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有點煙火的味道,是旁邊屋舍里冒出的炊煙。這個時候,正是著手午飯的時候。馬路上的車輛并不多,偶爾有一輛冒氣的駛過都是稀罕物件。對面的山上已經(jīng)有了艷麗的顏色,那是桃花的盛開,預(yù)示著一個新春的到來。雖然打著傘,可就是聽不見雨聲。身后的村落延伸到不遠處就是自己的家。
“車是幾點的?”張揚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好像是兩點的!快了!”陳楓扛著雨傘,就像是一個無知的少年。
“不可能下雨了就不發(fā)車了吧!”張揚也扛著傘,看了看時間。
“那倒不會,不然怎么去學(xué)校?。 ?p> “早知道就在屋多待一會兒,來這么早!”張揚的家離這也不是很遠,還得費盡周折。
“陳晨呢?”陳楓也覺得這團體少了一個成員。
“那孫子估計跟雷露她們先走了吧!”
“她們?nèi)ツ敲丛绺陕??”陳楓也有點驚訝,現(xiàn)在才兩多,她們豈不是十二點就走了。
“誰知道!陳晨那孫子一天玩的可好了,估計又是去勾搭哪個女子娃了!”
“他勾搭誰呢?”陳楓也是來了興趣。
“仲小艾啊!”
“我咋沒看出來,他不是經(jīng)常跟人家吵嘴么?”陳楓看那樣的陣勢也不像是愛慕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打是親罵是愛啊,打打罵罵談戀愛??!”張揚也是饒有興致的笑著,像是鄙夷,又像是在取悅。
“我天,還能這樣!這家伙還真是有套路!”
“那可不咋滴!那孫子還跟我說不是,就他那點伎倆,別人看不出來,我能看不出來?”張揚也是自信滿滿,居然看出一個人的心思。
“你屋是不是這個周就開始掛磚了!”張揚也看到陳楓的新房準備動工了,地基早就打好了。
“嗯,下周二就開始了!”
“那你不在屋幫忙!”張揚也是調(diào)侃。
“幫不上啥忙,我爸他們自己弄!”陳楓也沒有想太多。
“**,終于來了!”張揚聽見班車的喇叭也是拉了拉肩上的背包。
兩人招了招手,車停了。收了雨傘鉆進了車廂里。今天人倒不是很多,還有很多空著的座位,隨便找了到兩個就坐下了。
“到時候你是不是還得回來幫忙?”張揚又接著剛才得話題。
“回來干啥?我又幫不上什么忙!”
“到時候估計要擺幾桌子,你不回來熱鬧熱鬧!”
“算了,這事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要是放假了就回來轉(zhuǎn)轉(zhuǎn),要是沒有放假,那就回不來了!”陳楓也知道這些都是大人們的事,自己還沒有辦法湊活。
“回來玩幾天,吃點好的么!”
“不念書了?”
“裝錘子,念書?”
“我可是好學(xué)生!”
“滾!”張揚表示很鄙視。
兩個人在明新下了車,這里是一個中間地段,要去林山中學(xué)就得在這下車,坐去林山的班車。
“雨還下大了!”張揚說了一句不好聽的口頭禪。
“冬天剛過去,就開始下雨!”陳楓趕緊撐開雨傘。
“就在這等?。 睆垞P一看時間,班車估計還需要一會。
“不行了,就往上走!”陳楓話音未落就已經(jīng)邁開了步子。
“走錘子,難走死了,去那個樹下等!”張揚看見一顆很大的樹,剛好就在馬路邊。
“行!”畢竟是結(jié)伴而行,陳楓也不能一個人脫離組織。
張揚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煙,然后抽出來兩根。
“不抽!”
“裝錘子!”張揚顯然不信。
“真不抽,本來就不抽!”陳楓也是一臉無奈,怎么不抽煙都是裝的了。
“不抽,老子抽!”張揚這才塞回去一根,然后點燃了嘴上的那根,狠狠地吸了一口,感覺就是那么爽快。
陳楓看見張揚這表情也是很詫異,抽煙有那么爽嗎?可是這好奇,也就那么一會就煙消云散了。張揚早早就開始抽煙了,說不出是因為什么,估計就是效仿成人的氣勢,久而久之就到了現(xiàn)在。在家里可不敢抽,畢竟自己還是一個學(xué)生。
“這雨怎么還下的沒完沒了了!”陳楓想著離開這顆大樹,出去活動一下。
“看樣子是要下個幾天了!”
