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耳目聰明之時,環(huán)顧四周,才知身處何地。
門外一道身影闖入,頭包方巾,不是九思是誰。
“葉秋,你醒了。”九思性格開朗了許多,但也僅限于葉秋幾人面前。
九思雙手忸怩,現(xiàn)在松開,直撲向葉秋床前。
離了床前一步,九思忽一停頓,不再往前,目光似火,看得葉秋出神。
葉秋腦中沒了宋威之語,只覺自己神清氣爽,耳聰目明。
見得九思面孔,心中突兀。
九思除卻吃飯,從未跨過葉秋房門。
葉秋有心逗弄,但見九思如花笑靨瞬時變換,風(fēng)雨交加。
“唉?哭了作甚?”葉秋見不得楊雪啼哭,更不說九思這等身份凄慘,流落異族之人。
九思啜泣不停,葉秋起身下地,慣性伸手,就要抱住九思,卻不再向前。
余光瞥見葉秋伸了手臂,身子向前挪了一些,似是小貓求暖。
久久不覺手臂伸來,卻見一條手帕懸在眼前。
尋著手帕往后看,葉秋憑空一張笑臉浮現(xiàn)在眼前。
“別哭了?!甭曇魷睾秃寐?,卻不是九思所想。
但手帕在前,又是葉秋所贈,不是一生之物,也算是第一次吧。
送出手帕,扶著九思坐在一邊,又轉(zhuǎn)身做到床邊,看著九思呆萌神情。
擦干眼淚,紅著眼睛,不自覺的啜泣停了,才道:“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p> 葉秋不解,兩人相識不久,二人又同住一個院落,離別從何談起。
外面來了一個聲音,熟悉卻不知是誰。
“葉師弟?!?p> 來人進門,葉秋愕然。
“常兄?你怎的回了華殷城?”
常玉身形矯健,面容不俗,見了葉秋暢懷道:“多日不見,葉師弟,別來無恙啊?!?p> “快莫言其他,連日來,我可沒什么好日子過啊?!比~秋雙手齊擺,不敢茍同。
常玉眼神飄忽,似有所指。
尋其目光,九思十指相交,眼神木訥,戒備著常玉。
葉秋一臉黑線,唇齒未分,侍女送來茶水,請了常玉坐下。
再道:“當(dāng)時境況不同,帶到城中亦是不得已。城中又沒有其他鬼族,無親無故,只得暫居此地,做個伴,消解愁悶而已?!?p> 不說葉秋嘴上無門,只見九思鮫珠欲起,紅著眼眶出了門去。
常玉笑道:“葉師弟孽債纏身,還不出門消解?”說完哈哈一笑,隨了葉秋出門。
“九思,九思?”九思房門緊閉,不有其他聲音,只聽得九思哭聲。
若是依著九思本性,哭聲定然不大。此次不是震天之響,但屋內(nèi)屋外都聽得清楚。
常玉臉上笑容愈加鬼魅,眼神透著了然看向葉秋,葉秋以手扶額,滿臉無奈。
“九思,你先開門?!比~秋無奈叫門,除了哭聲,別無回應(yīng)。
四顧之下,只有常玉,眼神一變,快步走到常玉身邊,急道:“常兄,此次是回宗還是回城?”
常玉不解,稍一思索,挑眉道:“既是回宗,也是回城?!?p> “那訪我還是訪她?”葉秋心思靈動,對常玉突然造訪有了幾分猜測。
常玉笑道:“她住你府上,是誰不都一樣嗎?”
聽了常玉這話,葉秋心中基本有了定論。
“可有時限?”葉秋眉頭一鎖,看了看九思房間,搖頭問常玉。
此話一出,常玉結(jié)交葉秋之心更甚。
兩人交談時間不長,將細枝末節(jié)連貫成一件事,常玉目的便了然于胸。
常玉佩服之際,心頭思索,便把今日之行告了葉秋。
九思得到常玉消息,鬼族不日到達,要先請九思回落雷山脈,早做準備,以免誤會,產(chǎn)生不必要的摩擦。
臨行道別,卻不想葉秋適時醒來,圓了九思之愿。
事情始末與葉秋所想相差不遠,看向九思房間,窗戶上正有一雙眼睛看著葉秋。
葉秋報以微笑,苦澀卻也隨之而來。
常玉目光隨意,流轉(zhuǎn)于二人之間,頗為無奈道:“昨日便已到了,只是九思姑娘要等你最后一眼。明日再不起程,怕是會誤了期限?!?p> 葉秋不答話,想了前因后果,只當(dāng)是九思回族不受待見,這才沒了離開的意思。
“你不想回去?”這是葉秋看著那雙眼睛說的。
帶雨梨花不言不語,眼神透著不舍和肯定。
葉秋心中有了主意,回頭問道:“她能留下嗎?”
“這…”常玉沒了主意,反問道:“你能留下她嗎?”
葉秋又回頭,那雙眼睛忽閃著,期盼之意毋庸置疑。
心中同情九思,同樣被族人拋棄厭惡,相較而言,能不能爭取為她留個容身之地呢?
