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如是這般的說了一番，兩人一商量，準備就這么干。
療養(yǎng)院依山而建，位于郊外一個私密性十分好的地方，一路上經(jīng)過的都是靜謐的小道，兩旁繁茂的樹木將道路上方的天空幾乎全部遮蓋起來，遠遠看去像一個綠色隧道，頗為好看。七拐八拐之后終于到達。院長是一位年過半百的中年女人，聽說與徐老是老朋友，早已在院內(nèi)等候多時，顧城先跟著她去了徐梓銘的房間。
房門是鎖著的，門上方有一塊透明玻璃，可以隨時監(jiān)測到病人的情況，透過玻璃，顧城看到徐梓銘在角落里蹲著，雙手抱膝，呆滯的看著窗外。院長再三囑托不要刺激到病人，注意自身安全后，才用卡將門打開，對徐梓銘說，你父親讓人來看你了。
徐梓銘紋絲不動，依舊望著窗外，似乎什么都沒聽到。
顧城拿了把椅子，坐在門口，仔細觀察這個精神錯亂的公子哥。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窗外，說是看，其實眼里什么也沒有，就是放空的狀態(tài)。過了一會，他開始抓自己的頭發(fā)，在地上爬來爬去，一會笑一會哭。
顧城看的有些疲憊，開始打量這個病房，房間四周有兩面墻刷成了柔和的淺黃色，中央放著一張床，窗戶旁邊是沙發(fā)和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瓶枝繁葉茂的富貴竹。沙發(fā)上有兩處殘破，看情形應(yīng)該是被徐梓銘撓破的，抱枕躺在地上，里面的白色絲棉從破洞處冒了出來，床單被子七零八落。顧城手支著下巴，難道這徐梓銘神智不清到學(xué)會了汪星人的破壞能力？
“徐梓銘，你認識我嗎？我叫顧城，你曾經(jīng)找過我，可惜我們沒有見面?！鳖櫝锹唤?jīng)心的說著，眼睛卻時刻盯著徐梓銘的反應(yīng)，“你不好奇為什么這次來看你的不是管家，而是我嗎？”
徐梓銘仿佛沒聽見一樣。
“既然你不感興趣，那我還是走吧?！?p> 顧城帶上門，去了休息室。莫語正在發(fā)呆，見他回來連忙問道：“怎么樣？”
他攤攤手：“我猜有60%可能性他不是真的精神錯亂?！?p> “為什么？”
“因為一瓶竹子。30分鐘后換你，壓軸上場。”
莫語點點頭，思忖著如果徐梓銘真的精神錯亂，事情就不好辦了，現(xiàn)在可以確定的是，那幅畫中肯定有個女子，嬰靈是她的小兒子，小男孩應(yīng)該就是大兒子了。有了這個信息，徐梓銘一定會露出破綻。
“我還有個問題，在醫(yī)院的時候，你怎么能確定嬰靈找的是媽媽而不是姐姐或者別的？“
“既然是嬰兒，那這個時期他最依賴就是媽媽了?！?p> “也是?！?p> 莫語有種預(yù)感，徐梓銘心心念念的那幅畫或許與他們要找的畫有關(guān)聯(lián)。不知道徐老是不是真的要把畫交出來，還是為了拖延時間，又或者在試她的本領(lǐng)？“你相信徐老嗎？“
顧城輕挑唇角，眸中含著一份了然，淡淡的說：“徐老叱咤商場多年，做事十分謹慎，他大約給自己留了退路。讓我們來見他兒子不過是想看看我們有沒有這個能力，如果沒有，他絕不會把畫交出來，因為徐梓銘在療養(yǎng)院還有康復(fù)的希望，一旦這畫落入他兒子手中，徐梓銘這一生就徹底毀了。徐老就這么一個獨子，哪敢輕易冒險，今天的事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讓步了?！?p> “若不是那個小孩天天出現(xiàn)我夢中不肯走，我也不愿意攬這么個活，這徐老還瞻前顧后不相信我們，也不想想，萬一搞不定那個嬰靈天天粘著我怎么辦?！澳Z郁悶的說，雖然他理解徐老作為一個父親的顧慮，但心中還是憋了一口氣，“現(xiàn)在，那醫(yī)院的護士肯定都認為我是個瘋子了吧?！?p> “這么大的餡餅砸她們頭上，該燒高香才對，讓她們開了眼界都沒收門票，她們賺大了?！?p> 看著顧城夸張的表情，她不由的笑起來，心中憋的那口氣散了不少?！皁k，該我出場了?！八p吐一口氣，拿起卷畫在手心敲了敲。
“我在門口看著。有什么事隨時出聲?！?p> “放心吧?！?p> 莫語在門上輕輕敲了兩聲，然后刷卡進去，徐梓銘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她在椅子上坐定，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們終于見面了，徐少。我是顧城的助理，或許你不認識我，但肯定知道古玩界的九少吧，就是剛才來看你的人，半年前你托人到九少這里尋找的一副畫，現(xiàn)在有了眉目，不知道徐少還有沒有興趣？“
見徐梓銘依舊沒有半分觸動，莫語心中猜測，這種以畫為誘餌的事，恐怕徐老沒少做，她早該想到的。既然來了，就再試試好了，她慢慢走近徐梓銘，在距他一米處站定，將手中的畫攤開放在桌面上，“徐少，你看看是不是這幅畫？“
徐梓銘依舊不為所動，目光定格在那瓶富貴竹上。
莫語看看他又看看富貴竹，將手慢慢放在瓶子上：“這瓶富貴竹該修剪了，我?guī)湍闳Q了吧。“說著便拿起瓶子，卻見眼前晃過一個身影，她忽然被推倒在地，頭撞在沙發(fā)的棱角上，眼前一陣發(fā)黑。
顧城聽到響聲立刻沖進來，扶起地上的莫語，焦急的問：“墨魚，你怎么樣？傷到哪里了？“
院長也來了，看見徐梓銘抱著那瓶富貴竹，連忙抱歉的說：“都怪我沒有說清楚，這房間里什么都能動，唯獨這瓶富貴竹。莫小姐，傷到哪里了，我馬上叫醫(yī)生。“
“不用了，院長，我沒事，是我太不小心了?！?p> “不要著急，慢慢來吧，梓銘的情緒不穩(wěn)定?！霸洪L說?！?p> 莫語搖搖頭，沒有時間了，就算是她能等，這嬰靈愿意等嗎？倘若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崩塌了，徐老還能活？
顧城自然明白她的顧慮，對院長一通安慰，保證不會再傷到任何人。
兩人一起進入病房，并關(guān)上了門。莫語踱了兩步，看著徐梓銘，根據(jù)觀察來看，他精神確實有些問題，不完全是假裝的，有了前車之鑒和這個猜想，她不再靠近徐梓銘，只緩緩說道：“徐梓銘，我不管你是否聽的進去，這些話我必須說明。有些事不是你逃避就能解決的，有些人不是你堅持就能走到一起，就像那畫中的女子一樣，不，還有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