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武緩步踱至許意箏面前,看到她這幅神情后,心知必是知曉了什么事情,問道:“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許意箏搖搖頭,予以否定,只是說:“并無發(fā)現(xiàn),聽了郭盛音的一些事情,他的確是宋人,但無法回去。”
她不知道該不該將那副細娟的上的名錄告知嚴武,嚴武與李元旭是西夏人,如果他們知道有人入了我宋界,會高興?還是會驚恐?亦或者不知所措?
這樣猶豫了幾秒鐘,許意箏便下定決心先不告訴他們,時機合適的時候再說也不遲,來時的路上她毫無頭緒,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想出了查找的方向。
或許可以查一查鈞州那個不知所蹤的人。
但接下來到底如何查,許意箏還沒有想出具體辦法,不過肯定是不能再呆在會州了,畢竟那些人已經(jīng)不在這里,與之相關(guān)的消息,也寥寥無幾且毫無價值。
幾人趁著月色在街上閑逛,許意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nèi)ゲ橐徊殁x州那個逃走的人吧!”
嚴武心里很清楚,許意箏與郭盛音單獨見面,一定知道什么事情,礙于身份,她不能告知于他,這件事情牽涉到的東西,遠比現(xiàn)在看到的要復(fù)雜的多,他與李元旭查了這么久,還是毫無進展,好在遇見了許意箏,他更有信心了。
如今除了李元旭,他又多了幾位并肩的同伴,這讓他心里很是欣慰,以后這件事情,相信定會水落石出,但此時,他想讓許意箏先放下當(dāng)前的事情,好好樂一回。
嚴武:“箏兒姑娘說的對,或許查清逃跑之人,順藤摸瓜,會得到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但是我還是希望箏兒姑娘暫時放下這件事情,好好休息!趁著春光大好,需及時行樂!”
許意箏一臉詫異的看著他:“放下?這如何放得下?!”
嚴武:“暫時放下!”
許意箏:“那也不行!”
霍義行見狀,趕緊湊過來,道:“嚴兄弟說的對,箏兒,你過于緊張了,眼下此事很明顯一時是找不到結(jié)果的,既然如此,何必把自己逼的這么緊?放松一下也無妨,再說了,這一路一直追殺又追殺的,都無瑕欣賞沿途風(fēng)景。”
說到后面,霍義行就相當(dāng)于在發(fā)自己的牢騷了。
許意箏拿劍戳了戳霍義行,笑罵道:“話雖如此,那也不能只顧自己逍遙自在啊!”
幾人還是在會州逗留了數(shù)日,到法泉寺沐了晨光,在屈吳山喝了泉水,在黃河之濱打了地霸,在荒塬之夜聽了狼嚎,幾人更是在嚴武的帶領(lǐng)下,在山間采了一把又一把的沙蔥、挖了一筐又一筐的苦兒菜,拿到集市上變賣。
轉(zhuǎn)眼已至小暑,少雨的黃土塬在日光的照射下更為燥熱,但此時也是這里色彩最分明的時節(jié),天空碧藍如洗,綴幾朵純白的云,云下便是蒼黃的山丘亦或無垠的溝壑山塬,交錯著延向遠方。
霍義行蹲在客店門前,捧著一塊甜瓜吃的津津有味,一邊回味嘴里香甜之氣的同時,一邊回味說書先生所說的精彩故事,回味到忘乎所以。
他出來這么久,在會州竟然碰到了用家鄉(xiāng)官話說書的人,驚嘆之余,哪管身旁風(fēng)云,只求置身書中世界。因此,許意箏站在他旁邊站了很久他也沒察覺出來,但習(xí)武之人的警覺性還是有的,出于本能,他會將另一只手搭在劍柄處。
許意箏伸手準(zhǔn)備拍他,就被他習(xí)慣性的用胳膊擋住了,這是全神貫注做另一件事情時,他身體做出的本能反應(yīng)。
霍義行轉(zhuǎn)頭看到是許意箏,扔了手里的瓜皮,胡亂擦了擦嘴,笑道:“來,一起聽書?!?p> 許意箏抱劍與他并排站著,忽然問道:“如何?”
霍義行本來興致盎然的聽著叔,聽此一問,疑惑的問:“什么如何?”
“這幾天去了那么多地方,仍舊一無所獲,只查到幾個零星的無用的消息,你覺得他們會去了哪里?或者說,他們會做什么?”
霍義行這才明白許意箏說的是什么,之前的那些事情,她從來就沒有放下過,他有點不明白,為何許意箏會對這件事情這么關(guān)心。
在夏州,當(dāng)嚴武手刃兇徒之時起,他覺得自己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接下來發(fā)生的任何事情,都與他再無關(guān)系。
霍義行眉毛輕挑,一副事不關(guān)已的神情,轉(zhuǎn)頭繼續(xù)聽書,但不忘回答許意箏的問題:“他們在哪里關(guān)我何事,就算尋得他們棲身的地方,又能如何?”
許意箏迷茫的看著他,有些不相信這些話竟然是他說出來的,但轉(zhuǎn)念一想,他不知道名錄之事,自然無法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因此也就釋然了。
她輕聲道:“我不知道你怎會有此種想法,縱然這件事情與你無關(guān),作為師父的徒弟,也該仗義出手才是!”
霍義行:“不錯,所以,當(dāng)初你我才答應(yīng)嚴武助他一臂之力,來到會州,但之后將會如何,我不想多問。”
這次,許意箏真的不明白了,她詫異的發(fā)覺,原來自己如今看不透這位較她年長的師弟了。
但其實,霍義行的想法很簡單,只是如今學(xué)成出師,外出歷練,所經(jīng)歷的與他所想的江湖世界差別太大,這種失望情緒累積到最后,終有爆發(fā)的時刻。
許意箏答應(yīng)嚴武助他,這件事情本來也無可厚非,可如今看來,這不僅僅只是一個小忙,而是將許意箏還有他拽入一個大漩渦中的大陰謀。
霍義行在過去的三年間,得到程冬的親身點化,他的武藝在此期間突飛猛進,甚至根據(jù)程冬指導(dǎo)的動作,結(jié)合平日里自己勞作時的過程,獨創(chuàng)了一套他自己的棍法,刀法與棍法的嫻熟程度,可與程冬比肩,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三年內(nèi),對自小長于貧苦農(nóng)家的霍義行來說,可以練就一身過硬的拳腳功夫,但不一定能夠讓他通曉世間所有的道理,除去經(jīng)歷所限,還有就是悟性。盡管程冬已經(jīng)很用心的教他識字讀書,但霍義行在這方面的悟性,低到讓程冬懷疑他自己的學(xué)識能力。
也正因此,他與許意箏在意識上,短時間內(nèi)無法做到齊平,因此,兩人產(chǎn)生分歧或者矛盾,在所難免。
許意箏輕笑兩聲,道:“那你要如何?”
霍義行:“放下這里的事情,與我回鈞州?!?p> 許意箏:“回去,然后呢?”
霍義行:“懲奸除惡,造福鄉(xiāng)民!”
許意箏微微一怔:“原來一直以來你所向往的江湖世界,就只鈞州那么大?”
“如今,北有遼國,西有西夏,西南是大理,萬萬千千的世界,憑一人之力,如何顧得過來?我顧不得這么多,只想顧好身邊之事,護好身邊之人!”
“那大宋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