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燈泡
木船忽地停住了,眼前泛綠的湖水翻起了五光十色的光澤,像在水里打翻了汽油桶。
然后,畫面緩緩顯現(xiàn)了出來……
江尚努力壓抑著胃里的不適,只關(guān)注著整個畫面的場景,期望能從其中找到些什么蛛絲馬跡。
只要找到這是在哪兒發(fā)生的,就能定位那幫混蛋的老巢,抓個人贓并獲,就能送他們?nèi)寯馈?p> 就能給老舅報仇……
江尚死死地拽著拳頭,恨意撐起著理智,憤怒對抗恐懼。
然而他看不到的是,自己的雙眼,彌漫起了一片血色……
而隨著他看得越仔細(xì),畫面也被相應(yīng)放慢,一幀一陣,最后放得更慢更慢……
江尚漸漸明白,這大概就是那女人死前所看到的畫面視角,只不過——
還是那破破爛爛、墻壁連白漆都沒上的民房,
掉漆斑駁的八仙桌上一盞昏暗的煤油燈,
幾張條凳、地上到處鋪著粉末,
這到底是哪兒呢?
看不到室外,
也找不到一點點特征??!
“停——?。 苯兴坪跬蝗话l(fā)現(xiàn)了些什么。
而那畫面也應(yīng)聲停下。
江尚瞇起眼,眼淚的兩行血水流下,視線忽地格外清明起來……
雖說那墻壁是白漆都沒油的粗磚瓦礫,但一個一閃而過的視角,竟然捕捉到了堂屋的正面墻上竟然懸著一顆蛇頭!
誰家堂屋會掛蛇頭???
見過放神臺的,
見過掛富貴圖的,
即便是在電視上,也見過游牧民族會掛打獵的獵物,比如老虎皮啊、貂啊啥的,
但是,
誰會掛個蛇頭上去?。??
那血盆大口張著好瘆人啊……
江尚正百思不得其解時,又是一道圣光從天撒下,正好罩住他一個圈。
“好亮??!亮瞎眼了啊……”
江尚抬起手擋住眼前的光,盡管如此,眼睛還是難受極了。
就像一直待在黑暗中,猛然往你眼前湊了個電燈泡過來,關(guān)鍵是那電燈泡還越來越亮……
最后金光亮成了一片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這圣光中,自己眼中的那片猩紅血水漸漸褪去……
……
“我靠!好亮好亮好亮……”江尚眼睛還沒完全睜得開,一邊緩緩爬起來,一邊擋著眼,“能不能把電燈關(guān)一關(guān)啊,我眼睛都快瞎了!”
花癡蹲在一旁,原本撐下巴的手抬起,指天道,“你是嫌上頭那‘燈泡’太亮嗎?我不曉得怎么關(guān),要不你上去關(guān)一關(guān)吧?”
江尚瞇了瞇眼,又適應(yīng)了一會兒,才睜得開眼,發(fā)現(xiàn)這回是戶外——
像是一個公園,自己躺在一條長凳上,面前郁郁蔥蔥的,都是些園林植物,一條小徑鋪著整齊的粉紅色磚塊,兩邊還嵌著細(xì)細(xì)密密的鵝卵石。
兩條勻稱而又修長的美腿跑過,穿著超短的運(yùn)動褲和白色波鞋,晨跑?
頭頂上一枚大大的太陽,極耀眼的光芒。
難怪那么亮……
“幾點了?”江尚問。
花癡估計腿蹲麻了,站起來甩甩腿,道,“十點了,都快中午了!”
“啥?十點啦?”江尚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但估計還沒適應(yīng)過來,身體趔趄了一下。
“是啊,你可真能睡!”花癡打著呵欠,“這公園的保安大叔都趕我好幾回了,說這兒不讓睡,再不走就報警!我跟人解釋你喝醉了,又抱著你挪了好幾個地兒,這你都沒醒,我可真是服了你!”
“壞了壞了壞了,趕緊走趕緊走!”江尚一句話都沒聽進(jìn)去,拉起花癡就走。
江尚一米八,花癡未成年,目測一米七不到,被他拽著得小跑。
“你跑這么快做什么啊,現(xiàn)在又沒人追了!”
“不是,我媽估計回來了!她早上八點下班,回來坐公交要一個小時,碰上早高峰堵半個小時,那就是九點半,然后順路去市場順便把今天的菜帶回來,那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太多了,希望她今天能在市場跟人殺價殺久一點吧!要是讓她知道我昨晚偷偷溜出去還一夜沒回,以后都別想出門了!”
花癡跑得氣喘吁吁,“那你自己回去就好啦,拉著我干嘛?!”
“不行!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你,你別跑!”
“哎呀,你不是要出家了嘛,咱很快就能在寺廟中同吃同住,又何必在乎這一朝一夕呢?”
江尚抿了抿唇,沒回應(yīng)他,不過出不出家這個事兒,他心里大概是要推翻之前的決定了。
畢竟,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的!
要是出家了,豈不是不能讀研究生了??
不行不行!那時是被嚇傻了,倉促之下做的決定,不成熟、太草率,不作數(shù)!
這么想著,江尚已經(jīng)拖著花癡快走到小區(qū)門口了。
然而,好巧不巧……
連尚簫兩手提著菜,正從另一個方向迎面走了過來!
江尚心都快崩出來了,拖著花癡往拐角一閃,差點跟老媽撞了個滿杯啊!
“哎喲,你踩著我腳了!”花癡哀嚎道。
“噓噓噓——”江尚做著噤聲手勢。
“躲啥啊,你媽看見了!”
“沒有!你小點兒聲兒!”江尚壓低嗓音,氣急敗壞。
“她看見了,你咋還捏著鼻子糊弄眼睛哩!”
“沒有!你煩不煩!”江尚心慌慌的。
“看見啦——”連尚簫不知道何時走到了他們身邊,拖長著聲音。
“沒……”江尚剛準(zhǔn)備繼續(xù)反駁,才發(fā)現(xiàn)聲音好像有點不太對勁,轉(zhuǎn)過頭,咧開一抹扭曲的笑容,“媽,您下班啦,累不累啊……哎喲,疼疼疼疼疼……”
連尚簫揪著江尚的耳朵,把他從墻角揪了出來,陰沉的視線在江尚和花癡身上來回地掃。
看見花癡身上亂七八糟的朋克衫和破洞牛仔褲更加冒火,還戴個骷髏頭帽子,這一看就是不良青年!
“你大半夜跑出去,就是跟的他鬼混的?“
“哎喲,伯母,您可冤枉我了,不是我拉著他鬼混,是他拉著我鬼混的??!”花癡不嫌事兒大地叫屈。
江尚剜了他一眼,撒謊道,“不是,我昨兒晚上沒出去,是今天一大早起來吃早餐碰上的!”
“放屁,放假這么久,你就沒在十二點之前起過床!更別提主動起來吃早餐了!”
“不是,我真的是下來吃早餐的啊……“江尚咽了口唾沫,繼續(xù)詭辯道,“昨兒晚上睡得不太安穩(wěn),早上醒的早,然后肚子餓,就跑下來了……”
“那他是哪兒來的?”連尚簫又指著花癡問。
木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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