雨雖然不大,慢慢悠悠的樣子,為春耕提供足夠的水分。這段時間大家也都閑下來,承受著上天的滋養(yǎng)。等到雨過天晴就開始忙碌了。
“艸,車好像來了!”張揚聽見一串喇叭聲,趕緊狠狠地抽著剛點燃不久的煙。
“估計不是,聽聲音不像?。 标悧饕部粗胄?,可是又覺得不合適。
“就是的,這有好幾輛班車!”張揚畢竟做的次數(shù)多一些。
“哎,就是!”陳楓甩了甩雨傘,然后就跑到了路邊。
兩個人又上了一輛公交車,去往林山中學(xué)。車廂里人不是很多,還有好幾個空座位。所以陳楓就挑了一個靠近右手邊的獨立座位,張揚也選了一個獨立座位,只是中間隔著一個陌生人。
車子搖搖晃晃的在馬路上行使著,雨露的傾灑沾滿了車窗,有人想要打開一點縫隙,可是雨水會讓他付出淋濕衣服的代價,所以車廂里有點悶,有點不好聞。大家也都忍著,誰也不愿主動去淋濕自己的衣服,下車后可就冷了。
行駛了一會,車子停了,是有人上車。車子又停了,是有人下車。
車子停了,上來了兩個女生。一個女生收著傘,率先坐到座位。另一個女生把傘收起來,對著門口甩了甩水,然后走到座位跟前放下了書包。
“哎,咋是你!”女生剛坐好,就看見右手邊的陳楓。
“哎………”陳楓很意外,也很喜悅。
“咋了?不認識了!”蘇云也是玩味的一笑。
“認得!”陳楓夸張的點著頭,很嚴肅的樣子。
“你在哪住啊?”蘇云也算是好奇。
“我屋在林石!”陳楓緩和了一下,可還是一副很正經(jīng),很認真的樣子。
“那你跑得夠遠的!”蘇云也覺得不可思議。
“還行啊!”陳楓依舊是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就像是在接受審訊的嫌疑人。
“咱們班林石的還有幾個吧!”
“還有張揚跟陳晨!”
“哦!他們?nèi)四???p> “張揚在后面,吶!”陳楓大拇指一挑指向后面。
“哦!你們不是還要倒一趟車!”蘇云伸出腦袋朝后面看了一眼,又趕緊坐好。
“嗯,在明新下的車,等了一會!”
“哎,你們每個周都回去嗎?”
“不回去干啥,在學(xué)校干啥!”陳楓也是一頭霧水。
“我看有些你們那邊的,好幾個星期才回去一次!”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好像是從宇輝轉(zhuǎn)過來的!”
“嗯,咋了?”
“在宇輝不好好待著,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干啥!”蘇云也是自來熟,多聊一點。
“聽說林山教得好么!”陳楓一直都是一副很成熟的樣子。
“切,能跟宇輝比?開玩笑!”蘇云顯然知道這是搪塞。
“林山多好,啥都沒有,只有學(xué)習(xí)!”
“這倒是!”蘇云也是認可,比起縣城里的宇輝中學(xué),林山中學(xué)有一份天然的防護傘,隔絕外界的喧鬧。
“你不是離明新更近么,怎么還跑到林山去?”陳楓算是想到了反擊的突破口。
“林山好么!”蘇云不假思索的就化解了。
“你咋不去宇輝呢?”陳楓還是不甘心。
“屋里窮么!”
“誰信?”
“不信拉倒!”蘇云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樣子那么可愛。
“拉倒就拉倒!”陳楓也裝作不耐煩的樣子,看著窗外。
“這又是你班同學(xué)!”常白一直都沒有發(fā)話,現(xiàn)在可是找到機會了。
“嗯,從宇輝轉(zhuǎn)來的!”蘇云故意說得大聲點。
“哦,很厲害吧!”常白也是拉長了口氣。
“那可不!”
