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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踏歌行

六 取名(上)

千里踏歌行 奐心 3187 2019-12-11 17:20:23

  狠狠抽了一口袋煙,村長滄桑沙啞的嗓音說道:“你們是想讓老朽幫忙取個好聽的大名?”

  幾人點點頭,看向村長的眼神中充滿了希望,似乎將全部的期盼都投注在了他的身上。

  老村長晃了晃神,將袋煙交給一旁的兒子,垂眼看向宋功承懷中吃飽就睡的小家伙,露出一嘴殘缺的牙齒笑了,“既然是要取名,就得先問問,這孩子跟誰姓啊?”

  這個問題一出,便把所有人難住了,沉默半晌之后齊刷刷地看向宋功承。

  一臉茫然的宋功承急忙搖頭擺手道:“不妥不妥,怎么能跟我姓呢?!姓氏可是大有講究的,怎么能隨便……”

  話還沒說完被吳寡婦插嘴道:“你是這孩子的救命恩人,跟你姓怎么能叫隨便?”

  “那范姑娘也是小蟲兒的救命恩人,不如隨范姑娘如何?”宋功承又將矛頭轉移到范怡的身上。

  范怡又說:“宋大哥何必推辭,小蟲兒隨你的姓本就是應當?shù)?,我雖于她也有恩情,但若不是宋大哥最后出手相救,不論是我還是小蟲兒都有可能葬身狼口,所以宋大哥你不光是小蟲兒的恩人,也是我的大恩人。”

  宋功承被這一通夸獎說得面紅耳赤,要論嘴上功夫他還真比不過對方,但是要他一個未婚娶的萬年單身漢突然多出一個隨他姓的小娃娃,也怪別扭的。

  看宋范兩人像踢皮球似的踢來踢去,吳寡婦沉不住氣了,“既然這樣那不妨隨我姓吳吧,我丈夫死得早,一兒半女也沒給我留下,就讓小蟲做我的干女兒吧,今后我就養(yǎng)著她了?!?p>  “可是……”宋功承還有話要說,但看了看范怡和小蟲兒后又憋了下去,他是覺得范怡可能會不同意,畢竟這孩子是她親手從狼口下救回來的,已經有了感情,就這么送給別人當女兒真的舍得么?

  誰知,范怡竟是點頭說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得到了肯定,吳寡婦笑瞇瞇地看向小蟲兒,“小蟲兒,你就隨我姓好不好呀~”

  誰知,范怡懷中的小蟲兒竟然嘴巴一扁,哇哇大哭起來,怎么哄也哄不好。

  見到如此情景,吳寡婦泄氣道:“這孩子真是個鬼靈精,跟我姓吳有什么不好嘛!”

  宋功承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妨讓她自己決定跟誰姓的問題,也好過我們在這里自傷腦筋?!?p>  “不錯,若是這孩子天性靈巧,讓她自己選擇也無甚不妥。哦,對了,老爺子我姓朱,小娃娃要不隨我姓吧!”村長拄著拐杖,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堆在一塊,幾乎看不起眼睛。

  可是小蟲兒只是哭,不理會他們的話,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了,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范怡見她這樣子,心想這孩子哪有這么早慧,不過是個尚在襁褓中的小娃娃罷了,便道:“村長別說笑了,這丁點大的孩子怎么能決定……”

  話音未落,便聽見由遠及近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個身著長衫的老者走了進來,笑意盈盈地看著范怡懷中的小蟲兒。

  “哼,臭老頭,你怎么來了?”村長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質問道。

  老者卻沒有理會村長的質問,而是向范怡等三人說道:“要論學識,我讀的書可比朱老頭多,又是村里唯一有功名在身的人,取名這種事怎么能不找我呢?真是沒眼光。”

  范怡疑惑地看向宋功承,宋功承湊到范怡耳邊嘀咕道:“這位是劉舉人,村里最有學問的人便是他了,只可惜前幾年他的兒子打獵的時候被山豬所傷,不治身亡。后來劉舉人就因為悲傷過度變得神志不清了,整天都神神叨叨的,現(xiàn)在以擺攤算卦為生呢。”

  劉舉人與朱村長向來不和,不過為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陳年積怨,如今年紀大了也偶爾斗兩句嘴,但并非老死不相往來,對于劉舉人的遭遇,村長心中其實十分同情。

  “去去去,別瞎摻和,有你什么事?!”村長吹胡子瞪眼道。

  劉舉人捋了捋山羊胡,當村長是透明,直接略過看向范怡道:“這孩子有名有姓的,你們非要給她改名做什么?”

  幾人微微吃驚,村長當他又在發(fā)瘋,連忙揮手趕人,“走走走,別在我這發(fā)病,這孩子明明是被人丟棄的,身上又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你要是真這么有本事就算一卦,幫她找找親生父母?!?p>  劉舉人高深莫測地笑了,“江鳴你們認識吧?”