“常兄,你且稍后,我去去就來?!比~秋忽然請辭,飛奔離去。
常玉眼神錯愕,心道:莫不是看錯了他。
九思似是沒了力氣,身子慢慢矮了下去,精神萎靡。
江河仿佛從未離開過書房,每有抉擇,葉秋總能在此地看到江河身影。
前腳還未進門,就有聲音傳到耳邊。
“著急忙慌的,什么時候穩(wěn)重一些?”雖是在責(zé)備,卻并沒有半分責(zé)怪之意。
葉秋腳步不停,直奔里間,見了江河,嘻嘻笑道:“江爺爺,這不是想你了嗎?”
江河歷來嚴肅,但面對葉秋,仍能保持嚴肅之人,估計不多。
“你什么時候能惦記我這個江爺爺哦。好了,有什么事說吧?!苯訑[出不解之情,笑著問葉秋。
見目的被識破,葉秋也不再忸怩,直言道:“九思,能不能留下來?”
江河心下清楚,仍舊問道:“她是鬼族,留在人族世界終究不妥,還是讓她回去的好。”
嘴上言語不斷,目光卻直直盯著葉秋,似是和心中某事做著比較。
葉秋苦苦哀求,訴說其中道理。
葉秋所言所語皆在江河掌控之中,又點頭道:“你說的都很對,但,這并不能成為讓她留下的理由?!?p> 江河一番話讓葉秋沉思,心中打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唉,也罷。
葉秋仿佛下了決定,看著江河道:“江爺爺,我這里有一個想法,需要借助鬼族天賦才能完成,不知這個理由是否能挽留她?!?p> 葉秋和江河秘密交談,江河對葉秋所想甚感驚訝:“你確定能行?不是一時興起?”
面對江河的質(zhì)疑,葉秋并不驚慌,把自己所想從頭說起。
不知多久之后,常玉盤坐在葉秋房間,似是在修煉。
九思房門依舊緊閉,人還在不在就不得而知了。
院子外面?zhèn)鱽硪魂嚶曧?,二人齊齊往外看去,果然,葉秋回來了。
九思呆坐在地上的身子起來了,還未站穩(wěn),思量之間,又坐下了。
常玉眼睛睜開,恰好迎上葉秋目光,調(diào)息完畢,起身相迎。
“常兄?!比~秋率先行禮,神情飄飄。
常玉見得葉秋這幅表情,有了幾分猜測,問道:“葉師弟可是有了主意?”
“哈哈,也算不得主意,但九思留下了。待明日,我與你一同前往落雷山脈,了了這樁事吧。”葉秋胸有成竹,信誓旦旦道。
二人合計,在門外告知九思消息,九思沒給出反應(yīng)。依照葉秋對九思之想,應(yīng)該是成了。
事畢,常玉請辭,約定明日再見。
葉秋送至城主府門口,再拜而別。
優(yōu)哉游哉,見了宋威,稟明來意。
只見葉秋道:“宋大師,您可有能改人面目的陣法?”
宋威見過九思,對葉秋所想似有明鏡相照,哈哈笑道:“是為了那個鬼族姑娘?”
“原來宋大師都已經(jīng)知道了。如大師所料,正是為了九思?!痹诮幽抢锪私膺^宋威此人,前面商議之事也包括宋威在內(nèi),對他也很信任。
宋威神色坦然,又思索道:“我倒是有一道遮天幻術(shù),不知能改了她幾分氣息。還需她本人來了才可揭幕。”
葉秋只看他哈哈笑著,似有幾分奸商的模樣。無可奈何,既然求了方法,只需帶人到來即可,也不算是空手而回吧。
就要拜別,卻見宋威道:“天色尚早,就不必急著走了,我再教授你一些陣法,往后,不論走了哪里,露出本事,也好讓人知曉你有我?guī)追謧鞒?,多少會有一分面子留著?!?p> 忙前忙后卻忘了自己本意,葉秋自覺該打,順了宋威意思,前后又學(xué)了幾個時辰,方才罷了。
翌日清晨,葉秋帶著九思向江河請安,等到常玉到來,一同前往落雷山脈。
江河修為驚天,兩地相懸?guī)资铮瑏砘夭贿^片刻功夫,中間好一番交涉,才留住九思。
那鬼族強者臨走前罵道:“白白費了我?guī)滋旃Ψ?,回去該找他們幾個算賬了?!?p> 幾人回到城主府,宋威為九思施展了遮天幻術(shù),氣息陡變,與人族別無異樣。
九思欣喜,宋威稍加阻攔,勸道:“此陣法最忌內(nèi)部突破,一旦內(nèi)部出了問題,陣法也就不攻自破。也就是說九思姑娘不可動用鬼族法門,否則陣法被破,你身上鬼族氣息也就暴露。”
葉秋自覺不夠完美,問道:“若是不小心動了鬼氣,可有補救之法?”
“哈哈,這個,你暫且放心。半個時辰之內(nèi)會再次形成陣法包裹住九思姑娘,但需要我的一道陣符,也就是這個?!敝灰娝瓮种鞋F(xiàn)出一道玉質(zhì)銘牌,光色流轉(zhuǎn),必是上等寶物。
“來,使出你的看家法門,渡入其中,便可保你變換無憂。”
九思輕叱一聲,手中黑氣浮現(xiàn),一掌擊出,毫無逸散,盡數(shù)歸于銘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