陳楓也是沒有什么可說的,時不時的瞥一眼,搖搖頭。畢竟就在同一排,很容易就聽見他們的話。
車子停了,下了人。陳楓趕緊打開窗戶透透氣,這個時候雨水也不會灌進來。
車子又停了,上了很多人,過道里都已經(jīng)有人站著了,反正剩下的路途不會有交警的盤查,所以司機師傅也是樂死不疲的多拉點人,也可以多掙一點。
車子又停下了,上來了幾個人。于心木跟于陽還有于林也上了車。車廂里已經(jīng)很多人了,可是為了目的地,還是得忍一下,不然就沒辦法去學(xué)校了。
于心木把書直接塞到了蘇云頭頂?shù)呢浖苌?,順便把于陽的手提袋也放在了上面。害怕放在下面壓壞了。車廂里的人有點擁擠,又急著收雨傘,一時半會還沒有考量車廂里的人員。
“人才!”蘇云也不知道是聞到了味道,還是看到了面容,率先打了一個招呼。
“……”于心木雖然不怎么喜歡這個稱呼,可是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去哪啊?”蘇云看著這家伙只是笑,卻不說話,就調(diào)侃一下。
“不知道,看情況!”于心木一聽就知道這家伙拿自己開涮呢!
“哎,你怎么才走啊,不是騎車么!”蘇云一看這條路是走盡了,趕緊換一條。
“騎毛線,下雨耶!”于心木也是跟著就說出了理所當(dāng)然的緣由。
“你不是不怕雨么,下雨都不打傘!”
“啥時候?”于心木也是一頭霧水,啥時候自己那么二了。
“上個周回去的時候,我跟小白都看見,你不打傘就往回跑!”
“哦!”于心木想起前一個周放假,下著雨就往回跑。
“今天怕了!”
“那次忘了拿雨衣,騎車也打不成傘??!”于心木那天沒有雨衣,可是雨勢也不怎么大,就冒雨前行。
“你不是厲害么!”蘇云的意思是,你厲害,可以打著傘騎車啊。
“比起你,還是差一點!”于心木也無奈。
“坐不坐!”蘇云還是很大方,騰出了一點空間。
“算了,褲子剛濕了!”于心木真心不打算坐下去,現(xiàn)在有點羞恥心了。
“不坐算了!”蘇云也不在嘲弄,坐好。
“于心木!你就知道跟女娃子諞!”張揚也看到了于心木。
“哎,你也在!”于心木扭過頭一個笑臉。
“你屁股后面的陳楓,你沒看見?”張揚一看這是公共場合,說話也小心了一點。
“哎,陳楓!”于心木探過身邊的身形,伸著腦袋看著陳楓。
“于心木,你在這住???”陳楓也是一張笑臉。
“恩!你們每個周都回去嗎?”
“嗯,咋沒見過你坐車!”
“不下雨的時候騎車!”
“也不遠!”陳楓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騎起來也挺累的!”
“那你就坐車么!”
“從屋里到村口還得走,還不如騎車!”
“那倒是!”陳楓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更像一個成年人,可是從他的面龐上看不出這些。
“小木!這些都是你同學(xué)?”于林一直都跟于陽聊著點什么。
“嗯,厲害吧,我們班包車了!”
“嘿嘿!”
車子搖搖晃晃的行駛在蜿蜒的新路上,不再有以前的顛簸。可是山路還是不好走,一會一個左轉(zhuǎn)彎,一會兒一個右轉(zhuǎn)彎。班車時不時的發(fā)出鳴叫,穿過山谷傳到更遠的地方。
于陽剛一扭過頭就看見貨架上的一本書從貨架上滑落下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于陽順手一伸,剛好接住了懸在空中的那本《陸小鳳傳奇》。
“嘿嘿,陽子厲害啊!”于林剛好看見這一瞬間。
“這是靈犀一指!小木,你干啥的人嘛,放個東西都不放好!”于陽用書拍了一下于心木。
“恩,陸小鳳的絕技!”于林補充一句。
“………”于心木剛察覺這一切,準備用手去擋住蘇云的腦袋。被老哥這么說真是沒有脾氣,只有悻悻的接過書又放好。
“你哥挺厲害?。 碧K云也算是見過于心木的這個老哥。
“………”于心木剛被訓(xùn)了一頓,有點不得勁。
“要是砸著我了,你就完了!”蘇云趕緊調(diào)侃。
“關(guān)我啥事?”
