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你看這件鵲身紅寶石的簪子如何?還有這件蓮紋瑪瑙的也不錯!”季飛雁一大早就叫來了瑯意軒的掌柜,挑選了半日。
“阿娘~”薛明月看著桌上各色首飾,不免有些頭痛。
“這幾件都是我挑選出的,你看色澤上佳,也襯你!”季飛雁還在挑挑揀揀,誓要選出最上乘的來。
“夫人好眼力,這幾件都是瑯意軒簪娘們精心設(shè)計(jì)出新樣式,保證呀,件件都是獨(dú)一無二的!”掌柜的在一旁奉承著。
世家小姐都希望自己是那最出彩的,自然首飾也不能與旁人的一樣,瑯意軒掌柜深諳此理,便做出有些相似卻并不一樣的款式來供貴女挑選。
“我已聽說了,各家的女兒都鉚足了勁兒要在詩會上表現(xiàn),我們月兒自然不能落后!你看看喜歡那幾件!”季飛雁耐心地一一看過。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傳出薛將軍之女貌丑無禮的流言,怎么也止不住。她抬眼瞧了瞧薛明月,深怕女兒受到流言打擊,看到女兒仔細(xì)挑選起首飾才放下心。
這話怎么聽著那么像在鼓舞軍心?薛明月暗暗想著,實(shí)在熬不住季飛雁挑選珠寶的熱情,一邊上前翻看著首飾一邊發(fā)問:
“阿娘,可是我沒聽說近日有什么詩會???”
“前日公主府便送來了帖子,我已收下了?!奔撅w雁笑瞇瞇的說道。
“阿娘……”薛明月一時(shí)語塞,這昌樂公主還真是如前世一樣,愛做些牽線保媒的事?。‰y為自己如今在外名聲這么差,也遞來了帖子,不過也是,畢竟武安大將軍的名號還在此。薛明月細(xì)細(xì)回想,上一世自己不懂詩會之意,還巴巴的去找了薛云陪自己一起去,這一世嘛,不知薛云還能不能進(jìn)了公主府的大門!
“嗤!”薛明月想著想著,笑出了聲來。
“月兒~”
薛明月見季飛雁嗔怪的看過來,連忙隨手拿了一件:“這件,這件挺好看的!”
季飛雁看了看薛明月手中的額飾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著掌柜的說:“把那件還有這兩件都留下吧!”
薛明月見季飛雁轉(zhuǎn)怒為笑,這才看了看自己手,剛剛隨意一抓竟是抓住了一件額飾,四股細(xì)金壓扁之后編制而成,首尾各鑲嵌了五色彩石,中間還墜著個(gè)水滴形紅寶石,顏色透亮,精美華貴。
薛明月不免覺得有些太過精致且稚氣,不適合自己,有些為難,片刻之后回味過來,自己如今不過十四,又不是深宮廢后,怕什么稚氣?
“還是月兒眼光好,這件紅寶石鮮艷欲滴,造型又小巧,正是女兒家該帶的!”季飛雁接過額飾,贊不絕口。
“明日再去選些布料,正好在詩會之前能趕制出來!”
“不必了,阿娘,我前些日子做的衣裳還都沒穿呢!”薛明月連忙打斷季飛雁的話,她可不想在這詩會上出什么風(fēng)頭,省的惹得麻煩回來,反正這一世她也沒想著嫁人,等得復(fù)了仇,她便回疆南去,逍遙自在,何必在此蹉跎一生!
季飛雁略略一思考,便也不在說了。
薛明月見掌柜的退出去了,揚(yáng)聲喊道:“蕓香!”
蕓香本就在旁注意著屋里的說話聲,一聽見聲音便急急應(yīng)了快步走進(jìn)屋。
“你將這幾件收進(jìn)我桌子的首飾盒里,過幾日詩會你與良辰一起陪我去。”
良辰卻沒有絲毫意外,只跟著一起收著首飾。
蕓香暗暗瞥了一眼良辰,心中卻不住地想,疆南來的哪里懂得定京的宴席之禮,還不是要帶我出門提點(diǎn)!竊喜之意流于臉上,眼角眉梢都飛舞起來。
季飛雁有些不贊同的神色,卻沒有說什么,看著蕓香臉上的暗喜得意,心道這個(gè)丫鬟還是遠(yuǎn)遠(yuǎn)打發(fā)出去為好。
薛易府內(nèi)。
薛云正在與陳清語說話,語氣焦急:“母親,怎么辦?。涸龠^幾日便是詩會了,我還沒有請?zhí)?!難不成往年我都能參加,今年就去不了嗎?”
陳清語也是一臉焦色,卻還能維持著語氣平靜,“往年里不過是幾個(gè)御史家的輪流做東,今年昌樂公主不知是怎的,要辦在公主府,老爺不過是五品文官,哪里能收到公主府的帖子!”說著說著,話里也是有些氣急敗壞,繼而一轉(zhuǎn):“不過,我與御史家的王夫人還算有些交情,不知能否一起前去。實(shí)在不行,還有那個(gè)薛明月呢!”
