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赦天下無吾父
日子如流水,很快就到了玉翼寒登基的日子,所有的事情好像又慢慢地平伏下去了一樣。沈安然已經(jīng)在浣衣局也快一個月了,她除了每日有洗不完的衣服外就是秋菊有事沒事的找茬挑刺。被打后的她從不敢在沈白氏面前哼一句聲,實在熬不住的時候就會唱歌,籍著歌聲讓痛苦減輕一點。她從不敢在沈白氏面前提起沈清流,因為夜里睡不著的時候她會聽到母親哭著喊父親的名字。她隱約知道家被抄了,父親已經(jīng)發(fā)配到了邊疆,她和母親也不可能回到原來住的地方,她現(xiàn)在的身份就和家里的奴仆一樣低下不再是千金小姐了。母親想父親,她也想,還有哥哥,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希望他沒有被壞人抓到。
沈安然小心翼翼地端著藥走了進(jìn)來,不斷地?fù)Q著手往耳垂上摸減輕被燙到的疼痛。
沈白氏見到她這個樣子心疼不已,她捂著胸口咳嗽起來。
沈安然幾步上前放下藥,小手輕撫著她的背為她順氣,說:“母親,好些了嗎?”
“咳,我沒事,安然真乖!”沈白氏拉下她變得粗糙的小手放在手心上,撫摸到上面的繭不禁心酸,再看她失去血色的小臉更是控制不住的落淚。
沈安然知道沈白氏心疼她,于是窩進(jìn)她懷里,嬌聲道:“母親,安然很好?!?p> “我的乖女兒,當(dāng)初要是把你跟君然一起送走該多好?現(xiàn)在你就不用吃這樣的苦了?!彼p撫著她柔軟的頭發(fā)心疼地說。
沈安然搖搖頭說:“女兒是不會離開母親身邊的。”
“小傻瓜,母親只想你好好的。”
沈安然離開她懷里,端起藥送到她面前說:“母親,趕緊喝藥吧!太醫(yī)說把藥喝了就會好了?!?p> 沈白氏接過那碗藥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身上的傷口好了,可是心里的傷口怎樣也好不了了。她想念遠(yuǎn)方的沈清流,擔(dān)心著他的情況,也為還是自由身的兒子擔(dān)憂不已,只希望他聽到消息后不要回京城也不要自投羅網(wǎng)。他們沈家就剩下這一條血脈了。
“安然,想不想你父親?”她微笑問。
沈安然一怔,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也想他了!你父親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嫁給他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情。真希望明年桃花開的時候能與他一起看桃花?!闭f到最后,沈白氏的眼睛又紅了,明知道不可能,偏偏忍不住去期盼。
“母親,陛下或許很快就會把父親召回來,到時候我們一起看桃花?!鄙虬踩惶煺娴卣f。在她的心里玉翼寒是一個仁慈的人,可她并不知道除了太后以外,玉翼寒就是最不希望沈清流回來的人。
沈白氏望著天真的女兒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她不忍心告訴沈安然事實的真相是只要當(dāng)今的皇帝在位一天都不可能把沈清流召回來。如果當(dāng)日聽了那少年的話抓緊時間離開的話,或許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或許那少年也不知道事情會來得那么的快。
“我還記得五歲的時候和哥哥埋了一壇酒在桃花樹下,不知道桃花樹有沒有偷喝呢?”她歪著腦袋懊惱地說。
“怎么這會兒才想起這事?你兄妹兩個到底還做了什么是不記得的?”沈白氏寵溺地輕捏一下她的鼻尖道。
沈安然摸摸鼻子笑著說:“哥哥記性好,一定會替我記著的?!?p> 沈白氏笑了笑,想起那懂事的兒子有著無限的思念。兒子出生沒多久就被送走了,每年也就見那么一面,可如今連見一面都難了。到底那大和尚說得對,她與這個兒子緣淺,不能在眼前養(yǎng)著??纱蠛蜕兄徽f對了君然,沒有說對安然的命運,安然已經(jīng)籍沒入宮,又怎么可能是大富大貴之命?只怕這一生都只能是奴才的命了。
“母親,我聽說陛下登基將會大赦天下。”
“可是,你父親不在大赦的范圍里。”
沈安然見到沈白氏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黯然神傷。她乖巧地伏在母親的懷里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