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三個地點
凌耀確實想見辛冉一面,先下手為強,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
他為此甚至還打過申請報告,只是沒收到批準(zhǔn)而已。
但這“見一面”的前提是,他可以悄無聲息地窺探辛冉的秘密,而辛冉還不知道他就是芒生大世界的“凌耀”。
而辛冉的這通電話,說明形勢已經(jīng)陡然反轉(zhuǎn)!
雖然在凌耀的時間線中,兩個人在芒生大世界的最后一次見面顯然不止三十年。但也許在更早來到這個世界的辛冉看來,只過去了三十年,這也是可能的!
很顯然,辛冉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并且猜到了他是誰,甚至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
因此,這一面,或許遲早會見,但凌耀絕不可能在此刻、毫無準(zhǔn)備地就接受辛冉的邀請。
這百分之百是陷阱。
不是甕中捉鱉,就是調(diào)虎離山。
“或許我不應(yīng)該叫得那么生疏,但我們見的面實在是太少了。上次見面應(yīng)該是十八年前,您接我離開孤兒院的時候。
“也許是您的日子記差了吧,不過這不重要。
“時隔十八年,您忽然聯(lián)系我,想要和我見面,總不會只是為了幾句噓寒問暖吧?”
明知道辛冉極有可能早就猜到了他還保留上一世的記憶,但凌耀是不可能像對方那樣主動自爆。
他還有隱藏的底牌,現(xiàn)在還不是暴露的時候。
就算辛冉從他來到這個世界、收養(yǎng)他的那一刻開始就識破了他的身份,再通過系統(tǒng)的“劇情安排”推測出自己現(xiàn)在的全部實力,乃至有線人潛伏在豐城時時刻刻盯著自己的行蹤,通過特情局的調(diào)查反推出他和特情局的合作,甚至干脆有內(nèi)鬼在特情局內(nèi)為他提供情報……
——這些固然很糟糕,但只要修真普及這個絕密項目中沒有叛徒,辛冉就絕對猜不到自己和特情局的關(guān)聯(lián)有多么緊密,而為了對付他特情局又愿意提供多少情報和資源的支持。
他在聽見辛冉的聲音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招手喚來了一直守候在身旁的保鏢,比劃著要來了筆和紙。此時,他一邊慢悠悠地說這話,一邊快速在紙上寫著:
【辛冉的電話。他想見面。找章永新來】
章永新是總部情報部門專門負(fù)責(zé)調(diào)查辛冉的直接負(fù)責(zé)人,在他來到京都前就和凌耀打過不少交道,兩個人論公論私,關(guān)系都還不錯。
也許這就是兩個聰明人的惺惺相惜。
現(xiàn)在這種突發(fā)情況,少不得章永新的介入。
凌耀撕下這頁紙,在保鏢出門打電話的同時,在下一頁上寫道:
【可能出門,我的裝備】
而后空了許多行,又寫上:
【林天宇和李嘉恒的軌跡】
這些都是寫給一會兒會趕到的章永新看的。
雖然事后可能需要花大功夫解釋為什么辛冉的動作和林天宇以及李嘉恒有關(guān),但眼下他不得不提前出手,才有機會猜到辛冉究竟想做什么。
“你聽起來有點緊張。沒必要。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次是你打亂了計劃,我不得已而為之。但這次不同,一切進(jìn)展順利,就算是為了自己,我也不會害你。”
辛冉把過去說得輕描淡寫,但比起憤怒,凌耀心中更多的是警惕。
一切順利?如果真的一切順利,辛冉根本沒必要打這么一個電話,直接坐享其成不好嗎?
辛冉又想利用自己做什么?