“你放的東西啊!”
“那,那,那也不能怪我?。 ?p> “不怪你,怪誰?”
“反正不關(guān)我啥事!”于心木還是有點自責(zé)的,畢竟是因為自己的不小心跟不仔細引起的。
車子停了,不再動了,到了林山。
車廂了擠滿了學(xué)生,可能這幾年經(jīng)濟好了,很多學(xué)生都選擇坐車去學(xué)校,也可能是因為今天下雨的緣故,車廂里都是學(xué)生,司機沒有把車開到學(xué)校,這里全是學(xué)生,沒有老師。小孩子的面子,沒有幾個人會買。
“把人都搖餓了!”張揚等過道的人走下車,趕緊跑了出來。
“還下雨啊!”陳楓也撐開了雨傘。
“小木,你先去學(xué)校?。 庇陉柛诹执蛄藗€招呼就相約去了橋的那頭,老街。
“哦!”于心木也是整理了一下東西,檢查一下,防止遺落。
“走么,人才。站那干嘛!”蘇云跟常白也下了車。
陳楓也在一旁伸著懶腰,剛好看見蘇云低頭的那一瞬間。劉海擋住了眼睛,似乎可以看到睫毛的拍動,鼻子那么高挑,裝飾在嬌小的面龐上,簡直美翻了。抬起頭的那一瞬間,睫毛挑起了一個世界的感覺,仿佛是慢鏡頭下的特寫。
“哦!”陳楓以為是叫自己,就應(yīng)了一聲。
蘇云一聽當(dāng)時就樂了,左手撐著雨傘,右手趕緊掩著嘴巴,順勢又撩動了一下頭發(fā)。這個景象都把陳楓的心都融化了。在他看來,的確是超凡脫俗的美麗。雖然她穿著校服,可是那一頭馬尾真是絕佳的點綴,這副畫面里的她是他眼中的主角。
“你笑啥!”常白也覺得奇怪。
“沒啥,走!”蘇云早已經(jīng)藏起來牙齒,拉了拉小書包。
“于心木,你干啥,不走??!”常白也是很奇怪,不是都叫他了嗎,怎么還沒有反應(yīng)。
“哦!”于心木敷衍的應(yīng)付了一下,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咋了?”蘇云看到有點不對勁。
“沒啥,你們先走!”于心木心思完全不在。
“我們先走了!”常白也不想多在這泥濘的地段逗留。
“咋了?”陳楓也剛從發(fā)呆的臆想世界回歸。
“好像錢不見了!”于心木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沒有找到。
“瘋子,我去吃飯啊,你去不?”張揚從一個小賣部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瓶飲料。
“我不去,你去吧!”陳楓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放到于心木身上。
“找到了么?”陳楓也是很擔(dān)心的樣子,畢竟都是一個班級的,關(guān)系還可以。
“唉,完了,丟了!”于心木拍了拍衣服,往學(xué)校走。
“丟哪去了?”陳楓也是很著急。
“我哪知道?”于心木無奈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那你這個周咋辦?”陳楓一下就想到了長遠的隱患。
“還有點干糧!”于心木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那也不夠???”陳楓也是算了一下帳。
“實在不行就賒賬啊!”于心木也是考慮了一下,畢竟問同學(xué)借不是很合適,大家不一定有多余的。
“賒賬?在哪賒?”陳楓也是頭一次聽。
“不知道!”被陳楓這么一問,于心木開始有點擔(dān)憂了。
“我這還有四十,先借你20!”陳楓也是很慷慨。
“那你吃飯不就不夠了!”一下子砍了一半,人來怎么活。
“沒事,忍一下,實在不行找其他人借一點!”陳楓也沒有多考慮。
“我想其他辦法吧!”于心木沒有接受,畢竟陳楓離家那么遠。
“你先拿著!”陳楓又把錢遞了過來。
“我就拿十塊!”于心木也不想讓人家太窘迫。
“也行!”陳楓一想,有時候善良也得顧忌人家的自尊心。
“你在林石哪個地方?”于心木也是忽然有了興致。
“李家村!”
