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有何憑證
沈安然手忙腳亂地按壓人中,又胡亂地揉太陽穴可那人怎么也不肯轉(zhuǎn)醒過來。她頹然地坐在地上,看著那人俊秀的臉龐既心焦又無可奈何。旁邊的水壺咻咻地冒著白煙,水沸騰得厲害,她的心卻如一潭死水一樣波瀾不興。好心情完全被這個忽然冒出來又莫名其妙倒地不起的男人弄得灰飛煙滅。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正準備青云直上之時怎么就攤上了一條人命?
“丫頭,坐在地上做什么?”宸爺?shù)臍w來仿佛是救星降臨一般。沈安然一下從地上彈起,拽著宸爺?shù)氖直壑钢厣系哪凶蛹钡溃骸盃敔敚炀热?!?p> 宸爺認清地上的男人是誰時不由得大吃一驚,急忙扶起那人放到床上,又讓沈安然去倒水,他自己則開始翻找那人的衣衫。
“怎么找不到呢?該死的,怎么就不把藥放在身上?”宸爺急得眼冒紅絲,蒼老的手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
沈安然端來一碗溫水,心焦地望著床上的男人,忽然,目光被一只玉如意鎖住了,待要看仔細的時候卻被宸爺一把拉住質(zhì)問道:“他怎么會成了這個樣子?”
“我……我也不知道,他一下子就昏倒了?!彼卣f道。這人毫無預(yù)兆就暈倒了,她一點防備都沒有,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說到底,她才是那個最糊里糊涂的人?。?p> “藥不在他身上,這次……真是天要亡他!”宸爺哀嘆,神情悲傷不已。
“爺爺,他到底怎么了?”
“只怕活不了了!”
沈安然驚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碗,活不了了?她怎么就這么倒霉攤上了一條人命?
“咳……”床上的人忽然猛咳起來,宸爺和沈安然均驚喜不已。宸爺上前扶起他,一邊輕拍他的背,一邊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小子可嚇死我了!”
那人睜開星目微喘著氣輕睞一眼沈安然,眼中隱含著笑意,又側(cè)頭看著宸爺?shù)溃骸拔胰舨恍?,你豈不是要詛咒我千百次?”
“混小子,說倒就倒,一副要死的樣子,你是要嚇誰?”宸爺顯然有些激動,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十分生動。
那人微微一揚嘴角,道:“放心,我這條命不會那么容易就丟了的。再說了,我若那么早就死掉,你會很寂寞的!”
“呸,要死早些死了干凈,十年也不會見一次,我何來的寂寞?你要是死了,也是自找的!”
沈安然驚訝地看著他們,宸爺明顯是十分在意那人的,可這會兒說出來的話怎么聽都不像剛才還焦急得不得了的人會說出來的。而那人竟然臉容平靜,沒有半點惱怒或哀傷,淡然的神情仿佛沒有聽到宸爺說的話一樣。
那人輕聲咳嗽,宸爺神情復(fù)雜地輕拍著他的背。恍惚間,沈安然竟覺得男子與宸爺竟有些神似,她不由得一驚。這兩人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你的藥為什么沒帶在身上?”
那人摸摸腰間,不以為意地說:“吃完了!”
“下次可別忘了?!卞窢斵D(zhuǎn)向沈安然道:“丫頭,收拾一下,再倒杯水過來?!?p> 沈安然默默地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碎片,敏感地感覺到頭頂有兩道疑惑的目光正在打量她。她迅速收拾好碎片,轉(zhuǎn)身去重新倒了一杯水遞給宸爺。宸爺接過送到那人嘴邊。
“老家伙,我還不用你這樣對我?!蹦侨税櫚櫭甲约耗眠^杯子喝了一口。
“最好一輩子都不用?!卞窢斦酒饋碜吡顺鋈ァ?p> 屋里只剩下他們二人,沈安然立刻感到局促不安,不知該繼續(xù)留下還是一走了之。那人顯然比她自在多了,慢慢地喝完一杯水便將杯子遞回。
沈安然接過,道:“還需要多一杯嗎?”
“不用?!彼囊幌麓?,說:“坐吧!”
“不,我站著就可以?!彼龘u搖頭。
“我不喜歡!”他不由分說伸手將她往床上拉,她只好一屁股坐在床邊。
“你叫什么名字?”
“沈安然?!彼p聲回答,后又詫異于自己竟然輕易將閨名告訴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想當(dāng)初南越王問她名字的時候她還諷刺了一番,現(xiàn)在自己卻想也沒想就將名字告訴了眼前的男子,要是被南越王知道還不反過來笑話她?
那人一怔,白皙微溫的手掌捉住了她的手腕,傾身向她,沉聲問:“你叫沈安然?沈清流是你什么人?”
沈安然輕掙手腕想要掙脫他的手掌,誰知那人雖然病懨懨的力氣卻一點都不小。她被他捉住了手腕,又怕太過用力會傷了他,無奈之下只好放棄無謂的掙扎,輕蹙著秀眉道:“沈清流乃家父?!?p> 那人的臉頰忽然紅了起來,狐疑地望著她問:“你真的是沈清流的女兒?”
“如假包換?!?p> “有何憑證?”
“本來就是沈家女兒,又何需憑證?”
“焉知你是不是冒充的?”
沈安然不由得氣結(jié),誰會那么不識相自認是罪臣之女?這人恐怕是病昏了頭,連最基本的推理能力都沒有了。她白他一眼,說:“沈清流如今流放在外,自認是沈家之人有什么好處?”
“好處自然是多的,誰知你看上了哪一個?”
“你……”沈安然氣得七竅生煙,也不再顧慮他身體虛弱,用力掙開他的手,力度差點將他掀翻在床。
“沈家小姐可不會像你那么粗魯,行事魯莽,沉不住氣!”男子調(diào)整姿勢嗤笑地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
“你……胡說八道!”她已經(jīng)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男子嗤笑的神情讓她有一股要撕破他的臉的沖動??墒?,如果真的撲上去撕破了臉,那豈不是應(yīng)了他所說的粗魯、行事魯莽、沉不住氣?她才不要讓他的詭計得逞,才不要讓他稱心如意看到她失控的樣子。
“哼,你又沒見過沈家小姐,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樣子?真是奇怪!”她輕哼道。
“你如何知道我沒見過她?”他氣定神閑不似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