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云山頂。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p> 溫洺看了看四周的草木,恍如隔世。
第一次見面后,回到王城,便踏入了靈皇的計劃…
原來回過頭來當(dāng)時的選擇是這么無法回頭。
早知道…他還沒辦法早知道。
“你還記得啊,不過你記錯了,這里是很像,但是真正的地方還要再往前走走?!敝鸪帘D(zhuǎn)過身,悠悠的走著。
來到了一個跟剛才很相似的地方。
“當(dāng)時你已經(jīng)受了重傷,又是黑夜,自然是分辨不開的。”逐沉冰笑了笑,“便是到這來采藥之人,都會認(rèn)錯這兩個地方?!?p> “唯一的不同,便是這旁邊錯落的杜鵑花了。”
溫洺順著逐沉冰的視線看去,杜鵑花已然沒剩幾朵在開了。
“溫洺,你確定你軍營中沒別的事要忙嗎?”
“軍營還有軒轅兄他們在,不打緊?!睖貨逞鄣组W過一絲不安。
“那就好。”逐沉冰莞爾一笑,“好久沒這樣出來玩了?!敝鸪帘鴾貨车氖?,領(lǐng)著他去了之前采潔悠草所在之處。
只見。一片燎原之地稀疏點(diǎn)綴著一些綠意,枯樹之身灑著星碎夕陽,霞光漫天。
“雖然被燒了,但我打賭,明年這里的夜晚,還是會和當(dāng)初一樣的星點(diǎn)綽約。”
溫洺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嘴角揚(yáng)起了一個溫暖的弧度。
她滿目霞光,他滿目是她。
她扭過頭來,微微一笑,似漫長黑夜中難得一見的星河…
“好了,太陽下山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逐沉冰朝他調(diào)皮一笑,“你還記得回去的路嗎?”
“記得?!?p> “唔,往哪邊走?”溫洺笑著搖了搖頭,拉著她往左邊一條小道走去。
走至半路,逐沉冰突然停了下來。
“慢!我采個藥!”借著太陽落山的余暉,逐沉冰躍到石壁上,采下一株藥草,拿出手帕包好放進(jìn)袖袋之中。
“走吧。”
溫府。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毕嗤墒堑人麄兓貋淼鹊没ǘ家x了,這次小姐跟溫公子出去居然不讓她跟著!
“這不是回來了嘛。”逐沉冰無奈的看了相忘一眼。
“小姐回來的正好,該吃飯了?!?p> “你看吧,我就說我們回來的時候正好?!敝鸪帘瘻貨承π?。
溫洺摸了摸她的頭。
相忘翻了個白眼。默默走到他們身后去了。
房間內(nèi)。
“你這傷再過個幾天就能完全恢復(fù)了。”
“若不是你懂醫(yī)術(shù),還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痊愈呢?!睖貨承πΦ恼f。
“若不是傷了些經(jīng)脈,你這傷根本不用幾天?!敝鸪帘辛送腥?,“如今已經(jīng)三天了,誰能這樣傷你?”
“手下辦事不力,本要罰他的,想來我也有責(zé)任,于是便替他擋了這懲罰?!?p> “是嗎?這是犯了何等罪過,才會惹來這么重的懲罰?”逐沉冰撫著溫洺背上的傷口,幽幽的說了一句,“換了別人,怕是要了半條命吧?!?p> “所以這懲罰由我來受最為合適?!?p> “可是顏暮?”
“嗯。你也可以叫他川流?!?p> “那長冥呢?長冥還在嗎?”逐沉冰突然想起來溫洺那次涉險冒名假扮長冥的人。
“他還在。”
“先前慕容鄞給你下毒那回便是有人假扮長冥來找我。自稱易容而來,但聲音甚是相似,后來又服毒自盡了。我就在想,為何慕容鄞如此熟悉你手下的人?!?p> “慕容鄞一直在暗中觀察溫府的動向,而長冥白日又以溫家長工的身份示眾,知道長冥也并不奇怪?!?p> “如此說來,便說得通了?!?p> “你為何不在事發(fā)之后問我?”