“哦,那離街道很近的!”
“嗯,沒有多遠。咋了?”
“我表哥就在林石!”于心木今年過年的時候還去過。
“真的?他屋在哪?”陳楓也是來了興趣。
“他在李家灣!”
“李家灣?那也沒有多遠?。 ?p> “嗯!”
“你表哥叫啥,我看認識不?”
“李廷浩!”
“聽說過,但是不記得了!”陳楓也是費力的回憶。
“他在你們街道念過書!”
“現(xiàn)在呢?”
“不念了,去西安了!”
“哦!”陳楓也對這樣的事有了免疫,很多人都早早輟學(xué)了。
“你兩個,干啥去了!”蘇云注意到身后的動靜,放慢了腳步。
“沒干啥,就是找個東西!”陳楓雖然一本正經(jīng),可是語氣上明顯有了委婉的氣息。
“啥東西!”蘇云一臉疑惑,這又不是你家,又不是你教室,找什么東西。
“就是于心木……”
“鑰匙找不見了!”于心木趕緊打斷陳楓的話語。
“我天,鑰匙丟了嗎?那你回去咋開門???”蘇云似笑非笑,倒不至于擔(dān)憂。
“還有一個星期再回去,到時候不行了就把鎖子砸了!”
“你就沒有備用鑰匙!”
“沒有!”于心木也是借坡下驢,順著蘇云的話說,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
“嘿嘿!”陳楓聽著也不知道說什么。
“你笑啥?”蘇云一副淘氣的樣子,偏著腦袋。
“沒啥!”陳楓看在眼里也是一種美好的感覺,嘴角多了一點弧線。
于心木一看雨下的也就馬馬虎虎,索性就收起了雨傘。道路不怎么好走,處處是水坑,剩下的是泥濘。今天剛換的鞋子,可不想就弄臟了。所以一直都挑選著比較安全的路面行走,硬是把一條蜿蜒的山路,走的更曲折了。
“雨停了嗎?”蘇云拿開雨傘試了一下。
“沒有?。 背0籽凵裉籼薜目戳艘谎塾谛哪?。
“有些人不怕淋雨!”蘇云又是挖苦。
“這雨也不大!”陳楓一看于心木不說話,也趕緊收起了雨傘,也沒幾步路了。
“兩個怪人!”蘇云嘀咕了一句。
校園的柳樹已經(jīng)發(fā)出了新芽,雖然不怎么明顯,可是多少為這個季節(jié)添了一點活力。遠處的山上朦朧著一團團的霧氣,隨風(fēng)流動著,竄到了另一個山谷。
于心木放下了書包,就直接跑到了陳楓的旁邊坐下了。站了一路,又走了一路,還是夠疲憊的,順便就躺了下去。
“你們這舒服??!”于心木也是感慨,坐在最后一排這么舒服。
“那是!”陳楓收拾著東西。
“哎呀,瞌睡了!”于心木也是瞇起了眼睛。
“那你就睡一會!”陳楓掏出了隨身聽戴上了耳機。
“你也聽華仔的歌?”陳楓的耳機質(zhì)量不怎么樣,于心木都能聽見,估計是教室比平時安靜的緣故。
“咋了!”陳楓摘下一個耳機。
“英雄所見略同!”于心木也自來熟,翻看著陳楓抽屜里的磁帶。
“你不睡了!你不是瞌睡么?”陳楓也是調(diào)侃。
“讓我聽一會,行吧!”于心木直接奪過了耳機,然后拿著隨身聽,躺了下來。
“你這個人!”陳楓也是沒有想到這家伙這么直接,笑了笑,翻開了書本。
隨身聽里的磁帶慢悠悠的轉(zhuǎn)動,馬達聲響卻被一旁的陳楓聽的清清楚楚。于心木雙眼緊閉,兩條腿掛在空中,悠悠散散的聽著自己沒怎么聽過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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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鴿子飛向天之巔
情像消失于夢似煙
若問天老天默然
逝去仍是會掛念
用血寫寫我一生癡
魚雁可一一讓你知
字字心酸鴿子情緣
越想我越凌亂
受傷鴿子
