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嚴(yán)極殿中明秋毫
口中這樣說著,只見他從袖中摸出一枚傳信靈符,而后右手將其捏住,左手掐動法訣,低聲念了幾句。
靈符倏然化作一道清光直射云中,眨眼便消失在了天際。
顧行則站在那邊神色從容,臉上淡淡一笑,對問道廣場上的眾人拱了拱手,道:
“今日攪擾諸位師兄晨修,雖不是在下本意,事情卻因我而起。稍后待此事了結(jié),罰沒所得的三年丹藥我愿拿出一半,分贈與諸位聊表歉意?!?p> 王少康聞言臉上頓時陰沉似水,袖袍下的拳頭握的直響,顧行這話分明是在說,自己這方純屬造謠誣陷,仿佛事情結(jié)果早已注定了一般。
顧行這般做法確實別有用意,一來可以收買人心,東西又不用自己出,全是憑空得來。
另外自己則是有意借此事立威,讓其余人明白,自己不僅能讓冒犯他的人灰頭土臉,鎩羽而歸,還能讓對方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以后要是有人想尋釁挑事,便要先掂量一番,究竟值不值的冒險惹到自己。
然此法也只是用來震懾宵小之徒,若是遇到真正的利益相爭者,自然還是憑實力說話。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半空中兩道身影風(fēng)馳電掣般破空而來,到達(dá)任道院上空之時,兩人將飛劍收起,而后輕飄飄落在地上。
其中一名黑色玄衣的修士,星眉冷眸,面色冷然道:“何人傳信引喚我二人來此?”
王少康急忙上前行禮,迅速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其中當(dāng)然夾雜著不少水分,幾乎是認(rèn)定了顧行便是偷盜法器的小賊。
兩位玄衣弟子卻是眉頭一皺,淡淡瞥了王少康一眼,接著又將顧行打量了一番,面色凝重道:
“若果真有此等事情發(fā)生,我二人是做不得主的,還須上報執(zhí)法長老定奪,你二人先隨我們到嚴(yán)極殿。”
說著那人又指了指王少康,說道:“稍后你再派人到你府中,將那兩個仆役一并喚去。此事容不得絲毫作假,否則便是造謠陷害,相關(guān)人等皆要牽連受罰?!?p> 王少康聞言點頭稱是,隨后對那名濃眉高鼻的男子揮手示意,讓其回到洞府之中,安排兩名仆役前往凌授峰嚴(yán)極殿。
兩位執(zhí)法玄衣弟子看王少康已安排妥當(dāng),兩人對視一眼,分別朝顧行與王少康二人走去,各自搭住一人肩膀,隨后招來飛劍法器,將兩人帶往凌授峰方向飛去。
凌授峰乃是重云派十二主峰之一,此峰一面高崖峻峭,猶如刀砍斧劈,危巖處處,仿佛觸之即墜,另一面則稍緩一些,崖巖溝壑迂回連通,形成一條條蜿蜒盤旋的山道。
顧行身處高空只覺天旋地轉(zhuǎn),耳畔風(fēng)聲呼嘯而逝,待回過神來,身子已然安穩(wěn)落地。
他抬頭看時,只見前方是一方青巖石階,石階上方赫然屹立著一座氣勢宏偉的大殿,重檐九脊,斗拱交錯,殿門正上方的大匾上,寫了三個漆金大字“嚴(yán)極殿”。
兩位玄衣弟子走在前面,顧行二人緊隨其后,拾階而上,很快便站在了大殿前面。
“你二人在此稍后,我先將此事通傳給殿內(nèi)值守長老?!逼渲幸粋€玄衣弟子淡淡說了一句,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不多時那位玄衣弟子卻從正殿走了出來,臉上肅然道:“馮長老傳你二人入殿,隨我來吧?!?p> 顧行聞言整理了袖袍,面色鄭然,邁步跟了上去。