“你當(dāng)時有傷在身,我本想著過幾日再問,可那時已然是婚期,問這些不大合適。想來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就想拖些時日再問,沒曾想拖著拖著竟忘了?!?p> “后來你又是去宮中協(xié)助岳父給太子治病又是去龍都的,怕是早就忘干凈了吧。”
“我怎么覺得你的語氣酸酸的?”
溫洺瞟了她一眼,“虧你還聽出來了,你那段時間老是往慕容鄞身邊湊,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p> “我也是奉命去的龍都,怎么到你嘴里成了我自己湊過去的了?”
“靈皇只是讓你去給老龍王瞧病,可沒讓你跟他坐同一輛馬車!”
“這都多久的陳年老醋了你還吃?”逐沉冰有些哭笑不得?!拔液竺娌皇歉阏f明白了嗎?”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介意!”
“這么認(rèn)真?你忘了你…”逐沉冰突然把話咽了回去。
“忘了什么?”
“沒?!?p> “你是不是想說,你忘了你只是跟我逢場作戲而已是嗎?”溫洺的眸子隨著他的話暗淡了下來。
逐沉冰不語。
溫洺嘲諷一笑,“也是,若不是你提醒我,我倒是忘了。可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信嗎?”
“溫洺。”
“你信嗎?”
“信。”
“那就夠了。”
早晨。不見溫洺。
“小姐,溫公子方才被老爺叫走了。我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p> 逐沉冰看著相忘好像做錯了事一樣的表情,有些好笑。
“別一副被我欺負(fù)了的樣子。你又沒錯。”
“小姐,相忘覺得你跟溫公子還是早些了斷為好,不然以溫公子的立場,他隨時會做些傷害你的事?!?p> “我知道。我自有分寸?!敝鸪帘D了頓,“琥珀近來可好?”
“相忘這就去聯(lián)系琥珀?!?p> “嗯。去吧?!?p> 逐沉冰洗漱過后,換了身衣服便只身回了逐家。
一個攤販見到一抹綠色入了逐家,跟旁邊的人對視了一眼,停在原地。
“爹,我回來了?!?p> “冰兒!你回來了!”逐斂之迎了上去,好好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可有遇到什么危險?”
“冰兒無礙,爹爹放心?!?p> “無礙便好。如今風(fēng)聲緊,你可要小心?!?p> “冰兒知道。爹爹和姐姐們也要小心。他們已經(jīng)要按耐不住了?!?p> “那是自然,你且關(guān)心你自己的安危便好,逐家還有爹爹在管,他們不敢怎樣的?!?p> “那就好。我此番回來是想拿些東西。正如爹爹所說,如今風(fēng)聲緊,我也不宜久留?!?p> “去吧?!?p> “是?!?p> 攤販看著一抹綠出了逐家,隨即跟旁邊的人耳語了一陣,然后各自散去了。
靈皇書房。
“哦?確定是她?”靈皇放下了手中的筆。
“屬下確定?!?p> “只她一人嗎?”
“稟王上,只她一人,而且只是去了片刻便離開了?!?p> “退下吧。繼續(xù)看著。”
“是!”侍衛(wèi)走后,又來了一個侍衛(wèi)。
“稟王上,事已辦妥?!?p> “嗯。退下吧。”
“諾?!?p> “憐生。”
“二皇子那邊你通知了嗎?”
“王上…這…”
“還是不肯來見我?”
影衛(wèi)不敢言語。靈皇擺了擺手,“罷了!你去看著三公主吧吧?!?p> “諾?!?p> 靈皇在書桌旁邊踱步良久,嘆了嘆氣,便坐下了。
逐沉冰回到溫府,相忘已等候多時了。
“小姐,琥珀安好,只是也受人監(jiān)視?!?p> “也就是說你去找她被人看到了?”
“嗯。不過相忘易了容,應(yīng)該沒發(fā)現(xiàn)是我?!?p> “你怎么找到她的?”
“我本去她平日里修煉的地方找尋她,卻不見她,于是打算原路折返,誰知半路遇見了她?!?p> “她可有說些別的?”
“她說讓小姐小心溫公子,還說…”
“還說什么?”
“還說她要當(dāng)太子妃了…怕是沒辦法再站在小姐的立場上了?!?p> “她真這么說?”