—
漸漸的意識模糊了,視線在黑暗中有了一點輪廓,聽覺也清晰了,睡夢里的一個安排在這個時候到來了。
“靠,這家伙跑這來睡覺來了,以為老子這是啥地方!”張揚這時候才趕了回來。
“這后面是床,睡就睡唄!”陳楓也是一臉的笑容,沒有去打擾。
“哎,木魚,往那邊去,老子要坐!”張揚踢了一下于心木吊掛在半空中的腳。
“嗯!”于心木恍惚一下,挪動了一下,騰出張揚坐的地方。
“昨晚上干啥去了,做賊去了!”張揚向來沒有好話。
“睡覺還聽歌,浪費電!”張揚直接拔掉了耳機,用外音放著。
“你這人,惡心的很!”于心木被這樣折騰,也就不打算睡了,坐了起來,眼神還是一副迷離狀態(tài)。
“誰惡心!”張揚一副恃強凌弱的樣子。
“你!”于心木打了一個哈欠就起身了。
“你是腦殼有包?。 睆垞P也說了一句撒氣的話,可也沒怎么。
“你腦殼才有包!”于心木一臉的沒精神,可還是扭過頭回了一句。
于心木晃晃悠悠的往教室外面走,想借助清涼的風(fēng),讓自己清醒一下。又打了一個哈欠,沒怎么關(guān)注路況,一下子撞到了桌角上。
“??!”于心木捂著自己的小腰就往門口逃竄。
“哎呀!”
“……”于心木算是被這一陣疼痛驚醒了,抬頭看了一眼。
“你咋了?”杜婉紅看著于心木一副痛苦的表情,也是納悶。
“沒事!”于心木猙獰的表情下掩飾著那份痛苦。
“那你這是咋了!”杜婉紅拿著雨傘,披散著頭發(fā)。
“被桌子撞了一下!”
“是你撞的桌子吧!”杜婉紅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喜悅,這家伙不光撞人,連桌子也不放過!
“哎呦…”于心木坐在座位上,還是有點沒緩過勁。
“撞的厲害??!”杜婉紅扭過頭看著熱鬧。
“你去看,桌子角都讓我撞掉了!”于心木算是緩過勁了。
“切!”
“哎,外面下雨了?”
“下了啊,你不知道?”杜婉紅眼神翻轉(zhuǎn)著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下了你咋不打傘?”
“打了啊!”
“那你頭發(fā)怎么那么濕!”于心木一看這就像是淋過一場大雨的狀態(tài)。
“我剛洗頭!”
“厲害,你都不怕冷!”
“熱水!熱水!”
“啊,哦,熱水!”于心木恍然大悟,女生洗頭都是用熱水。
“你用冷水?。 ?p> “嗯,一直都是!”
“咦……”杜婉紅一聽,感覺就像打了一個冷顫。
“你用的海飛絲!”
“嗯!咋了?”
“挺香的的!”于心木也是感觸了一下。
杜婉紅沒有說話,心里有點說不出的感覺。扭過頭,收拾了東西,然后又起身離開了教室,估計是去宿舍了。
一番鬧騰過后,天氣依舊。剛剛襲來的困意也漸漸退去了。玻璃上點滴的霧水點綴著外面的世界。去了外面,似乎也不需要這樣的陪襯。
“你啥時候來的!”同桌也到來了,也快上課了。
“我四點多就來了!”于心木也還了一個友善的微笑。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調(diào)節(jié),同桌之間的那份情誼慢慢又恢復(fù)了許多。只是彼此都有了一些心里防衛(wèi),或者忌憚的東西。所以平日里說話看起來有了一些溫暖,可比起曾經(jīng)的兩小無猜,還是有了一點疏遠。或許是經(jīng)歷的事情讓每個人都有了免疫;或許年齡里的成長,讓彼此都開始小心翼翼的控制言行舉止。其實更多的是,心思里有了一些東西后,就會忽略一些東西。
“坐車來的?”徐愛莎坐下了后,趕緊收拾東西。
“嗯,你呢?”
“我大概都是坐五點多這趟車!”
“哦,人挺多的吧!”
“我從縣城坐的,所以有座位!”