“薛明月?上次我給她遞帖子,還送了傷藥,她卻是理也沒理,真是不知禮數(shù)!”薛云想起那個(gè)蠢笨的賤人竟然要自己叫她姐姐,就氣不打一處來,只說薛明月不知回帖,卻提也不提自己不安好心,送的“特制”的傷藥。
“她蠢笨不是更顯得你知進(jìn)退明事理嗎。況且,她父親乃是武安大將軍,與她一起去才更容易被公主賞識,若是能遇上上哪一位皇子”陳清語心下萬千,施施然說道:“我的云兒,自是有大造化的!”
陳清語也算是出身書香,雖只是個(gè)史官之家,卻對禮儀異常注重,出嫁之后對家中奴仆也是嚴(yán)加管教,對自己女兒的走姿行態(tài)更是傾注了心血,放眼定京城,也沒幾個(gè)比的上。只要能在詩會上拔得頭籌,還怕嫁不得皇子嗎?
薛云聽了欣喜不能自勝,想起那日景王修長的身姿,也深以為然,要嫁就得嫁給那樣的男子,才算的上好歸宿!
“與那樣不懂宴席之禮的人一起去,少不得要提點(diǎn)一二,不然就得連帶著我一起為人恥笑了!”薛妙露出鄙夷的神情,末了又加上一句:“真是便宜她了!”
“無妨,前些日子散布在坊間的流言也初見成效了。一個(gè)粗鄙的疆南女,縱容是將軍之后也是沒人會喜歡的。放心吧!跟這樣的女子站在一起,才能更顯出你的雅致有禮。”陳清語眼神中透著惡毒,“薛明月嘛,就是為我云兒鋪路的!”
兩人又商議了許久,這才作罷。
“夫人,老爺來了?!毖诀咴谕忾g通報(bào)著,就見一人走了進(jìn)來。
陳清語連忙迎了出去,薛云站起來,俏生生叫了聲“父親”。
“云兒也在”薛易握著陳清語的手一同走進(jìn)來,薛易與薛元奇五官隱隱有些像,氣質(zhì)卻天差地別。薛元奇輪廓凌厲,又常年在外征戰(zhàn),膚色較深,難免看著兇些,而薛易卻是走的文官路子,面相斯文,只是眼睛向下,顯著狡猾多端。
薛易與陳清語雖成婚多年,后院卻只有一個(gè)姨娘庶女,可見陳清語手段了得,能牢牢握住薛易的心。
“是呢,云兒大了,我想著讓云兒多出去走動走動,來年及笄了,也能定個(gè)好人家~”陳清語上前倒了杯茶遞進(jìn)薛易手邊。
薛云聽了此話,低下了頭,露出小女兒的嬌羞來,低低喊了聲“母親~”。
薛易喝了口茶,上下看了看薛云,“你將云兒教的很好,辛苦你了”,情深款款的望向陳清語。
“老爺說什么呢,這是妾身分內(nèi)的事!”陳清語嬌嗔著,眼角流出萬千風(fēng)情。
薛云見此,尋了個(gè)由頭便退了出來,剛要出院門,就聽的一聲怯弱的聲音,定睛一看,正是比自己小一歲的庶女薛薇。
“姐姐~”薛薇不想在院口見著薛云,一時(shí)有些受驚,聲若蚊吟。
“你來這做什么?”薛云有些不耐煩,薛薇一向不出門,怎么突然來找父親,莫不是也聽說了詩會的事情,想要來求父親讓她也參加?想到這點(diǎn)可能,薛云不免打量起薛薇。
薛薇見薛云面露不善,肩膀又縮了縮,握緊了手中的籃子,低著頭說:“我聽說母親近日睡得不好,熬了湯送給母親的。”
薛云見她手中拎著籃子,身邊又沒有婢女,知道她這是來討好嫡母的,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你有心了,給我吧?!?p> 薛薇緊咬著嘴唇,卻依舊是低著頭遞了出去。
薛云實(shí)在看不上這個(gè)庶妹上不得臺面的做派,“行了行了,我會與母親說的”,又想了想開口,“過幾日詩會你與我一起去吧!”薛云看著比自己矮了一頭的薛薇,襯托自己的人嘛,自然是不嫌棄多的,“你也回去找找衣裳,不要太寒酸,免得丟了父親的臉面?!?p> 薛薇聽了,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抖,卻不敢反駁,小心的應(yīng)了聲,偷偷看著薛云的臉色,沒有異常,這才松了一口氣。
陳清語對她這個(gè)庶女可沒有什么好心,平日衣裳首飾也都是撿些薛云挑剩的,眼看著年歲大了,若是不自己籌謀著,怕是就被主母隨便配了出去。
薛薇心下一嘆,順著墻根慢慢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