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雪地烈酒
手腕被他抓得生痛，她秀眉一蹙，說：“有與沒有于殿下而言有何區(qū)別？”
玉玄寒聞言愣了愣，復(fù)雜的目光在她臉上梭巡，忽然冷笑起來，一手奪走她遞回的披風(fēng)。沈安然的回答讓他更加辨別不出話語中的真與假，他眼看著她往火坑里跳，偏偏無力拉她一把，最可恨的是她根本不信任給他，即使她已經(jīng)知道他的身份。她的固執(zhí)讓他生氣，十年的禁錮已經(jīng)讓昔日天真無邪的女孩變得分不清好壞，只知道攀附權(quán)勢了嗎？不，他不相信！
“的確……沒什么區(qū)別！”他違心地說道，天知道要是得到確切的答案他會不會沖動得殺人?！澳悴幌胝f，本王也不逼你，反正會查出來的。只是，水東樓這個人你還是不能喜歡。”
“原因，請殿下告訴奴婢原因?！彼便躲兜乜粗胍赖降资呛卧蛄畹剿敲吹挠憛捤畺|樓以致看到別人喜歡他也不可以。
玉玄寒欲言又止，思及她可能不知道水東樓與左思明的關(guān)系便有了主意，說：“現(xiàn)在告訴你有何用？你還沒看清他的真面目，本王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的?！?p> “奴婢相信水大人的人品，殿下何不撇除成見看待水大人？”
“你以為本王對他有成見？”
“殿下一直對水大人都不甚待見?！彼唵味顸c表達(dá)自己的意思。
玉玄寒聽了心中極為不舒服，如今看來倒像是她對他有成見多于他對水東樓有成見。也罷，他也不急于一時讓她看清水東樓，他內(nèi)心等待紙包不住火的那一天，相信到了那一天她定必會恨透了水東樓。他見天上的雪越下越密便又想把斗篷披在她身上。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請回去吧！”她再一次提醒道。
玉玄寒頓住動作，皺皺眉頭，默不作聲地轉(zhuǎn)身離開。
沈安然安靜地跪在地上，略嫌單薄的衣衫根本就不足以御寒，膝蓋的冰涼和疼痛更讓她感到雪夜的寒冷。一陣寒風(fēng)吹過，刮臉的寒風(fēng)中夾帶著雪花，雪花落在鼻子上融化成水珠凍紅了鼻尖。她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鼻涕毫不客氣地往外流，努力吸著鼻子，心想這個時候要是有個火爐該多好？可她很快又自嘲地笑了，今天的所受的不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嗎？妄想雪地里有取暖的物件，簡直就是癡心妄想，相信在這里沒人敢得罪太后為她御寒的，只要不落井下石就已經(jīng)不錯了。
幾個噴嚏過后，她的牙齒開始不斷地打架。格外寂靜的深夜里除了細(xì)微的落雪聲和呼嘯而過的寒風(fēng)發(fā)出的聲音以外，她仍能清晰地辨別到其他的聲音，就好像漸漸靠近的腳步聲，那是踩在雪地里的聲響。沈安然以為玉玄寒去而復(fù)返就頭兒不回地顫抖著聲音說：“太后知道殿下來此定要問罪的，殿下還是趕緊回去吧！”
說完，她又打起噴嚏，可是，來人并不回答她，只是走得更近。與之前一樣的是頭頂上的雪忽然沒有增加，與之前不一樣的是她感覺到來人的氣息根本就不是玉玄寒，而是一個她感覺到熟悉的人。她錯愕地抬起頭，不期而遇地看進一潭清澈的泉水里，微涼卻溫潤。
壓抑的咳嗽聲聽得人心尖微痛，她情不自禁輕輕擰了一下眉頭。他臉頰上的緋紅將他偽裝得很健康，可他無甚血色的唇和微微彎著的腰背卻出賣了他。他手里握著一柄大大的足以遮擋兩個人的傘，另一只手拿著一壺酒，身上穿著數(shù)件滾了雪貂毛邊的衣衫，外披黑色的貂裘斗篷。黑與白之間的對比竟是那么的強烈又那么的和諧。烏黑的鬢發(fā)上沾了數(shù)片晶瑩的雪花，眉眼上一圈白色的霜花，好像他已經(jīng)在雪地里行走良久使得霧氣都結(jié)成冰。除了咳嗽聲，他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靜得仿佛他本來就存在于這場風(fēng)雪一樣。
“清河……王，殿下……”她詫異于他的出現(xiàn)。
玉輕寒彎腰將傘塞到她手里，蹲下身子直視著她的眼眸嘴唇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好像嫌蹲著太累，干脆盤腿坐在雪地上，接著就把酒放在地上雙手?jǐn)n在衣袖中。沈安然感到奇怪，他這是要做什么？
“殿下，地上冷?！彼p聲提醒。
他輕哼兩聲道：“管好你自己吧！”
沈安然咬著嘴唇不說話，好心沒好報的事情她已經(jīng)在他身上驗證了多次，這一次又自討沒趣地撞了上去，她早該明白不該對他太好的。
“哈秋！”她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了個噴嚏，腦袋開始有些沉了。
玉輕寒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在她想要拿開的前一刻淡淡地說道：“要想活命最好不要拒絕，沒有人能夠在冰天雪地里跪一晚還能安然無恙，再說你還要跪上三天?！?p> 她撇撇嘴，再多拒絕的話都已說不出口，而且斗篷的溫暖實在讓人眷戀。拉緊斗篷，偷眼看著他，心中不無擔(dān)憂他把斗篷讓給她會使他的病情加重。她該勸他盡快回到屋里的。
“殿下……”
“喝酒嗎？”他打斷她。
她微微一愣，輕搖著頭說：“奴婢不擅飲酒?！?p> “以后要學(xué)會?！闭f完，他把帶來的酒瓶子打開，一股醇厚的就像飄了出來。他昂首大大地喝了一口便將酒遞給了她，說：“喝了會暖和一些?！?p> “殿下，你不該喝酒?！彼欀颊f。
“怕我會因為喝酒病情加重？”他斜睨著她。
“殿下該保重身子。”
“呵呵，喝吧！”他的手往前送了送。
沈安然看一下酒瓶，猶豫了一瞬便接過喝了一口。酒水溫燙，酒香濃郁，清冽的液體透過喉嚨滑落到胃里，瞬間便似火燒一般讓她的四肢百骸涌出一股暖意。她的腦袋不再感到沉重，身上也不再感到冷，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殿下為什么會來這兒？”手上的傘跌落在地，跪著的姿態(tài)也變成了坐著，她捧著自己滾燙的臉頰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