“也是!”
“練習(xí)作業(yè)做完了嗎?”
“啥練習(xí)作業(yè)?”于心木好像忘了什么。
“常老師布置的數(shù)學(xué)練習(xí)作業(yè),還有英語練習(xí)冊?。 ?p> “哦!”于心木完全忘了,現(xiàn)在才翻開英語練習(xí)冊。
“你咋沒做?”
“不會!”
“?????數(shù)學(xué)呢?”徐愛莎一看他的英語練習(xí)冊全是空白。
“數(shù)學(xué),也沒做,忘了!”于心木想趁著老師開會的時候再做。
“哎!”蕭冉站起來看著于心木,又晃了一下腦袋。
“哦!”于心木看到蕭冉的信號趕緊起身往教室外走。
“干嘛?”于心木追上走在前面的蕭冉。
“去商店?。 ?p> “干啥?”
“餓了,買點吃的!”
“你衣服怎么有點濕!”于心木看著蕭冉的褲子上有點泥巴的痕跡,還沒有干。
“騎車么!”
“你沒穿雨衣啊!”
“沒穿雨衣就濕透了!”
“唉,你們那就沒有班車嗎?只能騎車!”于心木也是有點可憐蕭冉。
“我們那地方哪有車,山溝太深了!”蕭冉也很無奈,家在很深的山溝里,所以只能騎車,風(fēng)雨無阻。
“有那么難走嗎?”
“有啊,就是因為太遠了,我們村里的很多學(xué)生都不念了,直接去打工了!”
“?。??”于心木也有點詫異,不念書跟這還有關(guān)系。
“真的!”
“你屋離學(xué)校有多遠?”
“十幾里吧!”蕭冉也不知道有多遠,大概印象。
“那也沒多遠啊!我離學(xué)校都三十幾里呢!要是走小路就近一點!”
“還有小路?”
“嗯,對面的山上翻過去就差不多了!”
“那你怎么不走小路?”
“小路沒幾個人走,而且有狼!”
“有狼?你看見過?”
“我沒有,屋里人不讓我們走!”
“也是,現(xiàn)在都退耕還林了,山上也不安全了!”
“你要啥?”快進商店了,蕭冉詢問一下。
“我不太餓!”于心木沒有平時的底氣了!
“我請!”蕭冉也很慷慨。
“真不餓,拿瓶果汁吧!”雖然是蕭冉請客,可是這一切都是人情債,得還的。
“好吧!”蕭冉進了商店。
于心木看著柜臺上的電話機,心思里也多了一點泛濫。好久沒有給母親打電話了,這都不是問題。好久也沒有給洪葉打電話了,更是好久沒有聯(lián)系上洪葉了,差不多快半年了。半年了啊,兩個熟悉的人,不聯(lián)系了這么久,還會熟悉嗎?于心木不得而知,畢竟這個年紀里的無奈的確是有點多。
“你看啥?”蕭冉走出來,看著一副癡傻的于心木。
“沒什么!”于心木趕緊收回了呆滯的目光,跟著蕭冉往教室走。
“你作業(yè)寫完了嗎?”
“沒有!”于心木也是有點發(fā)愁,作業(yè)太多了,一天。
“估計晚自習(xí)要檢查,趕緊寫!”蕭冉也是友情提示。
“哦,你呢!”
“我還剩一點點!”蕭冉平時也是很積極的完成作業(yè),基本都是超前。
于心木擰開蓋子,一口就喝了半瓶。雖然名字是橙汁,可是就是糊弄人的,只是每個人都喝的津津有味,所以定義它為飲料。畢竟學(xué)生的嘴頭子都很饞,吃什么都是香的。
于心木將空瓶子拿在手里,準備到教室后面丟掉。剛好看見將山去了自己的座位,于是就去了一組后面的陳楓那。他可不想正面跟將山對峙,沒興趣。
“哎,把你那張磁帶借我聽一下!”將山也是為了套近乎,找了一個借口。
“干嘛借給你啊!”徐愛莎也是恢復(fù)了理智,而且還長了年紀。
“就那張周杰倫的!借我聽一下!”將山還是一副很友好的樣子,陪著笑臉。
“不借!”徐愛莎看都不看將山一眼。
“大家都是同學(xué),不要那么見外嘛!”
