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鳳求凰與孔雀東南飛
日子飛逝,轉(zhuǎn)眼炎夏過去,秋天將至,關(guān)于鳳棲殿日日彈奏《鳳求凰》一事已經(jīng)人盡皆知,甚是民間也開始流傳皇后每日命人彈奏此曲心里一定有另外一個男人,當(dāng)今圣上頭上頂著偌大的一頂綠帽呢!沈安然從水東樓所傳的竹片中得知這個傳言的時候心里為皇后的處境而擔(dān)憂,一旦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的話皇后就算再怎么清白也難脫嫌疑。與人無爭的皇后又怎么應(yīng)付得了這些猛如虎的流言蜚語?
“喂,想什么呢?”倪青雉一拍沈安然的肩頭道。
正在沉思之中的沈安然被嚇了一跳,嗔怪地看一眼她,說:“你想嚇?biāo)牢???p> “我有敲門的,是你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怎么?想情郎了?”倪青雉瞄一眼桌子上的書簡曖昧地笑道。
沈安然眉頭一皺,說:“青雉,水將軍不是我的什么情郎?!?p> “你敢說你對他沒意思?”
沈安然臉上一紅,沉默不語。
“臉都紅了,還不承認(rèn)!”她揶揄道。
沈安然只好說:“我的確對他有好感,可是……”
“得了,有好感就是喜歡咯!你看得抓緊了??!”倪青雉笑道。
沈安然無奈地輕嘆一聲,道:“青雉,我現(xiàn)在可沒心思想這些,最近關(guān)于皇后的不理傳言越來越多,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幸虧你沒把我舉薦給皇后,否則我可麻煩了。安然,你也別想太多,趕緊離皇后遠(yuǎn)遠(yuǎn)的比較好,免得殃及池魚?!?p> 沈安然不認(rèn)同地?fù)u搖頭,皇后對她算是有知遇之恩,她怎么可以在這個時候離她而去呢?
“我不能這樣做,再說皇后是清白的,這樣的流言只要是有心人仔細(xì)想一下就不攻自破了。”
“流言傳多了就是事實,哪個會去探究?安然,人總要先為自己籌謀的?!?p> “皇后背后還有太后,只要太后相信皇后,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就怕太后也相信了流言?!?p> 沈安然沉默了,如果太后也相信了流言,皇后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但是,皇后畢竟是她手中一枚十分重要的棋子,即使心中懷疑也不會棄之不顧,除非她找到了另一枚棋子代替皇后。聽說太后最近經(jīng)常召見族中適婚的女子進(jìn)宮賞花,這樣的舉措是否昭示著她正在物色代替皇后的人選?
沈安然滿腹的疑問,為皇后心焦不已,但流言的主角反而一點都不焦急,仿佛從未聽到過任何的流言蜚語一樣。她拿著書卷斜靠在美人榻上眉頭輕蹙專心致志地讀著,就連手里的娟帕掉在地上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卷書讀盡后她掩卷哀嘆,見沈安然不解地望著自己便將書卷遞給她。
“這個故事太悲傷了。”
沈安然打開書卷發(fā)現(xiàn)里面寫的是《孔雀東南飛》,她合上書卷說:“焦仲卿當(dāng)初若能堅定一點,不為焦母所逼迫,他與劉蘭芝也不會落得雙雙自盡的下場。”
當(dāng)初讀《孔雀東南飛》的時候她就十分痛恨焦仲卿的懦弱愚孝,還不如劉蘭芝來得堅強干脆。堂堂七尺男兒竟然保護不了自己所愛之人,到最后不僅害了那女子,自己也只能夠自掛東南枝才能與她永生永世。在世之時因懦弱愚孝而不能在一起,就乞求死后永不分離,焦仲卿哪里對得起為他沉塘的劉蘭芝?要說里面的焦母可惡,那焦仲卿才是最可惡的罪魁禍?zhǔn)祝?p> “焦仲卿也有他的無奈,只怪焦母咄咄逼人。焦仲卿能為劉蘭芝自掛東南枝,也不枉劉蘭芝對他的一番深情。本宮若是劉蘭芝也會覺得得到這樣一份生死相許的愛便此生無憾了。”皇后好像身同感受一樣說道。
“生死相許的愛?”