就這一會兒的工夫,正在隔壁開會的章永新帶著一小隊情報員就沖了過來。
手提電腦,定位器,天線,各種連接線,工程小車——每個人手里都有五花八門的裝備,進(jìn)入房間后馬上開始組裝起來,這架勢,就仿佛要一次性把辛冉查個底朝天。
凌耀對他們的工作方式也是熟門熟路。將剛剛手寫的紙條交給章永新后,很快打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了模擬外界環(huán)境的混響盒中。
噠噠噠——
嘀嘀嘀——
盒子外面,是鍵盤快速敲擊的聲音,還有各種儀器閃爍時伴隨的嘀嘀聲,以及簡短的口令暗號。
而混響盒里傳出細(xì)微的聲響則掩蓋了外面的一切:有遠(yuǎn)處交談瑣事的人聲,有服務(wù)員走動的腳步聲,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有杯盞碰擦的清脆,也有咖啡機打磨的轉(zhuǎn)音。
就好像凌耀真的在一家普通的咖啡店里,而不是特情局的獨立休息室中。
章永新看了紙條,沒有問凌耀原因,而是揮手將凌耀的要求交代下去。
此刻爭分奪秒,容不得半點遲疑。
他寫了一張新的紙條,遞到凌耀面前:
【定位,3min】
此時辛冉的突然出現(xiàn),對特情局來說同樣不是好兆頭。這意味著辛冉可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特情局的布局,隨時可能銷聲匿跡,甚至可能暗地反擊。
此時已經(jīng)顧不上整條犯罪鏈上的打草驚蛇,先把辛冉這個關(guān)鍵人物抓住更重要。
但通過電話定位對方,需要足夠的時間。
3分鐘,并不算長。但以“南博圖”和辛冉之間的關(guān)系,如果言語間沒有足夠的沖突和交鋒,單靠放慢語速和口水話,想把戰(zhàn)線拉長到3分鐘,無疑是主動暴露他們需要時間定位辛冉的情況。
凌耀同樣知道這一點,因此他不再放慢語速:
“你做過什么,自己清楚,我也不可能被你的三言兩語打動,輕易改變對你的看法。
“想見面,換個理由吧。你很忙,我也很忙,不會把時間花在無聊的博弈上。你還有什么招數(shù)?威脅?或者利誘?
“或者,你想投案自首的話,倒是可以見一面?!?p> 旁邊的技術(shù)員聽罷,立刻對凌耀吹胡子瞪眼起來,仿佛在無聲地質(zhì)疑凌耀怎么就把特情局查對方犯罪的事暴露出去。
章永新對那人搖了搖頭。與其說是凌耀暴露,不如說是辛冉早有察覺。
果然,電話那頭的聲音道:
“看來你們查到了不少東西。不過我知道,比起我對那些孩子做的事,你的憤怒更在于我對你做的事。只不過,你選擇通過這樣的方式,想要間接地報復(fù)回來。
“但你不過是無用功。這個世界所謂的法律,足夠懲罰我嗎?能夠懲罰我嗎?不能。當(dāng)然不能。這個世界啊,別說我了,就連那些明面上都罪行累累、雙手染血的人,都能逍遙法外。這就是這個世界羸弱的法律。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但你卻主動被這個世界的法律所束縛。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過了那么多年,你反而變得懦弱了。”
“照你看來,我應(yīng)該接受邀請,和你見面,然后找機會一刀子捅死你,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
凌耀似乎有點被氣笑了,語氣中略帶嘲諷,
“如果真是這樣,你還敢約我見面?”
但他心里卻無比清明:辛冉不會無緣無故扯這些有的沒的。如果不是他在為誘騙自己答應(yīng)見面,那就是在拖延時間。
辛冉為什么要拖延他的時間?他不可能猜到自己現(xiàn)在就和準(zhǔn)備逮捕他的情報部門在一起。區(qū)區(qū)一個“南博圖”,又有什么值得拖延時間的?
頂著其他人不明覺厲、細(xì)思極恐的目光,凌耀快速換上了出門的裝備。
這是【凌耀】出任務(wù)時的特殊衣裝,不僅方便四肢活動,還布滿了可以藏小型裝備的兜袋和卡槽。更重要的是,還有一條方便背劍以及掛槍的腰帶。
沒錯,自從他體會到槍械虐菜和偷跑的好處之后,這玩意兒已經(jīng)榮升為他排在第二位的隨身必備。
別跟他講什么劍客劍心、唯劍可用啊,別說他是個實用主義者,這玩意和飛劍、劍丸也沒啥區(qū)別,一點也不違背他的修劍的道心!
而辛冉的聲音此刻也悠悠傳出:
“為什么不敢呢?就算你有這樣的勇氣,也未必有這樣的能力呢?!?p> 把“殺人放火”的事和“勇氣”掛鉤,可以說辛冉的字里行間無不透露著“我是大反派你能拿我咋樣”的氣息。
就算凌耀日常玩笑以“反派”自居,也忍不住生出鄙夷。
這就是系統(tǒng)持有者對他們的態(tài)度。游戲人間,自然不會把人當(dāng)人。反正事情干完了,他們總能輕松拍拍屁股走人。
卻不像凌耀,無論所謂“任務(wù)”結(jié)沒結(jié)束,他都得繼續(xù)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說那么多廢話,你不會是在拖延時間吧?”