一旁的王少康,眼中卻閃過一道驚慌之色,隨后他深吸一口氣,迅速恢復(fù)鎮(zhèn)定,也起身跟了上去,心中則暗暗叫苦,“沒想到今日殿內(nèi)值守長老,竟然是馮源清,這位可是素以冷面無私,洞察秋毫聞名的……”
顧行入殿之后微微環(huán)視四周,只見殿中立著數(shù)根雕刻著龍紋異獸的青銅大柱,四壁雕梁畫棟,肅穆莊嚴(yán)。
不一會他二人便被玄衣弟子帶至偏殿,來到一處青銅桌案前,上方坐著一位玄紋黑袍老者,雙鬢染霜,眼角布著幾道皺紋,但卻神光內(nèi)斂,雙目如電般掃視過來。
老者聲音沙啞,淡然開口道:“何人府中丟了法器?你且道來?!?p> 王少康連忙俯身行了一禮,恭敬道:“弟子王少康,是我府中昨夜丟了一件法器,名為“紅綃紫金鈴”,府中有仆役曾看到……”
這位馮長老靜靜的聽王少康講完,目光如炬望著他,忽然開口道:“既是昨夜發(fā)生之事,為何等到今日才上報本殿?”
“我……弟子也是今日晨修之時,在問道廣場上看到他,才記起仆役曾言,那人似乎正是往云禁峰方向逃走……而顧行的衣袍裝扮都與仆役所言相吻合,此人也恰好是云禁峰弟子……”
顧行進殿之后,始終是垂手而立,面色平靜如常,似乎此刻殿內(nèi)所講之事與他毫無干系。
那位蘇長老將兩人入殿后的表現(xiàn)全都看在眼中,臉上淡然一笑,道:“你與顧行可曾相識?”
“弟子……不曾。”
“那你是如何知道他乃是云禁峰弟子?”
王少康臉色微變,急忙答道:“是弟子的好友查到的?!?p> 馮長老似笑非笑道:“僅憑仆役之口述,與一己之判斷,便能確定一位素不相識的弟子,就是昨夜盜竊之人。似你這等賢才不來我嚴(yán)極殿任職,真是可惜了……”
“那你以為,此刻你的“紅綃紫金鈴”應(yīng)在何處,莫非是想老夫為你做主,對顧行當(dāng)面搜身?”
王少康咬牙說道:“這件法器我早已煉化,百丈之內(nèi)我都可以感應(yīng)到,所以必然不在此子身上,我想……應(yīng)當(dāng)是被他藏匿在了府中?!?p> 正在這時,另一位玄衣弟子忽然走了進來,先是俯身行了一禮,然后說道:“回稟長老,顧行的洞府已經(jīng)徹查過了,府中皆是普通器物,并無任何法器?!?p> 王少康此時臉色煞白,驀然間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呼吸急促道:“請長老明察,此子狡猾異常,恐怕是將我那法器藏在了門中某個隱蔽之處……”
馮長老這時冷哼一聲,一掌拍在桌案之上,呵道:“放肆!你莫非以為我嚴(yán)極殿都是些愚蠢無能之輩?”
“從一開始,老夫聽聞此事來龍去脈,便知道其中必然大有文章。顧行乃是一名新入門不過兩天的外門弟子,難道說此子歷經(jīng)重重考核得入山門,便是為了竊取你那一件不入流的法器?難道我派中諸多玄門至法,還比不得你一件“紅綃紫金鈴”?”
“王少康,我知道你等出身世家望族,皆是被門中某些長老舉薦而來,似你這般未曾經(jīng)歷過我重云派入門考核之人,根本不知其中之艱難?!?p> “但你此事做的實在可笑,你是在嘲笑門中諸位長老有眼無珠,還是在輕賤我重云開派祖師所傳之道法呢?”
此時的王少康早已嚇得跌坐在地,渾身冷汗直冒,面色慘白如蠟,口中再也講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