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到底是什么人
顧梨解下系在桂子樹枝杈上的紅繩,數(shù)夠了三百枚錢。
上面掛著的紅繩很多,別說三百枚錢了,她估摸著一千枚都有。
她拿著那三百枚錢回到了家,彼時,晏清還沒回來。
顧梨抬頭看了一眼天邊那輪殘缺了一塊的月亮,料想他應(yīng)該沒有這么早回來。
果然,等到月上柳梢之時,“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他準時回來了。
“我才想著你應(yīng)該要回來了?!鳖櫪嬲酒鹕恚粗?,那張清雅俊秀的臉上滿是歡喜。
幾天的相處下來,她與他越發(fā)熟悉了,言行舉止,也都自由了許多。
晏清笑而不語,深邃的眸光望著她,邁著輕緩的步伐走到了她面前。
他知道她在高興什么。
“我剛剛?cè)タ催^了,那棵桂子樹上真的結(jié)出了許多錢!”顧梨一雙眼睛亮閃閃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晏清又笑,滿目了然。
“你是如何做到的?”顧梨好奇地問。
為何用紅繩把錢系在桂子樹上,就能“結(jié)”出更多的銀錢?
晏清并不隱瞞,溫潤清和的嗓音解釋道:“因為那棵桂子樹,正對著觀音廟?!?p> 顧梨微微蹙眉,還是不太明白。
“南云國國民篤信觀音,國內(nèi)遍布觀音廟宇,且無論大小,皆香火鼎盛。”他柔和的目光打在她的臉上,耐心地向她解釋,“他們習慣每日去進香參拜,并對著被他們視為神樹的桂子樹許下愿望,期盼愿望成真?!?p> 顧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的臉,聽他說到這里,再仔細一想,霎時恍然。
她不是個愚鈍之人,接下來,不用他再解釋,她便想明白了。
人人都對著桂子樹許愿,這本來沒什么,但如果有一天,他們發(fā)現(xiàn)了樹上掛著系著銅錢的紅繩,便會想當然地以為,以這種方式來許愿,定然更加靈驗。
于是,人們不約而同地在樹上掛起了紅繩,甚至出于攀比心理、想要讓自己的愿望更快實現(xiàn),會比別人掛上更多的銅錢。
顧梨仔細打量著晏清,問道:“你來南云國多久了?”
“自見到你的那一天開始?!彼p緩的聲音回道。
顧梨驚訝,原來他來到南云國的時間,竟然和她一樣長。
可是現(xiàn)在,她還停留在將將能與這里的人暢通無阻地交流的階段,他竟然已經(jīng)熟知了這里的風土人情,了解了他們的行為習慣。
這得是多么敏銳的洞察力、多么細致的觀察,才能做到如此?
顧梨在心里對他萬分贊嘆。
更讓她驚嘆的,是他對于人心的把握和掌控,竟然嚴絲合縫、滴水不漏。
即便她不動聲色,但晏清早已從她那細微的神色變化中讀懂了她的心。
他勾唇淺笑,并未言語。
他早已習慣了,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先仔細觀察,對周遭的人和事了然于心。
何況,他還有三百多年的記憶。
三百多年過去了,南云國的風土人情,倒是一點都沒變。
“難道你平時都是用這個法子來賺錢的嗎?”顧梨抬眼望著他問。
晏清垂眸,輕聲一笑,回道:“不曾?!?p> 顧梨很想追問一句,那他是以何種方法來維持生計的?然而話到了嘴邊,卻沒說出口。
“賺了多少?”晏清看著她問,柔和的目光打在她的臉上。
她知道,他問的是桂子樹上的錢。
“很多,不過我只拿了用來買書的三百文,多了的也用不上?!鳖櫪鏀棵?,笑著回應(yīng)。
“嗯。”晏清輕聲附和,點了點頭,依然面帶笑意地看著她。
直至夜深,二人各自去睡。
春夜靜謐,悄然無聲,只有偶爾風吹樹葉的聲音,在窗外沙沙作響。顧梨還沒睡著,心里猶自興奮,盤算著明兒一早就要去那間書鋪,把書給買下來。
記掛著這事兒,她次日便起了個大早。
穿衣起身,透過敞開一道縫的窗子,她看見晏清正站在院子里。
此時天色剛明,他修長的身形立在清晨熹微的光影里,白衣墨發(fā),款款飄揚,映襯的周遭的景象,也美的恍若仙境。
顧梨推開房門打算出去,然而就在這一刻,她竟發(fā)現(xiàn)剛剛還站在院子里的人忽然消失了。
她瞪大了眼睛,使勁眨了眨,又跑出去看,但仍然沒再看見他。
她找遍了家里的每一個角落,到處都沒有他的蹤跡。
他好端端的一個人,怎就像是一陣風、一束光一樣,倏然不見了?
顧梨百思不得其解,又記起第一夜見到他時的情景。當時,他也是像這次一樣,突然就消失在了她眼前。那時候,她只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并沒再多想。但現(xiàn)在,由不得她不多想。
他到底是什么人?或者,真的是什么非人類?
是仙?還是別的什么東西?
因此事,顧梨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就連新買回來的書都沒心思去看。傍晚收了工,匆匆地回了家。
此時天色尚早,月亮才剛剛出來,他還沒回來。顧梨便坐在院子里的青石臺上,等著他回來。
她的疑惑,她今晚想要弄明白。
月上樹梢之時,晏清準時地回來了。
他才進門就看見了坐在院子里的顧梨,便笑向她道:“夜晚更深露重,怎生坐在這里?小心著涼。”
他的聲音溫和如暖風,仿佛能把人心里的烏云瞬間吹散。
一邊說著,晏清一邊向著顧梨走了過去,將手中拿著的一個油紙包送到了她面前。
他面帶微笑地看著她,等著她接。
“友人贈的,快些吃吧?!彼f道。
顧梨低頭看了一眼,見油紙包里裝著的,是白糖糕。
但她并沒有去接,而是試探著問他:“你今早,起得很早?”
晏清面色平和,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在說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一樣:“嗯,與友人相約好了,去城外的青竹林垂釣?!?p> 顧梨從他臉上移開了視線,垂眸斂眉,遲疑了一瞬,又道:“我早上起床的時候看見你了,但你又突然不見了?!?p> 她再次抬眼望他,眸光里滿是質(zhì)疑和詫異,還帶著絲絲警惕。
倘若他真有異常,那她如此說,他定然能聽的明白。
白露
公子是不是什么東西呢???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