凌耀陡然拔高了一個音調(diào),仿佛是惱羞成怒,被激得失去理智——如果沒有看到他古井無波的表情,至少聽起來是這樣的,
“好,好得很。那你就來試試看吧。既然你主動送上來,我又怎么會不收呢?擇日不如撞日,今天,現(xiàn)在,哪里?我可以馬上出發(fā)。
“我就不信劍架在你脖子上,你還能拿什么來威脅我,來推進(jìn)你所謂的計劃?!?p> 凌耀并不是真的要去和對方見面,而是因為他相信,辛冉此刻一再拖延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證實了對方絕非誠心誠意約他見面。既然如此,無論他最后去還是不去,至少在言語上決不能顯現(xiàn)出弱勢。
電話那段短暫的沉默,說明凌耀的這波反客為主,最大程度上消解了辛冉對他們的懷疑,甚至打亂了辛冉說話的節(jié)奏。
但此刻,主動權(quán)依然掌握在辛冉手中:
“好吧,這樣才算有點意思。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果斷。既然如此,我也不會落后。我給你三個選擇。第一,金茂大廈B座頂樓;第二,綠信大街396號42單元一樓;第三,新苑路73號沉香茶館。
“我會在其中一個地方等你,從我掛斷電話開始計時,限時60分鐘?!?p> “你在逗我?我這里去任何一個地方都在半小時以上,而且金茂大廈和新苑路的路程相差就有一個半小時!”
凌耀的打斷也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而且凌耀說的這一個半小時,還是建立在現(xiàn)在是午夜、特情局的執(zhí)勤車可以超速以及闖紅燈的情況下。
甚至有人開始懷疑辛冉這通電話的目的就是一種戲弄。
“不不不,你別著急。我并非在捉弄你,恰恰相反,我是在最大程度展現(xiàn)我的誠意?!?p> 話是這么說,辛冉的語氣間卻不免得有一股輕松戲謔的意味,
“如果我隨便給你一個地址,你也只會覺得我在忽悠你,甚至是故意給你一個假的地址,方便我偷偷轉(zhuǎn)移。
“但是現(xiàn)在,我給了你三個選擇,也就是說,至少有兩個是為了拖延時間的誘餌,對嗎?如果想讓這兩個誘餌發(fā)揮最大的作用,我必然要拋出相應(yīng)價值的線索。”
凌耀冷哼了一聲:
“也可能是三個誘餌?!?p> 辛冉也不反駁,而是繼續(xù)說道:
“相信我,無論你選擇哪個地方赴約,都會遇到令人驚喜的‘老朋友’。另外,溫馨提示,‘主角’林天宇現(xiàn)在的活動區(qū)域恰好在夕照,也就是金茂大廈和綠信大街這兩個地點之間。也許這兩個地方的驚喜會更大?”
凌耀心中狂罵這瘋瘋癲癲的老東西,眼神卻飄向章永新。這下他倒是不用費心思解釋為什么要找林天宇的行蹤了。
而章永新神情凝重,微微向他點頭,證實了林天宇現(xiàn)在確實正在夕照區(qū)。但那小子具體在做什么,卻不方便簡短地告訴凌耀。
面對凌耀電話中的沉默,辛冉卻仿佛已經(jīng)默認(rèn)了對方已經(jīng)接受這場“游戲”:
“當(dāng)然,我也很歡迎特情局的人加入進(jìn)來。雖然這對抓住我的幫助并不大,但是游戲總是越多人玩越有意思,對吧?重在參與嘛。萬一這些地方,Pong~
“總之,祝你好運,小鬼。”
不等辛冉掛斷電話,凌耀直接伸手摁下了紅色的話筒鍵。而電話斷開的瞬間,章永新也馬上發(fā)出怒吼:
“馬上聯(lián)系防爆組!??!”
“最好能找一兩個執(zhí)勤小隊。就算辛冉自己不是修真者,他既然提到了林天宇,這幾個地方肯定有和修真者的事件?!?p> 凌耀補充道。
章永新卻是搖了搖頭:
“不用我們聯(lián)系,直接通知盯林天宇的三個小隊就行。”
凌耀眼皮一抖:
“林天宇又出去闖什么禍了?”竟然需要三個小隊盯他一個人,真不愧是主角待遇。
“黑,幫,火,拼!”章永新咬牙切齒地回答道。
看見凌耀一臉“這里可是京都誒你跟我說黑幫火拼離不離譜啊”的表情,他更是惱火:
“沒怎么可能那么簡單!說是黑幫,還不都是世家名下的人在斗來斗去!就算沒有林天宇特情局也得去盯著。這些人沒有百無禁忌,我們總要顧忌普通人的傷亡!”
