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物都很安靜,昏沉的腦子思緒開始模糊起來,什么也想不到,也無法進行思考,停下來的活動逐漸走入了黑暗中。
腳步闌珊、力氣勁兒全都喪失了,身體如負千斤重鉛鐵,難以負荷之下緩緩邁進,接著沉浸、下墜,爾后身體被一股力氣承載了起來。
時間滴答,光輝自東往西遷移,余暉和昏暮牽上黑夜光臨了這個世界。先是橙色的昏醉暮霞,再來是涼風與被闖入的暗藍,最后是如約來到的深邃黑夜。
雪芙再一次睜開眼睛。
“好累……”
呢喃的聲音又有些沙啞,不知道得是多長時間沒喝過水,才會發(fā)出像是砂紙摩擦的刺耳聲音。
她躺在床上扭動了一下脖子,想起痛不欲生的強烈頭痛感,以及被強迫吞下不知名東西的經(jīng)歷,讓她心有余悸。
之前的到底是……躺著望著天花板發(fā)呆,記憶開始回流,一切事物逐漸明朗起來。為了確認自己的身體情況,自那之后自己是否遭受什么不太希望遇見的對待,她嘗試扭動著自己的身體。
嗯…手和腳都沒事…其余的也沒有特別的疼痛感…應該都沒問題吧。
幾番扭動,終于檢驗完畢,得出身體并無大礙,也不見得有什么古怪在的結論,她才松了一口氣。
“咋了!如釋重負似的?!?p> 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驚到了雪芙,她發(fā)出一聲‘嗚哇’的可愛慘叫,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滿臉驚訝地看著門口那個方向。
“你你你你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德蒙坐在門口旁邊,原本放在床鋪旁邊的沙發(fā)被他搬了過去。
“在你白天鬼叫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來了。要不是我在,你今天就已經(jīng)死定了?!?p> 聽他這么一說,雪芙才知道,原來白天的時候十分粗魯?shù)匚棺约撼詵|西且還甩了一巴掌的人,是德蒙。她偷偷摸了摸右邊臉,那是在白天被打的地方,力度之大殘留的痛覺記憶尤為清楚,估計有個五指紅印在吧?她如此想到。
看到雪芙那鬼鬼祟祟的行為,德蒙多少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別打算怪罪我。要不是迫不得已,我在白天的時候都懶得理你。強行喂你吃的東西是為了救你,打了一巴掌是為了你這個慘叫完后居然將牙關咬得緊緊的家伙,好松開嘴吞進去藥?!?p> 雪芙對白天時候的事情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頭痛欲裂,此前發(fā)生過什么等等的許多事情,她仍糊里糊涂,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過德蒙所說的那一切事情。
“你忘記了前幾天的力量遣返儀式么?”
“啊...你說那個呀...記得記得!”雪芙想起了那個超麻煩還蠻嚇人的儀式,詭異的變化至今仍給她留有極為深刻的印象,她怕是這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天晚上的事情。
忽然間,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神情來了一大轉(zhuǎn)變。德蒙剛才好像提到了很不妙的一些話。
“等等!你說前幾天......”
“是的!你沒猜錯?!钡旅牲c了點腦袋?!白詮哪翘焱砩希呀?jīng)過去了整整五天的時間?!彼f著,語氣十分平淡。
聽到了德蒙的回答,雪芙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楞?;蛘哒f,表情、情緒都從臉上消失殆盡了,留下的只有虛無。
她舉起手掌張開五指,小心翼翼問道:“五天?”
“是啊。五天?!钡旅捎檬钟昧c著腦袋。
由楞然情緒填滿的臉龐看著蠻搞笑的,恍如自己遇到了晴天霹靂的事兒,事兒降臨到自己身上全然不敢相信那竟然是真的。
就好比有人告訴自己,人一天必須吃五頓飯才行,不然壽命被縮短;相比夜晚白天更適合睡覺等等無關緊要的、卻又是聽著很荒唐的事情。
思來想去,雪芙仍然不愿意相信,因為自己根本沒有睡了五天的實感,而且肚子又沒有強烈的饑餓感,頂多也就喉嚨很干燥。
“真的是…….五天?”
估計是被雪芙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搞煩透了,德蒙臉都黑了下來。
“丫的!我都說了是五天,難道我在這件事上還能騙你不成,說這個謊還能討到什么好處嗎?”
