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戚戚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深深地刺痛了仇離的心。他本來以為沙西紗只是受到了校園暴力,對,這是校園暴力,讓人無法想象到的校園暴力。
半晌,仇離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沙西紗也擦了擦淚,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離開了。一路上都有人向她指指點點的,還好她早就習慣了。
真的,能習慣嗎?破碎的心是否會變得粉碎?
仇離騎著他的小花鹿在以往等著沙西紗的拐角處停了下來,開始了一如既往地等待。只從那天和沙西紗對話以后,他就再也沒有等過她一起回家。
可是今天他明白沙西紗的心里裝著的痛苦是他無法想象的。他不明白,一個女生再遭受了這么多的事情以后為什么還是能積極地面對生活?為什么生活壓不垮她?
很快,沙西紗心情低落地過來了。她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往日仇離等著她的地方,今天居然他在這里。
沙西紗停了下來,推著小馬駒來到了他的身邊。有一瞬間,她竟然差點哭出來。不過,今天她哭的夠多了。
“你在等我?”
仇離點了點頭。
“你根本不相信我,為什么還是要等我?”沙西紗低下了頭,感覺整個人都沒有力氣了。
“我信你。”
沙西紗聽了,抬起了淚眼婆娑的面容望著他那一雙深邃的眼睛。此時此刻他竟然十分溫柔地看著自己,這是自己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
以前,他總是捉弄自己,簡直就是一個腹黑男。他面對自己的時候眼神總是壞壞的,總是滿不在乎,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會幫我嗎?”這話說完連沙西紗自己都驚呆了,這是她上了大學以后第一次開口求助,就算是慕容弩她也從沒開過口。
“會?!背痣x點著頭說,然后把自己的小花鹿推了出來,回過頭看著她笑了,“紗紗,我們回家?!?p> 沙西紗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心為什么那么柔弱,好像在顫抖,好像在興奮,又像是在哭泣。
她看著仇離越來越遠的身影,跟了上去。不過,她還不能回家。這是她的習慣,自己的傷心事從來不帶回家里,必須在外面就把它消化了。
“嗨,我們能出去走走嗎?”沙西紗來到了仇離的身邊,低著頭紅著臉說。這一次她不想一個人忍受夜的凄冷和心的寂寞,她想讓仇離陪著她。
仇離想了想,點了點頭問:“去哪里?”
“記得上回的大橋嗎?”
“嗯!我記得那個時候你重的像頭豬,一下子撞在了我的身上?,F(xiàn)在想想沒被你撞出內(nèi)傷真是得虧我的身體強健?!背痣x恢復了往日對沙西紗才會露出的壞壞臉,一臉自大地說著。
“胡說,我才九十九斤好不好!”沙西紗聽他這么說,這脾氣一下子就急了。
然而,等她說出口后,才發(fā)現(xiàn)仇離正溫柔地對著她微笑著。她也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仇離很想抱抱她,安慰安慰她。然而他只是遞了一張紙巾過去而已。
“你不打算安慰安慰我嗎?”沙西紗邊擦眼淚邊說。
仇離沒有說話,不過沙西紗猜大概他又想起了自己爸爸媽媽的事情,因為他又憂傷了。
“沒有經(jīng)歷過,就沒有資格說三道四,所有的安慰不過是旁觀者的同情而已?!背痣x突然說,然后又不做聲了。只是不知道他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沙西紗聽的。
夜幕悄悄地爬上了蔚藍的天空,漸漸得變得深藍,繼而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黑色。只有城市的霓虹燈才喜歡這樣的夜,只有它們和那些不知疲倦的人享受著所謂的夜生活。
可什么才算得上真正的夜生活呢?就像現(xiàn)在,沙西紗坐在大橋的圍欄上,小馬駒??吭诼窡粝?,路燈上的飛蛾困了就撲簌簌地落在了它的把手上。大家各自安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想著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方法為自己開解。這也是一種夜生活吧!
仇離今天穿著學校的校服,那是一套灰色的西裝,柔軟的布料在路燈下閃著貴重的光芒,然而這只是兩百塊錢買下的西裝,根本就沒有看起來那么好。大橋之下的河水向著東方流了過去,仿佛在夜的身處有一位慈善的領導人,指引著水的流向。
“啊——”沙西紗突然張開雙臂,沖著神秘的黑暗的地方大聲喊了出來。
“喂,小姑娘,你這一嗓子可嚇壞人了?!蓖蝗?,旁邊走過來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媽拍著胸脯,沒好氣地對著沙西紗說。
“對不起,大媽?!鄙澄骷啈M愧地鞠躬道歉,大媽自認倒霉又碎碎念地離開了。沙西紗長出了口氣,又繼續(xù)坐著了。
“喂,剛剛你那一嗓子也嚇到我了?!闭驹谝慌缘某痣x突然悠悠地說。
“我去!”沙西紗拍著胸脯,顯然被仇離嚇著了?!按蟾?,您老半晌都不講一句話,突然說話會嚇死人的。”
“知道就好,要是剛剛的大媽有心臟病,那你可就慘了。”仇離說。
“我哪里知道這大媽晚上提個菜籃子買菜,一般這個時候大橋上連車都不多,更別提人了?!鄙澄骷唶@了口氣說,“真是太倒霉了,你說為什么人那么難過卻找不到一個清凈的地方發(fā)泄一下。”
仇離看著她,很神秘地往沙西紗的背后指了一下。沙西紗心一驚,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慢慢地回過頭去。
仇離這家伙看見什么了?
然而沙西紗卻什么都沒有看到,別說什么奇怪的東西了,就連車和人都沒有。
“喂,看什么呢?”
“你說一個五六十歲的大媽怎么能那么快走過這座大橋呢?”仇離這么一說,沙西紗腦門上的冷汗都出來了。她趕緊從欄桿上跳了下來,跑到了仇離的身后,抓著他的衣袖說:“確實太不正常了。你說,她會不會是……”
“是,什么?”仇離一臉壞笑地問著。
“就是那個??!”沙西紗都快急死了,大晚上的她可不敢說出那個字。
“哪個啊?”仇離已經(jīng)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就是那個,那個——鬼?!鄙澄骷啘惖匠痣x的耳邊快速地說完,就立馬警惕了起來。
仇離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沙西紗倒是很好奇這個家伙干嘛這么笑。爺爺說過:這些東西知不知道誰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迷信,萬一哪天科學家證實了世界上就是有靈魂這種東西,那就不是迷信了。
“不許笑,你這個人很壞啊!”沙西紗擰著眉頭說。
“好了,不逗你玩了。剛剛那個大媽坐出租車走了,估計是不想再遇上像你這樣亂喊亂叫的人了。”
“哼!”
“現(xiàn)在還那么難過嗎?”
沙西紗抬頭看著仇離,原來他只是想讓自己開心點,想讓自己忘記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謝謝你,我好多了。不過我忘不了今天的事情?!?p> “嗯,你要是忘了,我還真的要懷疑你長沒長心?!背痣x笑了笑,推著車子說,“好了,已經(jīng)太晚了,明天你還要參加比賽。今天得早點回去休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