凌耀實在懶得問林天宇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樣的角色,不是無辜卷入的“黑馬”,就是不被看好的“英雄”。他只是心中有些感慨,沒想到現(xiàn)在連京都都如此動蕩,火拼這種事竟然都已經(jīng)敗在了明面上。
“李嘉恒呢?查到了嗎?”
“沒有。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找他,但我們之前沒有查過這個人?,F(xiàn)在只能確定他應(yīng)該也加入了這場混戰(zhàn),但具體在哪、做什么,沒那么快。”
章永新抱來一臺筆記本電腦,擺在凌耀面前,指著地圖道:
“如你所說,辛冉提供的三個地點,不可能在一小時內(nèi)全部跑完。但是跑兩個,還是有機會的。特別是金茂和綠信,路程在二十分鐘內(nèi)。從這里去金茂,開車過去只要十分鐘。我已經(jīng)讓他們備車了,下樓后馬上可以出發(fā)。”
微微沉默后,凌耀卻是反對:
“……辛冉不可能安好心給我們提供正確答案的思路。而且你說的二十分鐘,是在正常情況下?,F(xiàn)在那里可是一場混戰(zhàn),規(guī)模到底會變得多大誰也說不好,萬一路上車受到波及,直接拋錨了怎么辦?
“更何況,萬一這些地方真的有炸彈之類的東西,那抓住辛冉的優(yōu)先級反而要往后排。要先保住人最多的地方。”
凌耀手指一點,指向了沉香茶館,
“金茂是寫字樓,現(xiàn)在人都下班了。綠信大街這一片正在規(guī)劃拆遷,現(xiàn)居住人相對較少,可以直接疏散。但新苑路這一片雖然高樓不多,旁邊卻剛好有夜市,背后還有居民區(qū),人流量相對較大?!?p> “你說得也沒錯,但這里到新苑要三四十分鐘,從新苑去更近的綠信更要六十分鐘。中間偵查尋找的時間怎么辦?”
凌耀摸了摸下巴,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想,但嘴上說道:
“其實讓我自己跑的話…我跑的比車快來著。加上搜查的時間,一個小時差不多剛好?”
章永新用一種“你是什么怪胎啊”的表情看著他,但震驚過后他也瞬間變臉:
“你的意思是,辛冉定的這一個小時,可能是早就算到你的能力極限,最多去兩個地方?可這又有什么意義?”
“不是最多去幾個地方的問題”
凌耀的手摸了摸劍柄,語氣間帶了一絲冷意,
“而是如果我想盡可能去更多地方,就必須脫離你們的視野單獨行動。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都到這個處境了,為什么還在想這種事?這不合情理。”
“說明他還沒被逼到你想象中的那個地步?!?p> 凌耀想,你們肯定猜不到死老頭最想完成的是他的“反派任務(wù)”,其他反而是次要,反正最后他也能利用系統(tǒng)隨時跑路。
用土著的思維去理解系統(tǒng)持有人的心思,當(dāng)然怎么都不合情理。
他在特情局潛心修煉了那么久,辛冉看著任務(wù)進(jìn)度條恐怕也是急了。
既然李嘉恒都覺得他潛入特情局是想做內(nèi)鬼,辛冉當(dāng)然也想“順其自然”地用這個身份把他污名化。
但是他不得不去。人命關(guān)天的事,卻要為了損害自己名譽的可能性而畏畏縮縮,這不是他的風(fēng)格。
也不是沒有辦法破解,只要將計就計……
“先去新苑。我和你們坐車過去,開快點,爭取半小時內(nèi)到。疏散人群離不開人手,我太早到也只會打草驚蛇。我也正好節(jié)省一下體力。另外其他地方……”
章永新沒有多問,只是一面聽著凌耀的思路,一面快步將人引向已經(jīng)備好的車輛。
此時凌耀已經(jīng)解釋完畢,章永新點了點頭:
“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你更了解他,信你一回。我會帶其他人隨后就到?!?p> 待載著凌耀的車消失在視野中,章永新轉(zhuǎn)頭走向執(zhí)勤A隊的首車,拉開車門,對司機喊道:
“跟我走,去綠信大街?!?p> 開車的司機是A隊的副隊長,聽到命令當(dāng)即一愣。而坐在副駕駛的A隊隊長也回過頭來:
“剛剛說的是新苑?!?p> “計劃有變。新苑那邊有防爆和其他隊伍,夠了。我們有別的任務(wù)。具體路上說?!?p> “……好。出發(fā)!”
白長煙
不好意思最近真的很忙,忙的都快忘記自己還有篇小說在連載的程度……紅豆泥私密馬賽…… 現(xiàn)在的就業(yè)環(huán)境真的好卷啊……想找點活不容易(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