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神醫(yī)也病了
又四日后,顧梨回到了家中。
一月未歸,此時回來,她心中很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還是在家里的感覺好?!彼唤畤@。
晏清站在她身邊,笑意悠然地看著她,忽然又喚了她一聲:“阿梨?!?p> “嗯?”顧梨輕聲質(zhì)疑。
他比她高了許多,即便她此刻就站在他身側(cè),也要仰起頭才能看清他的神情。
“你想要搬家嗎?”他問。
顧梨笑了起來:“不想?!?p> “為什么要搬?”她問他。
在這里住的好好的,為什么要搬?
晏清只笑了笑,并沒回答。
他們剛剛進城的時候,見此地還滿目繁華,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這個地方,就要換個人間。
此時顧梨全然不知,因此,他也就沒說。
次日一早,顧梨便去了仙草堂。
她把從云都帶回來的東西給大家分了分,每人都有份。
“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是不知道啊,你不在的這一個月里,我們的日子可難過了?!苯鹬σ粡埿∧樕祥W動著興奮的光芒,看著她說道。
“如何難過了?”顧梨笑問。
金枝便回道:“好些來找你看病的?!?p> “你才剛剛走了沒幾天,有一個難產(chǎn)的婦人就被抬來了,想要讓你給接生?!?p> 顧梨輕笑,應該是做手術(shù)生產(chǎn)吧。她又不是接生婆,也不會接生。
“那后來呢?產(chǎn)婦有危險嗎?”顧梨接著她的話問。
“還好還好,秦大夫自己出錢,去請了最好的產(chǎn)婆,又給產(chǎn)婦灌下了不少好藥,這才讓她九死一生地生下了孩子?!?p> 顧梨松了口氣,沒事便好。
“哦,對了,前幾日來求醫(yī)的還有一對小夫妻”,金枝又說,“他們成親多年都還沒有孩子,所以就來求診,想讓姐姐給治一治?!?p> 顧梨心頭無語。
她早就說了自己不是神醫(yī),不會看不孕不育。
“聽說那兩人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呢,聽說姐姐不在,就說先在此地住下,等姐姐回來以后再來?!?p> 顧梨扶額,她就說吧,“神醫(yī)”這個名頭,會給她帶來很多麻煩。
那對夫妻大老遠地慕名而來,滿懷希望地相信能被她治好病,要是聽她說自己不會治這種病,那得多沮喪?
二人正說著話,顧梨忽然聽到門口有人喊了一聲“顧姐姐”,她回頭一看,果然是相嫻來了。
“你可總算回來了!”相嫻說著這話,便朝著她走了過來。
“怎么就忽然去云都了?”相嫻問道。
這個問題,顧梨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便含糊了一句給帶過去了:“有點事要做?!?p> 好在相嫻也沒追問,拉著她與她興高采烈地說起了話。
顧梨不在的這一個月,這座小城安寧無波,仍像往昔一樣,日升日落,炊煙裊裊。如今她再次回來了,生活如舊,亦沒什么改變。
她還是每天都會去仙草堂,忙碌又充實。每天清晨起來,傍晚回來,桌上都已經(jīng)擺放好了香氣撲鼻的飯菜,每一樣都是她愛吃的。
其實顧梨到現(xiàn)在都沒能弄明白,晏清去了一趟云都,到底是為何而去的?去之前他說有事情要處理,但到了云都之后,她也沒瞧見他做什么了。
這一趟行程,唯一有點波瀾的,就是救了一個人。那個人重傷未愈就走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如何了,傷勢好了嗎?
蕭問的傷勢已經(jīng)全好了,此時已經(jīng)踏上了高昌國的國土。
回歸故土,他那顆一直緊張著的心,才算是放松了些許。
晏清給他在行囊里裝了盤纏和藥,那藥有奇效,他傷的那么重,又連日趕路,竟還能快速恢復。
騎馬踏上高昌國國土的那一刻,蕭問便拆開了晏清給他的錦囊??吹嚼锩娴膬?nèi)容,他驚訝萬分,心中如擂鼓般咚咚作響。
這里面裝著的,竟然是,對南云國的戰(zhàn)術(shù)。
蕭問是久經(jīng)沙場之人,自然能看出這戰(zhàn)術(shù)的優(yōu)越。環(huán)環(huán)相扣,步步緊逼,絲毫不給敵人喘息的機會,絕妙無敵。
他縱橫沙場多年,被稱贊智勇雙全,曾令敵人聞風喪膽,然而在這一戰(zhàn)術(shù)前面,他卻覺的自慚形穢。即便他再苦思十年,都不一定能想出此等戰(zhàn)術(shù)。
給他戰(zhàn)術(shù)的那個人,他到底是誰?
蕭問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修長優(yōu)雅的身影,他單薄的身形立在迷蒙月光下,那張美的不近人情的臉上帶著溫和淺淡的笑意。
蕭問忽然就后悔了,后悔當初沒多問他幾句。他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只是,能想出如此嚴絲合縫、精妙絕倫的戰(zhàn)術(shù)的人,他能是籍籍無名之輩?
蕭問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錦囊,牙關(guān)緊咬。先前的兵敗被俘,在南云國所受的屈辱,很快,就能如數(shù)奉還。他多年來的愿望,也終將要實現(xiàn)了。
開疆拓土,壯我河山。
高昌國受地形限制,從來都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國,這些年更是在齊國與越國這兩大國之間的夾縫中生存,看盡臉色,受盡屈辱。但如果能打下南云國,將整個南云都并入高昌的版圖,那么,高昌國也就能躋身大國之列,再也不用看齊越兩國的臉色。
但凡有志之士,皆志在如此。他蕭問,更是義不容辭。
轉(zhuǎn)眼到了臘月底,馬上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在為新年做著準備。
但顧梨卻沒時間準備這些,越到了年底,得病的人竟然越多了起來,就連她自己都感了風寒。
即便她病了,也還是堅持去仙草堂。
秦大夫見她精神實在不佳,午飯后就強迫她回家休息去了,臨走之前,還給她帶上了幾包藥。
回到家,顧梨實在是支撐不住了,連藥都沒力氣煎來吃,爬上床便睡著了。
偏偏晏清不在家,她不知道他去了何處,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回來。
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等到她睜開眼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全然黑了下來。然而,晏清還是沒有回來。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格外脆弱,此時顧梨躺在床上,身上燒的滾燙滾燙的,頭也昏昏沉沉。她睜眼看著眼前這一片無盡黑暗,一股無法言說的孤獨之感頓時襲上心頭。就仿佛,她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