孩子到底會不會說話,難道不知道禍出口出這四個字。
果然秦穆西一聽就火氣攀升問他:“你家中有何人?”
“家中只有家母?!?p> “只有她一人嗎,據(jù)我所知不止一人吧?!?p> 墨夜也不知道他的不止里面包不包括趙婉笙,他隱晦的回答道:“王爺既然知道,何須多此一問。”
秦穆西的人生里真是極少遇見這樣的人,明明他回答的每一個問題都能找出他的茬,但是你就不認為那是茬。因為他回答時沒有任何挑釁或者沖撞的情緒,只是在說實話,只是在維護他想維護的東西。
有些賊人便分外討厭這樣自詡高潔的人,非得給他點苦頭吃吃不可。
但秦穆西就很吃這一套,要不是中間隔著湯月瑩,恐怕真能有共同語言。
秦穆西真是又氣又無語,問:“你可知,那是本王的側妃?”
墨夜低頭不知該說什么,宣王說的沒有錯,雖然湯月瑩在世人眼里是死了,但她的墳上都標著是秦穆西的人。
本來這也沒什么,王爺?shù)膫儒≡谒叶?,還回去便是。問題就出在他不想還,說沒有半分肖想那是自欺欺人。這便說不明道不清了。
他越不作聲,秦穆西當他做賊心虛,質(zhì)問道:“你們可有逾矩之舉?”
那日他親眼所見就已經(jīng)逾了矩,他想知道的是有沒有更逾矩的行為,若有的話,這兩人死定了。
顯然此時秦穆西完全忘了可能打不過湯月瑩這件事情。
墨夜也吃不準逾矩的范圍在哪里,如果他對湯月瑩的喜歡算逾矩的話,那確實是逾了,他一時回答不上來,半響才斷斷續(xù)續(xù)吐出幾個字:“下官……不好說?!?p> 不好說是什么意思,是不好意思說,還是說不出口。
秦穆西拼命腦補自己被戴綠帽的事實,氣急敗壞的問:“什么叫不好說,都住一起了,是親了抱了還是成親了?”
秦穆西指的是這些的話,墨夜只能回道:“無有此事?!?p> 沒有這些事情是吧,所以至今為止最逾矩的行為就是同乘一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