“焦仲卿并沒有移情,劉蘭芝也沒有別戀,不管結(jié)局如何,這已經(jīng)足夠了!”
沈安然難以理解皇后所說的話,隨著她的目光看出窗外,她看到通往紫宸殿和乾坤宮的兩條路是連在一起的。她從未試過在這這個角度看那兩條路,現(xiàn)在這樣一看倒是看出了一點端倪,她不禁望向皇后?;屎笠蚕駝⑻m芝一樣愛著一個受母親所控制的男人吧!
“娘娘……”
“陛下駕到!”外面?zhèn)鱽硪宦曂▊鳌?p> 皇后的身子顫抖一下,立刻轉(zhuǎn)過身來踉蹌地奔了出去,走了幾步又忽然慢了下來,臉上的神情也已經(jīng)變得平靜。
此時,一身袞服的玉翼寒背著手走了進(jìn)來,神情淡淡地看一眼皇后便坐了下來。
“臣妾……”
“別跪了!”他冷冷地打斷皇后行禮的動作。
皇后輕咬著唇片站直了身子,站在她身邊的沈安然明顯地感覺到她在顫抖,從聽到玉翼寒來到開始她就開始顫抖。
“寡人今日路過此處聽聞琴聲裊裊,果然是傳聞中的《鳳求凰》,彈得甚好,只可惜寡人沒有完整聽完?!庇褚砗屎蟮哪抗馐掷涞?,端著內(nèi)侍奉上的香茶也不喝。
“安然,你再彈一次吧!”
沈安然領(lǐng)命坐到琴臺前調(diào)琴彈奏,玉翼寒看著她,皇后看著玉翼寒。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琴曲充滿了思慕和期盼,聽得人心中動容,可是此曲彈完,玉翼寒起身便要走。
“皇帝表哥!”皇后顫聲喊住他。
玉翼寒的脊背一疆,心跳忽然間難以平穩(wěn)下來,他握緊藏在袖子里的拳頭沒有回頭。
“既然來了,何不留下用膳再走?臣妾今日親自做了陛下最喜歡的魚腦豆腐,陛下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臣妾做的菜了?!?p> “寡人……國事繁忙,下次再來品嘗皇后親手做的菜肴吧!”
皇后咬咬嘴唇?jīng)]有再說話,玉翼寒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鳳棲殿。玉翼寒一離開,皇后便軟倒在地,把一眾人等嚇了一跳。沈安然深感玉翼寒的無情,她為皇后撫琴已經(jīng)差不多半年,半年里未曾見過皇帝踏入鳳棲殿半步,今日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連一頓飯的時間也不肯給皇后,一個女人怎能忍受這樣的冷落?
沈安然離開鳳棲殿的時候已經(jīng)夜半,鳳棲殿的燈依舊亮著,但女主人心里那盞燈已經(jīng)開始暗淡。皇后從娘家?guī)нM(jìn)來的宮女告訴她皇后還沒進(jìn)宮之前與皇帝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可是不知為何進(jìn)宮后反而日漸疏遠(yuǎn),皇后心里有皇帝,可是皇帝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個皇帝,不是那個會牽著她的手走在花叢中的皇帝表哥了!沈安然在想,如果皇后是劉蘭芝,那皇帝會不會是焦仲卿?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沈安然瞥見朦朧的月色底下好像有人躲在鳳棲殿外的丹桂樹后往殿內(nèi)窺探。
那人聽到沈安然的聲音立刻閃身離開,等她追過去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沈安然不由得奇怪,此人形跡可疑,他藏在鳳棲殿外想要探聽什么?看來鳳棲殿的安寧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