雪芙被德蒙一吼,嚇得脖子縮了起來。
“也...也對喔......”雪芙悻悻然一笑。
德蒙站了起來。
“好了,關于白天發(fā)生的、更早之前我遇見你的那時候、以及往后你該何去何從的事情,估計你也是想聽聽。你先換件衣服洗個澡,再到樓下來......算了,還是到樓上的天臺來好了?!?p> 的確,太多太多的事情處于迷霧當中,雪芙盡管是很隨性的人,偶爾會將之忘記,可一旦提起來,她倒是無比想知道。尤其是往后自己該怎樣,特別是德蒙與自己相遇時候的事情,她更是渴望想知道。
“好、好的!”
雪芙應了一聲就焦急下床??伤诨琶辜敝?,用力一按按著床邊,竟然發(fā)出一聲碎裂的清脆聲音。那是木頭斷掉的聲音。聲音在大晚上無吵鬧的安靜情況下,十分明顯,雪芙不由得一臉懵。
手中傳來抓住了碎木頭的清晰實感,她輕輕一握,果然真的有一堆木頭的碎片在自己的手掌里。
“這這這這是咋回事呀!”她驚慌失措地喊起來。
氛圍有些尷尬。德蒙看著雪芙攤開的手掌上全是木頭碎片,以及床邊被握爛的部分,揉了揉額頭,大感頭痛。
“忘記了跟你說……現(xiàn)在你做什么都得輕手輕腳,必須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行為,直到你重新塑造力氣控制的肌肉記憶為止。因為,力量遣返儀式將大量的魔力灌注你體內(nèi),使你的體質(zhì)徹底發(fā)生了變化,你現(xiàn)在的力氣可大著呢。所以別一不小心就給我把這間房間給拆掉?!?p> 這可是她頭一回聽到的事情。
“???這這這這,我可不太懂呀!”
“誰管你呀!”
德蒙大聲吼了她一句,吼完后,他自覺自己有些失態(tài),于是裝模作樣咳嗽了幾聲,將音量壓回平常那樣。
“這可是你自己的身體耶!我怎么可能教得了你呀!反正你自己做什么都給我小心翼翼地就成?!?p> 雪芙只好連忙應了下來。
德蒙摔門離開之后房間里發(fā)生的事情頗為有趣。
她真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房間給拆了似的,下床走路都躡手躡腳,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充斥了她的小心翼翼與謹慎。她打開了墻壁上的衣櫥,是用兩只手指輕輕捏著門把手敞開的。兩只手指捏住,爾后皺起眼睛緩緩敞開,那情形要說多么搞笑就得多搞笑。待到她好不容易終于敞開了門,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動作與表情。
“好麻煩喔……”
其實,雪芙的力量固然有極為夸張的增長,可說到底,肌肉記憶這回事比想象中要深刻許多,盡管她的力量以幾何的夸張幅度倍升了,卻非如德蒙說得那么夸張,自己無法控制。
倘若剛才德蒙沒有提醒她,她只把按壞床當成一個意外,不那么刻意去控制自己的力量,而是任由肌肉記憶去把控腳步、握力,那么也不會有多么夸張的事情出現(xiàn)。
衣櫥里面準備有好幾套款式、顏色都一樣的衣服,她隨便拿了一套就進入了盥洗間。
德蒙離開了房間后就到樓下打算拿一些飲料與食物。
查理一直在樓下,他在客臺站著垂下腦袋如斷了線一樣成了死物,眼珠子毫無光彩。可當?shù)旅蓙淼綐窍?,他便立刻抬起了腦袋,眼睛恢復人類該有的熠熠光輝。
“怎樣,德蒙小子!雪芙的情況如何?”
德蒙說:“過于強大的力量在短時間內(nèi)一股腦子回歸到她身上所產(chǎn)生的后遺癥,比想象中要輕很多。她的體魄不錯,很快就接納了那股力量了?!?p> “哦~那就好……”查理語氣平緩地應了一聲。
德蒙走到客臺那兒,翻箱倒柜掏出了一整瓶紅色的果汁。
“找到了......對了!我把那個白癡喊到天臺去了,等下要給那個白癡講解一堆事情。而關于眷顧者的事情,你來解釋吧,我不太懂亂七八糟的事兒。”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為什么要去天臺?”
德蒙露出一臉的嫌棄:“丫的,你這鬼風扇又不修,窗戶又不開,在這里不得悶死。上天臺涼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