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夜探甘露寺
“四小姐不是說暫時不進(jìn)城嗎？你怎么忽然又改變主意了？”
“聽說紅粉齋來了個嬌客，我特地來看看的?！?p> 香月吃吃地笑了起來，道：“我看四小姐是來看著然公子的，擔(dān)心然公子被別的女人搶走了?！?p> 君玉俏臉一紅，嗔道：“胡說什么？我才不擔(dān)心他被別的女人看上了！”
“是呀，我們?nèi)还涌墒菍λ男〗阋恍囊灰獾模词褂腥丝瓷狭怂彩菗尣蛔叩?。?p> “死丫頭，數(shù)月不見膽子倒是變大了！”君玉羞得不得了，故作生氣地瞪一眼香月。
香月立刻忍笑賠罪道：“香月知罪，請四小姐恕罪?！?p> 君玉且笑又惱，香月這般膽大還是自己縱容的，如今總算知道什么叫做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里面睡的是什么人？”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表少爺從宮里帶出來的，然公子好像很是重視呢！”
君玉聞言柳眉一蹙，她一聲不吭地拿過香月手里的燈走向?qū)嬍摇．?dāng)她看到沈安然的容貌時心里的不快頓時消失不見。她真傻，到現(xiàn)在還沒自信自己在君然心中的地位，她的男人是不會對別的女人動心的，這一點(diǎn)她應(yīng)該在婚約定下的那一刻就清楚才對。
“哥哥，你在哪？我好想你！”沈安然睡夢中呢喃一聲。
“放心睡吧！他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了?！本褫p聲道。
君玉心中的疑慮已經(jīng)放下，她愉快地離開寢室，對身邊的香月道：“不要告訴三哥我來過。”
“四小姐準(zhǔn)備要去哪？”
“我自有我的去處，你轉(zhuǎn)告君然讓他后日傍晚我在醉仙樓等他！”她擱下話便飛身上了瓦頂消失在夜空里。
君玉離開了紅粉齋，敏捷的身影在大街小巷里熟練地穿梭，借著月色的掩護(hù)來到了甘露寺的后院。她站在圍墻底下想了一下便翻了過去，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一群宮娥端著一些齋菜走來。她連忙躲了起來，待她們經(jīng)過之時悄無聲色地將走在最后的宮娥打暈拖到一邊的禪房里。不一會兒，禪房里便走出一名身穿宮女服的高挑女子，端著托盤快步追上就要轉(zhuǎn)角的其他宮女。
“快點(diǎn)端進(jìn)去，磨磨蹭蹭的小心掉了腦袋！”管事嬤嬤不悅地推了一把最后來到的宮女。
君玉端著還冒著熱氣的茭米飯走了進(jìn)去，眼角余光偷偷地打量周圍的情況。只見一名身穿深紅鳳袍的中年女人跪在蒲團(tuán)上念經(jīng)，盡管面對佛龕但她臉部的線條還是給人一種嚴(yán)厲而刻薄的感覺。旁邊立著一名年輕的女子，衣著華貴，頭上戴著象征著鳳儀的九鳳釵，面容平靜，但眼眸里透著一絲憂愁，目光不時看向坐在一邊等他們的男人。那男人似乎對此漠不關(guān)心，撐著頭在那閉目養(yǎng)神。
過了一會兒，太后張開犀利的鳳目，在皇后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見玉翼寒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心中不由得生氣，她冷冷地叫道：“陛下！”
玉翼寒彷佛從夢中驚醒，他連忙起身上前扶住太后另一只手，道：“母后，念完經(jīng)了？”
“陛下睡著了？”
“只是打了個盹。”
“看來陪哀家來這里念經(jīng)讓陛下感到厭倦了？”太后坐下后斜睨著依舊心不在焉的玉翼寒。
“兒臣怎么會感到厭倦，只是這甘露寺的床鋪實(shí)在不如宮里的，昨夜一宿沒睡好呢！”玉翼寒解釋道。
“哦？甘露寺的床鋪?zhàn)匀皇潜炔簧蠈m里的，就連宮外的紅花塢也是比不上的。陛下你說是吧？”太后嘴角雖含笑，但眼眸已經(jīng)迸射出讓人害怕的寒光。
皇后擔(dān)憂地看一眼變得沉默的玉翼寒，他明知太后派人監(jiān)視他，為什么還要明知故犯呢？
玉翼寒臉色變得刷白。沉默半晌，他忽然怪笑一聲道：“母后對寡人的去向真是了如指掌?。 ?p> “陛下可還想去紅花塢？”
“那里的絲竹歌舞不堪入目，寡人再也不會去了。”
太后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她拉起皇后的手交到玉翼寒手里說：“與其看那些庸脂俗粉的歌舞，還不如好好和皇后一起下棋，又或者多替你外祖母念經(jīng)?！?p> “是！”玉翼寒神情木然，辨不清悲喜。
“陛下既然覺得紅花塢的歌舞不堪入目，那哀家就命人去把紅花塢給燒了，免得這么一處讓人生厭的地方再留在世上?！?p> 玉翼寒渾身一抖，皇后明顯感覺到他忽然抓緊了她的手，那么用力，彷佛要將心中的不滿發(fā)泄出來一樣。
“母后，紅花塢雖然讓人生厭，可是那也是百姓謀生活的地方，還是放過他們吧！”皇后試著求情道。
太后不悅地橫了一眼皇后，說：“讓陛下覺得不堪的地方怎么可以留在世上？”
“母后在為外祖母念經(jīng)，放他們一條生路也是積德?！庇褚砗曇衾锿嘎吨鵁o力。
“遲了！哀家已經(jīng)讓人燒了！”
玉翼寒一愣，他真是愚蠢，竟然不自量力觸犯太后的禁忌！她又怎么可能原諒他在她悼念母親的時候做出這樣的事？他以為這樣做能讓她知道他是多么的想要自由，但他沒考慮過這樣做付出的代價！明知她為了自己可以置親兒而不顧，又怎么會考慮到他的情緒？
太后看也不看玉翼寒，徑自開始品嘗那些齋菜，她覺得今日的齋菜特別美味，心情也比之前舒暢得多。
“陛下怎么不吃？覺得這些齋菜不可口嗎？”
“不，寡人忽然覺得不適，先回禪房休息。”玉翼寒渾身像被抽掉了力氣一樣搖晃著站了起來。
太后正眼也不看他，皇后心憂不已但又不敢有所舉動，只能低著頭不看任何人，生怕泄露了心底的情緒。
“怎么？你也不吃嗎？”
皇后緩緩地拿起碗筷味同嚼蠟地吃著那些本應(yīng)十分美味的飯菜。甘露寺七日只怕會讓他們母子間的關(guān)系鬧得更僵，而她心里向著玉翼寒但又要裝作與太后站在同一陣線上，何時他們才能結(jié)束這樣的關(guān)系？如果這個時候沈安然陪在身邊該多好？她即使無法為她出謀劃策也能聽她傾訴心里的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