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父與子
參加會議的除了淺井家的家主淺井久政以外,還有不少淺井一門眾,以及大概二十來位家臣,他們都是在北近江擁有一定實力和地位的人。
在看到新九郎之后,他們都紛紛向他點頭,哪怕新九郎尚且年幼,但作為家主唯一的兒子,他的地位還是非常穩(wěn)固的,更何況他還早早的就展現(xiàn)出了不符合年紀的英勇。
家臣們都希望有一位英明的家主,帶領(lǐng)他們一同擴大領(lǐng)土,所以對于新九郎這位將來幾乎注定要繼位的英明少主,他們都是抱有極大的好感的。
新九郎自然也笑著回禮,完全看不出剛剛在淺井亮親面前的憤怒了。
唯一陌生的面孔,是一位年約四旬的中年武士,不過他對新九郎的態(tài)度似乎也還不錯,同樣向他微笑著。
而端坐在最中間主位上的,則是新九郎名義上的父親,北近江霸主淺井家家督,大名淺井久政。
淺井久政雖然懦弱無能,但他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賣相不錯,眼下不過三十幾歲的他正處于人生巔峰時期,雖然不及新九郎,但也稱得上是面目英俊且身材高大了。
按道理說,他出身武家,又有常人難以企及的身高,只要進行正常的訓(xùn)練,憑借身高手長的優(yōu)勢,就能成為一名相當(dāng)不錯的武士。
前代家主和重臣們大概也考慮過這一點,所以才會最終同意了讓名聲并不好的他繼任家督。
只是很可惜,他繼任后的一系列表現(xiàn)完全辜負了眾人的期待,也浪費了他那一米七幾的身高。
大概由于他那個已經(jīng)逝去的妻子也是出身武家,身體各方面的素質(zhì)都不錯,所以他的兒女們也都繼承了他的身高,眼下十幾歲的新九郎也早已經(jīng)超過了一米七,在眾人之中宛如鶴立雞群。
雖然因為他還未能正式元服,所以戰(zhàn)績基本為零,但單單憑借他的身高,就已經(jīng)在小谷城中小有名氣了。
不過淺井家里他還不是最高的那個,個子最高的那個當(dāng)屬他那個已經(jīng)出嫁遠方,數(shù)年未有音信的可憐姐姐,淺井夢。
在看到新九郎之后,淺井久政并沒有絲毫見到兒子安全歸來時的高興,只是非常嚴肅的點了點頭,然后給他介紹道:“這位是來自六角家的平井大人,快上前拜見?!?p> 盡管對方是他唯一的兒子,但是隨著自己兒子的不斷成長,在家中、在城內(nèi)聲望的不斷提高,他也隱隱有了些許不安,他感受到了威脅。
尤其是這次對方狩獵野豬歸來之后,他更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對方對自己的態(tài)度似乎發(fā)生了一些轉(zhuǎn)變。
所以他就想趁現(xiàn)在重臣云集之刻,給對方點臉色看看,他要讓對方清楚,他淺井久政才是整個北近江的真正主人!
可是他的話一出口,站在新九郎身旁的淺井亮親卻心下叫糟,他是熟知少主性格的,可以說和家主完全不同,這可不像個好的開始啊!
果不其然,新九郎身子微微一頓,拱手行了一禮:“正要請教父親大人,六角家明明是本家仇敵,為何在小谷城中卻會有敵方的武士?”
淺井久政聞言面色稍微有些難堪,不過礙于有外人在,他還是裝出了一副很有耐心的樣子解釋道:“六角家義賢大人派遣使者來此,想要賜婚于你,對方正是平井定武大人的女兒?!?p> 一邊說著,他一邊伸手虛引,示意在場那個陌生的武士正是所謂的平井大人。
“賜婚?”
新九郎聞言很是有些訝異:“六角家應(yīng)是吾之仇敵,而非上司。賜婚一事,從何說起。更何況還是六角義賢部下的女兒?”
如果新九郎僅僅是相當(dāng)一名普通的武士,賜婚這件事情本身其實無所謂,無非是多了一個陌生的床伴而已,如果對方面目丑陋,他大可以棄之不理,另尋新歡。
但如果他有志于大名的位置,乃至于整個天下,那這所謂的賜婚,就是一種屈辱。
六角義賢有何德何能?他憑什么給自己賜婚?換成京都大將軍的親生女兒還差不多!
就算淺井久政再怎么重視自己的獨子,可是在眾人面前受到質(zhì)疑,他還是忍不住怒氣勃發(fā)起來,更何況他早已經(jīng)打算趁這個機會給對方點顏色看看了,所以他瞬間就暴怒起來。
“大膽!這是義賢大人為了兩家的友誼,所以才做出的決定!”
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氣之后,他才繼續(xù)道:“你只需要接受婚約即可,從此以后,六角家即將成為本家的盟友?!?p> 新九郎卻仍舊不肯服從,他只是深深下拜:“父親大人,六角家與本家有血海深仇,在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廝殺征戰(zhàn)之后,本家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優(yōu)秀的武士死于戰(zhàn)場之中,如果我現(xiàn)在接受這所謂的賜婚,又有和面目去對待那些死去的勇士,有何面目去面對開創(chuàng)了這份基業(yè)的先祖亮政大人?”
“更何況,城下之盟,何足信?”
“今天六角家以家臣之女賜婚于淺井家少主,那明天是不是就要他的家臣娶本家的公主?”由于事前早有準備,所以一旦開了口,新九郎就是滔滔不絕。
“長期以往,六角家將逐漸侵吞本家,名為盟友,實為附庸,一旦接受此等要求,恐為天下眾人所恥笑。如果本家就此臣服于六角家,那以后齋藤家也來”
“砰!”
淺井久政狠狠的拍打著桌子,就算再怎么無能的人,在當(dāng)了十幾年的大名之后,也養(yǎng)成了一些上位者的特點。
他被六角家多次擊敗也就算了,現(xiàn)在當(dāng)著外人的面子被自己的兒子駁斥,他的臉面快要丟盡了!
“大膽!新九郎,這不是和你商量,而是通知。這是身為淺井家大名所做出的決定,同時也是諸位重臣的意思!”
新九郎默然不語,他只是深深叩拜下去,甚至將臉貼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盡管他一言不發(fā),但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意思,這是他無聲的抗議,他拒絕接受這個所謂的賜婚!
“可惡,你竟然膽敢如此無禮!”
淺井久政頓時怒氣更盛,他接連用力的拍打著桌面,甚至直接將自己的一只草鞋扔了出去,砸在了新九郎身前半米之處。
但是在稍微發(fā)泄了一下之后,他卻猛然驚覺,整個房間之中,除了怒氣勃發(fā)的自己,竟然陷入了一種非常詭異的平靜之中。
他飛快的掃視一圈,頓時更是驚怒交加。
因為除了沉默不語的新九郎,以及面色肅穆,似乎事不關(guān)己的平井定武以外,其他家臣大多默然無不語,甚至有幾個人也學(xué)著新九郎的樣子叩拜下去。
不止是家中的那些主戰(zhàn)派,也有重臣和豪族首領(lǐng),甚至連平日對本家最為忠心,能力也最為出眾一門眾-淺井亮親也是沉默不語。
這種難言的沉默,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態(tài)度,他們也在以這種方式向自己發(fā)出抗議...
西極監(jiān)兵
媽耶,原本一直在單機,突然就有人來看了,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