“嗯。相忘聽得真切?!?p> 逐沉冰微微冷笑,“她從來就沒有站過我的立場,倒還好心給我提了個醒,也算是對我不薄?!?p> “小姐,眼下我們豈不是…四面楚歌?”
“不至于。他們至始至終只是顧忌我罷了。逐家是世家,就算可以撼動也不可能一瞬破滅。”
“小姐你的意思是?靈皇之所以針對逐家,是因為小姐你?”
“嗯?!?p> “相忘不知為何?”
“可能是想要知道我的秘密吧。”逐沉冰淡然的說。
“這…”
“相忘,要不你回逐家去吧?!?p> “我不!說好的要一輩子跟著小姐的?!?p> “你乖,等我解決了這些問題我就回逐家找你,到時候你還可以跟著我?!?p> “我不要!”
“這是命令!”
“小姐!”
“明天你就回逐家吧?!?p> “小姐,你還是讓相忘陪著你吧。”相忘緊緊抓著逐沉冰的衣袖,死活不撒手。
“你放開!”
“我不放!除非你不趕我走?!?p> 逐沉冰扯了扯衣袖,有些為難。
“我只是讓你去逐家轉(zhuǎn)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你別多想?!?p> “我才不信,是你自己說的他們的目標(biāo)是你的。肯定是你想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
逐沉冰松開了手。
“我…”
“小姐,你不要逞強(qiáng)了?!?p> “也罷,你就跟我一起吧。”
“我就知道小姐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毕嗤_心的笑了。
“在說什么呢?”溫洺走了過來。
“你回來了?!敝鸪帘瘻貨晨慈??!拔覀円簿碗S便聊聊?!?p> “相忘,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跟冰兒說?!?p> “是?!?p> 關(guān)門聲響起,溫洺走到逐沉冰身邊,坐了下來。
“其實我從你讓相忘明天回逐家時就在了。”
“你果然深藏不露,我竟然沒發(fā)現(xiàn)你?!?p> “只是你沒注意罷了?!睖貨趁蛄艘豢诓琛?p>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為何靈皇選你來接近我。畢竟除你之外還有很多人選?!敝鸪帘哆^去一個眼神,探著溫洺的表現(xiàn)。
“可能是靈皇覺得我就算敗露了也可以全身而退吧?!睖貨车恼f。
“是嗎?”逐沉冰笑了笑,扔給他一塊令牌。
“溫洺,這塊令牌你可還認(rèn)識?”
溫洺盯著令牌上的圖騰,拿著令牌的手不禁一緊。
“我有時候真的不太懂你的想法,一方面派人來殺我,一方面派的卻都是在我實力之下的。你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那時靈力恢復(fù)的那么快,你可是除了相忘最清楚我當(dāng)時恢復(fù)情況的人?!?p> “你既然知道是我,為何還不動聲色?!?p> “因為我知道你不想我死?!敝鸪帘牧伺臏貨车谋?,“溫洺,你休了我吧?!?p> 溫洺的眼里透露出疼痛的感覺?!氨鶅??!?p> “溫洺,我實在是受夠了一邊被算計又一邊被放過的感覺,我有時候甚至都不明白我到底是該去質(zhì)問你還是感謝你。所以。你休了我吧?!?p> “若是我不答應(yīng)呢?”溫洺看著逐沉冰的臉,那眉心一點(diǎn)紅,帶著些許刺痛。
“這是于你我而言分別的最好方式?!?p> “不!”溫洺的語氣帶著堅決。
逐沉冰走近他,抬起頭對他說:“溫洺。這個選擇你避無可避。不是嗎?”
溫洺感覺腦子里嗡的一聲,意識的防線瞬間倒塌,他只有抱住逐沉冰,眼底一片濕潤。
地上多了幾顆“珍珠”。
山河仍在,舊人依舊。只是從立場不同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溫暖都讓人覺得像極了告別。
這一次,終是要有一場告別。
次日,溫家少主一紙休書直指逐家七小姐欺瞞她本是圣者命格卻不告知,有違夫妻坦誠相待之說。
休書一出,百姓嘩然,當(dāng)是時,逐沉冰圣者命格身份被揭開,諸多心懷不軌之人伺機(jī)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