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管家把她引進堂中,薛明朗向四姨娘道出原委,自然是千恩萬謝一番。晚飯之后,天色已暗,莫語起身告辭,薛明朗聽聞她住在客棧,便極力挽留,并命下人收拾好客房,盛情難卻之下,莫語便留在了薛府。
一壺清茶,半輪明月,二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摘下面具的薛明朗透著一股清秀的文人氣息,換了一襲銀色長衫,面若皓雪、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尤其是那雙與般若如出一轍的桃花眼,笑意中含著一抹疏離,讓人移不開眼。薛明朗癡迷繪畫、莫語自小便在繪畫上天賦異稟,后來大學又考進了美院。兩人從古人名畫中探討技法、從畫家性情喜好談到官途情場。興致之下,薛明朗命人備好紙墨,與莫語合作了一副水墨丹青。
得知她與朋友走散,薛明朗便吩咐人拿著畫像幫忙尋找。莫語有些受寵若驚,但覺得與薛明朗很是投緣,便接受了他的好意,再者,她不熟悉這里,憑一己之力想短時間找到顧城等人,希望渺茫。兩人走在喧鬧的街上,有些人認出薛明朗,便站在一旁悄悄看,幾個青春韶華的姑娘,更是一臉嬌羞傾慕。莫語被這些目光盯的有些頭皮發(fā)麻,而薛明朗也是一副難以為情的樣子,手在寬袖中摸了又摸。腦海中忽然出現(xiàn)電影中的唐伯虎,古代的才子大約就像現(xiàn)代的明星吧。余光中,她似乎看到一個有些面熟的臉,仔細看時,發(fā)現(xiàn)那人竟然是茶館里跋扈的陸大小姐,她正站在人群中眸光熾烈的望著薛明朗。想起不經(jīng)意間聽到她讓人跟蹤薛明朗,不由的“嘖嘖”一聲,她難道是明星“私生飯”的祖先?
“莫兄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了?”薛明朗循著她的目光看了看。
莫語一笑:“沒想到薛兄如此受歡迎。”
“他們沒有惡意,我自認有負盛名,曾有段時間不愿出門,后來逼不得已便以面具遮面。今日竟忘記帶面具出來。”薛明朗嘆了口氣。
“薛兄太過自謙了,你的畫作技法獨成一家、與黃公望不相上下,假以時日,定會為后人流傳。薛兄大可拋卻這些俗事,坦然面對,體會盛贊、攻擊、漠視這些獨有的情緒,展現(xiàn)于畫中,這畫便有了生命?!蹦Z說道。
薛明朗專注的看著她,忽然拱拱手道:“莫兄這番話,真是讓薛某受益良多。”
莫語連忙回了一禮:“再說了,這么好看的臉遮起來,多可惜呀?!?p> 薛明朗假意咳嗽了一聲,嘴角泛起微笑,耳根子都紅了。
前邊忽然一陣騷亂,幾個捕快拿著畫像挨個排查,像是在找什么人。有個胖捕快朝他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畫像。
“莫兄,此處嘈雜,還是先回府上吧?!?p> “也好?!眱扇宿D(zhuǎn)身正要走,被一個聲音喝住,回頭一看,正是那個胖捕快,他一招手,其他捕快也跟著來到他們面前,胖捕快又看一眼畫像,本就狹小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你。”他指著莫語,“叫什么?”
莫語莫名其妙的指指自己,她沒有叫啊,只是安靜的說話來著。
“張捕頭,這是我的朋友,莫公子?!毖γ骼使肮笆?。
“你的朋友?薛公子,你知道她是誰嗎?”張捕頭看了看其他捕快。
其中一個捕快立刻說:“她就是那個偷畫賊?!?p> 薛明朗一愣,笑道:“這怎么可能?”
“你說的畫是那副《舞水少女》?”莫語心頭一跳。
“不錯?!?p> “我從未見過此畫,張捕頭僅憑一張畫像就說我是偷畫賊?”莫語道,“可有證據(jù)?”
“給我拿下?!睆埐额^一聲令下,三個人立刻按住莫語,“證據(jù),到衙門大牢看吧,帶走?!?p> “張捕頭,他不是偷畫賊?!毖γ骼蕯r住他。
“薛公子,雖然你是失主,但也不能影響辦案,若想一看究竟,可隨本捕頭一起回衙門?!?p> “我沒有偷畫!”莫語掙扎,“放開我!”
張捕頭立時抽出佩刀,哧啦的聲音刮著人的耳膜,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手起刀落,莫語的巾帽掉落地上,齊肩的短發(fā)散落下來。
“你本是女人,扮成男人接近薛公子是何居心?那幅畫就是這樣偷走的?”張捕頭收了刀,手一揚,“帶走。”
薛明朗倒退一步,震驚的看著莫語。
“我沒有偷畫,薛兄,請你相信我?!蹦Z被人拉走,回頭看向薛明朗,卻看見不遠處一個身影,那人臉上掛著冷笑,愜意的看著她。
驢先生......
他們果然在這里,不知道顧城有沒有與他們交手。
莫語不在掙扎喊冤,她知道,這都是驢先生搞的鬼。
人群中,御風按著顧城的肩膀,直到莫語消失不見。早在張捕頭拔刀的那一刻,顧城已扣動手槍,卻發(fā)現(xiàn)子彈穿過刀刃,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仿佛射進了空氣中,他們瞬間明白,這些先進設備在幻境中沒有任何用處。
當初在迷霧中,他們?nèi)孔呱?,各自走去不同的方向,出來后都像莫語一樣游逛了兩天,好在這里并不算太大,御風最先找到了顧城,還沒有見到大頭。
“別擔心,莫語很聰明,不會有事?!庇L寬慰說。
“這畢竟不是現(xiàn)實世界,而且牢房那種地方,不能呆。”顧城說,“我守在牢房附近,你找到大頭去那里會和?!?p> 御風點點頭。
入夜后,顧城和御風潛入牢中,大頭在外接應。
莫語抱著膝蓋在角落坐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顧城打暈看守,從他身上取出鑰匙將牢門打開。
“墨魚,你沒事吧?”
“顧城?”莫語欣喜的站起來,“太好了,大頭哥和御風都找到了嗎?”
“先出去再說?!?p> 幾乎毫不費力,他們救出了莫語,在一家隱蔽的客棧落腳。幾人都很開心,各自說了說會和之前的事。
“驢先生和他的人在這里,我入獄的事應該就是他一手促成的。”莫語說。
“一看見他那驢臉,就不會有好事,明天見到他們,看大頭爺爺非要教訓教訓他們,這幫小崽子們?!贝箢^憤憤的搓著手。
“有那副畫的線索嗎?”顧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