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陷害
來吃席的村民顧不得這么多，一聽能解膩解辣，都打了一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還真別說，光喝這飲子還真有股子藥味，但是吃了油膩辛辣之后再喝，嘴里的味道瞬間下去一半了。
“誒，曹家換新茶了？”吃過曹家席面的村民道，“真不賴，甜津津的，加了糖吧?！?p> 廚娘忙點(diǎn)頭：“一大罐子糖都倒進(jìn)去了，足著呢。”
甜能解辣，甘草解膩，平日里吃茶就村里的中老年人群，加了糖的飲子則讓席上的孩子們都喜歡起來，怎么說都是糖呢，一年到頭能喝幾回？
主家看大家伙一窩蜂的舀糖水喝，跟幾個相熟的村民打著哈哈，心里卻道：“不是談好了是茶么？怎么變成了甘草糖水？”
他讓廚娘叫曹家的人過來，廚娘忙不迭去尋了張氏。主家就擔(dān)心另外再收錢，張氏則拍胸脯保證：“糖和甘草片都是做席面剩下的，要是實在是少了錢，我們自個再填上便是。就是這去買茶葉的時候沒仔細(xì)瞧，長了蟲子，實在是不好意思將壞茶煮成茶湯糊弄您?！?p> 這話說得主家心里舒坦，怎么說都感覺是自個占了大便宜。曹家厚道，不以次充好，果然是名不虛傳。
危機(jī)解除，剩下的就是些雜活，大家伙一直忙到近黃昏。而曹家表嫂竟不知什么時候悄悄溜了。幫著主家把最后一疊碗還回去后，幫廚和雜役都杵在門口等著發(fā)工錢。
張氏怎么可能有工錢？所有的工錢都在曹家表嫂身上，而她現(xiàn)在跑了。
“娘，我現(xiàn)在怕的就是她惡人先告狀，說工錢給到了咱們手里。她到底是曹家的親戚，要是到曹家說上一嘴，咱們就是跳到黃河都說不清了?！?p> 張氏慌忙道：“這可怎么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只能見招拆招。
“咱們?nèi)鐚嵏蠹一镎f，無論是叫她們搜身還是如何，不能被那人咬死了咱們私藏了銀子?！苯铱嘈Φ?，“最好，咱們多掉幾顆眼淚?！?p> 張氏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她不是沒見過村里倒打一耙，亂潑臟水的婦人，只是家里窮，一向處于邊緣地帶，沒人沖著她家來。
“好。娘明白了。”
她走到門口道：“大家伙別擱這杵著了，咱們快去追追曹家表嫂子，興許是她忘了給咱們結(jié)工錢。要說她也是個沒譜的，這一攤子事干得不美氣?！?p> 眾人面面相覷，看張氏一臉坦蕩，倒不像是個扯謊之人，只是眼前就曹家這一個主事的，另外那個不知所終，誰都不想冒這個險啊。
“妹子，你看……”廚娘上前道，“反正那你也是曹家的，要不你幫著把工錢結(jié)了？你也知道，咱們不是曹家村的人，去一趟曹家村也不容易。”
張氏笑道：“嫂子，不瞞你說，妹子也是過來幫工的，渾身上下就一點(diǎn)車錢，哪里有錢來結(jié)工錢？”
說著她作勢拍了拍全身上下，又從腰間錢袋子里倒出五個銅板來：“你看看，就這五文錢?！?p> 沒人真敢上來搜身，大家伙的工錢加起來少說也有個三四十文，這不是個小數(shù)目，藏在身上一定能看見些端倪。
姜桃也站在張氏身邊拍了拍全身上下，眨眨眼道：“我身上也沒有錢。”
張氏攥著姜桃的手，手心出汗。
廚娘見此道：“妹子，咱們又不是不信你，只是這會兒抓不住頭腦，誒——”
拖欠工錢的事可大可小，張氏戚戚道：“說實話，我心里頭也急，這干了一天的活，沒撈到一個子，回到家當(dāng)家的準(zhǔn)得說我不可。連路費(fèi)都搭進(jìn)去十個錢，要不是看里正夫人的面子，誰來接這燙手的活計？”
說著就開始抹起了眼淚，姜桃也抱著張氏的大腿哭，娘倆十分凄慘。
眾人心里頭本就窩著火，這會兒把曹家那表嫂恨到了骨頭里。廚娘也在一旁說道那表嫂的壞事，好吃懶做，指手畫腳不說，還誣賴她偷了茶葉，這工錢準(zhǔn)是在她身上!
眾人義憤填膺，說是要一起去曹家村找個說法。
張氏擦了擦淚，抽噎道：“各位大哥嫂子都這么說，我就先回村找我那曹家姐姐去，把這事跟她說道說道，她是里正婦人，也好證明真不是我誣賴了大家伙的工錢。”
“一個村的里正擺在那，咱們有什么信不過的。妹子你只管回去跟夫人說說，也好給咱們主持主持公道。”廚娘道。
姜桃不怕把這事鬧大了，鬧大了只對自個有好處，動靜越大越能把自家擇干凈，她求之不得呢。
末了，張氏帶著姜桃回了村，沒顧得上去家里歇個腳，就直奔里正家將此事從頭到尾說了個明明白白。
曹氏恨得牙癢癢：“出了這檔子丑事，真是把曹家臉給丟盡了！往后說出去，還當(dāng)是咱們曹家欠了人家的工錢?！?p> 張氏拉著她的手：“曹二姐，真是對不住，你第一次給我介紹活計，就出了這檔子事?！?p> “這關(guān)你什么事？還好你們機(jī)靈，曉得臨時換了飲子，沒鬧到主家跟前，這事也算圓了回來，曹家席面的臉沒砸了。剩下的又豈是你們能做主的？我現(xiàn)在就擔(dān)心我大姐那邊，會鬧出個什么動靜來?！?p> “要是那人不愿認(rèn)，我覺得倒是可以搜一搜?！睆埵系?，“她偷了茶葉肯定是帶走了，一包那么大的茶葉值幾十個錢，她哪里舍得丟。”
曹氏站起身：“我現(xiàn)在就讓人去曹家村一趟?！?p> 見曹氏去忙，張氏便帶著姜桃出了里正家門，她扶著墻兩只腿肚子抖得跟篩子一樣。
姜桃忙攙著她，張氏道：“桃子，可嚇?biāo)滥锪恕?p> 這短短一天，出的幺蛾子是一個接著一個，張氏以前哪里經(jīng)歷過這事，別說宴席上的小九九了，光是誣陷她娘倆藏錢，就足夠嚇得張氏站不起來。
大興處罰偷盜者的律法是非常嚴(yán)格的，就是村里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度。她今天要是沒說清楚這藏錢一事，光是村規(guī)就能讓她被砍斷一只手再被人丟進(jìn)衙門去。
姜桃蹲下身幫她揉著小腿肚，一陣涼風(fēng)吹過，姜桃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一身冷汗。
翌日晚間，姜家剛用過飯，曹氏就帶著東西上了門。
不是別的，是說好的六文錢工錢和十文錢車錢，還有用竹籃裝著的幾塊大豬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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