“我跟你很熟嗎?”
“不是,那個………,借一下咋了嘛?”將山想說,去年的時候大家不是挺熟的嗎,可是也沒有說出口。
“弄壞了咋辦?”徐愛莎這才慢發(fā)現(xiàn)一個人的無賴,居然這么沒有下限。
“壞了我給你賠!”
“你賠的起嗎,那可是正版!”徐愛莎強調(diào)的是正版。
“那也沒有多少錢,我買的起!”將山以為是徐愛莎跟他炫富。
“哼!”徐愛莎很不屑的笑了笑了一下。
“借不借!”將山還是一副討好的口氣。
“不借,你不會問別人去借!”
“我就想問你借,不行啊!”將山這話明顯的是在暗示什么東西。
“我沒拿,那張磁帶放家里了!”
“那把這張借我聽一下!”將山直接伸手拿出了抽屜里的另一張磁帶。
“這張我要聽!你拿走了,我聽啥!”
“你聽這張!”將山直接從口袋掏出了一張新磁帶,里面有很多放下流行的歌曲。
“不了,我就聽我自己的!”徐愛莎看了一眼,的確是很吸引眼球,看樣子盜版也有盜版的好處,齊全。
于心木在后面待了一會,聊了幾句,也沒有什么事,怎么自己的座位都回不了了?于是安然的走到了杜婉紅的座位坐下,故意靠了一下自己的書,讓書本坍塌了下去。
“干啥?”將山一看是于心木,立馬怒目相對。
“哎,你干啥?”將山一看于心木沒搭理他,就拍了拍于心木的肩膀。
“咋了?”于心木很鎮(zhèn)定,很疑惑的看著將山。
“你說呢!”將山眼神指了指書本,他以為在女生面前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凌弱,所以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哦,我的??!”于心木很是風(fēng)輕云淡。
“你的咋了?”將山一時有點語塞。
“快上課了,我要寫作業(yè)了!”于心木一看杜婉紅走進了教室,也不得已下了逐客令。
“坐一下不行啊!”
徐愛莎也不想摻和這兩個人的事,都不合適,男生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所以自從于心木過來后就裝作看書,不搭理任何人。
“起來!”杜婉紅頭發(fā)干了,扎了一個辮子,很漂亮。
于心木沒有說話,抿著嘴巴。緩緩的站起來,輕輕的從她的身后走過,出了教室。鼻子聞到那股很熟悉的香味,海飛絲。
杜婉紅一看將山正坐在他的后面,一下子就感覺有事情了,可也沒有說話。自己說話還是挺管用的啊,叫他起來就起來了,聽話。
“這張磁帶借我了啊,這張你聽!”將山把她那張裝進了口袋,然后把那張新的放到了她的眼前。
“不用!“徐愛莎一把推了過去在他面前。
“走了??!”將山也是把難題留給了徐愛莎。
將山出了教室,看了一眼趴在陽臺上的于心木,沒有說什么。于心木看著校園里的世界,雨早已經(jīng)停了,空氣很好。
鈴鈴鈴…
“這是誰的?”于心木看著桌子上的新磁帶。
“將山的!”徐愛莎認真的回一句。
“干嘛放這!”
“不知道!”徐愛莎也不想說出緣由。
于心木起身打開了窗戶,然后又坐了下來,畢竟雨已經(jīng)停了。
“你干嘛?”徐愛莎看于心木順手就把那張磁帶扔到了窗戶外面,一臉的驚訝。
“又不是我的!”于心木可算找到機會反擊了。
“那你也不能扔了啊!”徐愛莎也是不知所以。
“如果有人在你桌子上扔下一個垃圾,你咋辦?”于心木整理了一書。
“干嘛?”余心木的手剛好碰到了杜婉紅的秀發(fā)。
“對不起,失誤!”于心木一臉的歉意,畢竟空間太少了。
“唉……”徐愛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這家伙腦子怎么看待問題的。
的確,通過一段時間的成長,于心木也覺得做人不能太孬,不然會被人無差別的欺負。所以有時候他也是刻意的尋找一些挑戰(zhàn),一些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