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為了她而留下
顧梨對生意上的事不怎么了解,然而再聽到相嫻后面的話,不免跟著驚詫了起來。
“不止是藥材行市,其他行市也一樣,茶葉、布匹、牛馬,全都動蕩不安?!?p> “難道是同一個人做的?”顧梨疑惑著問。
相嫻搖搖頭:“不知道?!?p> “不過,以我掌家這幾年的經(jīng)驗(yàn)來說,我總覺的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這一切?!?p> 顧梨順著她的思路往下想,到底是誰在只手遮天,操縱這一切?
相嫻很快便將此事拋到了腦后,又邀約顧梨:“晚上我請你吃飯,就當(dāng)是賠罪了?!?p> “好啊?!鳖櫪嫠斓卮饝?yīng)了下來。
相嫻走后,趁著還有點(diǎn)時間,顧梨回了家一趟。
晏清不在家,顧梨便囑托了隔壁的常嫂子,讓她等到晏清回來以后告知他一聲,說她晚上不回家吃飯了,不用做她的飯。
至于晏清去了何處,她也不知道。反正他每天的日子都過得自由自在的,比神仙還要逍遙。
他手握一座金礦,有通天的財(cái)力,別說這輩子吃好喝好了,就連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用發(fā)愁生計(jì)。
但顧梨又想不明白了,既然他那么有錢,想去哪里不行?為何偏偏非要和她住在這破舊的小院里?
難道,就是因?yàn)樗?p> 思及此,顧梨臉上揚(yáng)起一片溫柔的笑。
她才到了仙草堂沒多久,晏清就回來了。
申時末,張雪初來了。
張雪初滿面愁容,幽幽香茶在他口中也覺的寡淡無味。
晏清神色溫和淡雅,張雪初不說話,他也沒問,只在他飲盡了杯中茶水的時候,執(zhí)壺又為他斟上。
放眼整個南云國,如今愁容滿面的人,絕對不止張雪初一個。
國將不國,但凡是有點(diǎn)家國情懷的人,必然都開懷不起來。
“公子可曾知曉,如今我們南云連戰(zhàn)連敗,被高昌吞并了數(shù)座城池,要是最后一道天險(xiǎn)中州再被攻下,那高昌鐵騎,轉(zhuǎn)眼就能到王城了?!?p> 張雪初一雙眉深深皺起。
晏清嗓音清淺:“略有耳聞?!?p> “唉……”張雪初長嘆一聲。
“高昌有蕭問,智勇雙全,兵馬精良。我方有誰?陳梁趙衛(wèi)?”他無奈一笑,“焉能不???”
南云國的陳梁趙衛(wèi)四大將軍,皆出身世家,不說是貪生怕死之輩吧,也沒多少真本事。便是這四人捆在一起,都不如高昌國的一個蕭問。兩國交戰(zhàn),怎能不???
“張師爺一片拳拳之心,實(shí)在令人慨嘆?!标糖宕竭厧?,輕輕抿了一口茶水。
張雪初滿目希冀,看著他問:“公子可有破敵之策?”
晏清又笑,放下茶盞,深邃無際的目光打在他的臉面上:“我居廟堂之遠(yuǎn),怎可得知?”
張雪初微垂眼眸,再一聲嘆息。
他覺的以公子的才智見識,一定有破敵之策,但公子不肯說,必然有他自己的謀劃考量。
在他眼中,公子就如同浩瀚汪洋,讓他心甘情愿地為之折服、為之效力。但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對他的了解,充其量算的上是汪洋中的冰山一角。
公子胸有丘壑,他不敢妄加揣測,也不可能揣測的出來。
罷了,他居廟堂之遠(yuǎn),籍籍無名,便是憂國憂民,也沒甚用處。
“我聽聞,李大人明年升遷,要升作淮安道監(jiān)察使?!?p> 晏清一邊說,一邊執(zhí)壺斟茶,清亮的茶湯悠揚(yáng)地落入白瓷杯盞中,撞擊出珠玉般的清響。
“公子所言,當(dāng)真?”張雪初面有疑惑。
淮安道監(jiān)察使,那是正五品的官,還直接承命于圣上。李大人當(dāng)真能官升兩級,被授予如此榮耀的官職?
晏清放下紅泥小茶壺,淺笑著看著他,微微頷首:“當(dāng)真?!?p> 張雪初笑了起來:“李大人若知道,必然欣喜壞了?!?p> 又相談幾句,張雪初便起身告辭了。
他走出兩步之后,忽又回頭,從身上拿出一小沓紙,送到了晏清面前。
“這些,還是公子收著吧?!?p> 晏清向他一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他的背影走遠(yuǎn)了。
張雪初留下的這一小沓紙,上面記載的全都是往來賬目,涉及諸多行市。藥材、茶葉、布匹、牛馬……應(yīng)有盡有。
這些,就算他現(xiàn)在不做,以后也要做。他從不是個拖拉之人,不會留待以后。
即便那人已死去三百多年,他也要在塵埃落定之時,去他的埋骨之處,告訴他,讓他看一看,這天下,包括他的國,最后掌控在了誰的手中。
落日西斜,夕陽灑下橘紅色的余暉。
仙草堂,顧梨看完了最后一個病人,收拾了診桌,抬眼向相嫻笑道:“走吧?!?p> 相嫻早就來了,等了她有半個時辰,這才等到她收工。
二人走出仙草堂,向著飯館而去。
“姐姐,你別看這家飯館不起眼,但里面做的菜真的特別好吃,尤其是一道西湖醋魚,簡直絕了!”相嫻一路走,一邊贊嘆。
聽她如此夸贊,顧梨不禁好奇,那西湖醋魚,到底是有多好吃?
走了不遠(yuǎn),便到了相嫻所說的那家飯館。
顧梨抬頭一看,見眼前的確是一家不怎么起眼的飯館,門口掛著一面招子,上面寫著“客留小館”四個字。
相嫻拉著她走了進(jìn)去,此時正值飯點(diǎn),小小的飯館里坐滿了食客,生意十分紅火。
顧梨見沒有位置了,便說道:“要不我們在外面等等吧?!?p> “去什么外面???”相嫻不以為然,又指著一張安靜處靠著窗的桌子道,“我們就去那里?!?p> 顧梨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見那桌上正坐著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談?wù)f,好不歡暢。
“那邊有人在呢?!鳖櫪嬲f道,然而相嫻不但沒回話,反而拉著她便走了過去,站在那桌子旁邊。
正在吃著飯的兩個人見有兩個姑娘過來了,紛紛抬頭去看。
相嫻向他們笑了起來,道:“你們好好吃,慢慢吃,我們不著急,呵呵,不著急?!?p> 話雖如此說,但鬼才信她不著急。不著急的話,能過來等著?
顧梨覺的不好意思,如此舉動,不是擺明了讓人家快點(diǎn)吃完趕緊走?
偏偏相嫻就站在旁邊,一直在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