  宋功承和吳寡婦皆是茫然,村長聽到這個名字雖然覺得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只有范怡知道這位江鳴是何人。

  要說江鳴和她也是相識的,年少時也曾傾心于她,只可惜那時她眼中只有程絡,辜負了江鳴的一片癡心。

  “江家世代經商,天下為客,底蘊深厚,江鳴作為北夷與我大崇貿易來往之使者,得陛下器重多年,如今江家已是天下第一富商巨賈。”

  “不錯,那么北夷皇帝呼延哲可認識?”贊許地看了范怡一眼,劉舉人又捋著胡子,慢悠悠道。

  “傳言呼延哲此人城府頗深,當年殺兄囚父、力排眾議,在年僅十四歲時便登上了北夷王座,之后大力推行軍事與商貿政策,扶植心腹。朝野中若有不服從者便拔劍斬之,為帝三年來,北夷國力可謂是一日千里。既是暴君也是位明君?!闭f起呼延哲,范怡的眉頭便皺得緊緊的,她對這個殘酷的北夷帝王心中既有佩服,又有畏懼。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這位姑娘竟有如此見識?!眲⑴e人開懷大笑,十分滿意范怡有問必答的態(tài)度。

  村長不耐煩了,“臭老頭,少在這東拉西扯的,這和小蟲兒有什么關系?!”

  “那你們知不知道,就前段時間,江鳴帶著商隊前往北夷,沒想到運送的茶葉全部發(fā)了霉,用于交換馬匹的絲綢上面也染上了污濁,呼延哲那叫一個怒火沖天??!當即便要砍了他的腦袋,江鳴卻要求給他一個調查清楚的機會,并聲稱自己運送的貨物絕對沒有任何問題?!?p>  “然后呢?”吳寡婦似乎聽得津津有味,若是給她一把瓜子就更好了,興致勃勃地追問。

  劉舉人接著說道:“呼延哲答應了,并給江鳴三天時間調查此事,而我們的陛下也得知了此事,當即龍顏大怒,但大崇與北夷相隔千里,便是再驚再怒也無可奈何,只能等,等三日之后看江鳴如何查出貨物污損的真相?!?p>  這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劉舉人卻忽然停住了,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村長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幫他倒了杯水。

  劉舉人這才接著說下去:“誰知!三日之后卻不見那江鳴的蹤影,而商隊之中他的妾室奴婢等人也一概消失不見?!?p>  “什么!這個混蛋!也太不負責任了!”宋功承一拍大腿,怒吼道。

  “不,貨物污損一事一定不是巧合,之前他運送了這么多次都沒有出過差錯,而且呼延哲只給了他三天時間,這分明是刁難,就是吃準了他必然查不出真相?!?p>  “那他為什么還提出要調查,這不明擺著自尋死路么?”宋功承不明所以道。

  “他這是緩兵之計,三天時間對于查案來說太過倉促,可若是用來準備逃跑,是足夠的?!?p>  說到這里眾人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沒想到這時一旁的吳寡婦忽然驚呼一聲,“你的意思是呼延哲故意這么做的?!”

  吳寡婦嗓門最大,把大家都嚇了一跳,然后范怡便解釋道:“恐怕的確如此,呼延哲野心勃勃,恐怕是借此故意挑起兩國不和,以好日后發(fā)動征戰(zhàn)?!?p>  “可惡,這呼延哲可真不是個東西!”

  “北夷出了這么個君主,今后怕是要生靈涂炭咯~”劉舉人喝著村長親自倒的水,雖是憂愁的話,語氣中卻全是得意。

  看到劉舉人嘚瑟的模樣,村長不滿地嘁了一聲,“說了這么多,這到底和小蟲兒有什么關系?”

  “你這算問到點子上了,我昨個夜觀天象,算出這孩子的父親就是江鳴,這下你這老不死的沒話說了吧!”

  范怡沉思道:“傳言江鳴極其疼愛女兒,幾乎是走到哪里都帶著,真可謂是掌上明珠了?!?p>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低頭看看范怡懷中的小蟲兒,發(fā)現(xiàn)她此時已經不哭了,只是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疑惑地瞧著每個人。

  “你這破算卦的別胡說,江鳴犯了這么大的罪名,這孩子若真是江鳴的孩子,那豈不是北夷要殺她,大崇也容不得她,況且若真是如此怎么不見江鳴等人呢?”

  “我在鎮(zhèn)上看見江鳴已經被抓了,聽說他帶著的一個婢女私自出逃了,大概這孩子正是那婢女帶走的,你們可別忘了,出入北夷和大崇的必經之路便是那方的關隘?!闭f罷,指著北方連綿不絕的山脈和云海。眾人跟著望去,而那山看著仿佛很近,又仿佛很遠,一眼望去看不見邊際,也看不見生靈。

  此山谷面朝嘉云關,背靠茅草村,可謂是一重地。

  “那……帶著她的婢女呢?”宋功承不忍地低下頭,看向那孩子的眼中充斥著濃濃的悲傷。

  “或許是被狼吃了吧?!狈垛鶡o奈地嘆口氣,心中微痛。

  那婢女帶著小蟲兒逃命之時,可能正在被狼群追趕,也可能帶著滿腔的希望,盼著能將她平安的撫養(yǎng)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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