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魅影
劉崢知道他耳音極佳,定是又聽出后堂有人偷聽,心想多半又是那小娃娃躲在后邊,這下非抓他個正著不可,于是躡手躡腳站了起來,緩緩向后堂移動。
郭捕頭又朗聲道:“我還有一事請教許先生。你剛才說那寒血之毒靠兩人血液接觸才能傳染,那么那些咬人后把病傳給別人的,莫非口中唾液也能傳染?”
許瑞元看出他是故意正常說話,意在掩護(hù)劉崢悄悄潛向后堂,去捉那偷聽者,于是也配合答道:“唾液能否傳病我也不敢說。不過據(jù)我所知,寒血病人發(fā)病之時,口中牙根處會明顯出血,這樣咬上別人,自然是血液相融,把病傳給對方。很多親眼見過病人發(fā)狂之狀的人都說,病人神態(tài)狂亂,滿口是血,見人就咬,便如吸血僵尸一般?!?p> 郭捕頭原本只是為了掩護(hù)劉崢隨口問上一句,不料許瑞元這么一答,竟又是讓人不寒而栗。
劉崢已靠近后堂,卻不敢插話,生怕給偷聽者發(fā)覺。只聽郭捕頭又問:“老崔,你在驗尸之時有無發(fā)現(xiàn)田小七口中帶血呢?”
劉崢不等崔仵作回答,猛地一下沖出大廳,轉(zhuǎn)向后堂,叫道:“小兔崽子,看你往哪跑?”
后堂空無一人,遠(yuǎn)處后院小門旁一個白色人影迅速穿了出去。
劉崢想要去追,雙腿卻像釘在地上一動不動。郭捕頭隨即趕了過來,問道:“人呢?”
劉崢指著小門,道:“在……在那兒。我看見了,那是關(guān)小姐?!?p> 郭捕頭奇道:“你胡說什么?”疾奔過去,穿出小門,過了一會又從小門返回,說道:“什么也沒有。我跳上圍墻,也沒看到外頭有人?!?p> 這時許瑞元和崔仵作也來到后堂。劉崢仍是惴惴道:“我看見了,是個白衣女子,臉上蒙著布,露出一對眼睛,那動作輕飄飄的,就象鬼魂一樣?!?p> 郭捕頭道:“那也不見得是關(guān)小姐,你又沒見過關(guān)小姐,怎么知道是她?”
許瑞元卻面色緊張,道:“你看清楚了,真是個白衣女子?”
劉崢道:“千真萬確,她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讓人心里發(fā)毛……”
許瑞元苦笑道:“真的來了!冰血之咒真要應(yīng)驗了!”
郭捕頭道:“你們兩個是中了魔障吧?我偏不信這世上有鬼。”
劉崢道:“我沒說一定是鬼,只是有點(diǎn)像鬼。或許……真是關(guān)小姐沒有死,也未可知?!?p> 郭捕頭道:“剛剛這么一會工夫她要脫身,只能跳出圍墻,若不是鬼,那就是身有武功。許先生,關(guān)小姐會武功嗎?”
許瑞元道;“沒聽說關(guān)小姐會武功。百妙堂也不是什么武林世家,沒有莫名其妙讓一個女兒家練武的道理,而且我聽說關(guān)小姐身子嬌弱,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p> 郭捕頭道:“那就不是她了?!?p> 劉崢哆哆嗦嗦道:“糟了,那就是鬼了?!?p> 郭捕頭搖搖頭,一臉無奈,轉(zhuǎn)頭問崔仵作:“對了,剛才我問田小七口中有無帶血,你可曾留意?”
崔仵作道:“沒有血。不過如果真有人刻意掩蓋他的死因,把他口中的血擦拭干凈,也不是沒有可能?!?p> 郭捕頭點(diǎn)點(diǎn)頭。劉崢仍在自顧自說道:“就算她當(dāng)年不會武功,也說不準(zhǔn)這十年為了報仇,遍訪名師,十年苦練,成了一位女俠?!?p> 郭捕頭不再理他,對許瑞元道:“多謝許先生跟我們說了這些,我們這就告辭了?!闭f著拱手行禮,又對劉崢道:“我現(xiàn)在馬上去杜員外府上,查一查你說的那個可疑的家丁。你是打算隨我同去,還是繼續(xù)在這兒等關(guān)女俠回來找你?”
劉崢這才如夢初醒,臉上一紅,道:“自然是同去,同去?!?p> 許瑞元也心不在焉地拱了拱手,道:“幾位走好不送?!弊灶欁赞D(zhuǎn)身而行,口中喃喃說道:“大禍就要臨頭。上一個不是,這個終于是了?!?p> 劉崢猛地一驚,回頭道:“你說上一個?莫非你……你真的把賀進(jìn)寶老婆的尸首挖出來了?”
許瑞元回過頭來,淡淡一笑,道:“事到如今,我也無需隱瞞。賀進(jìn)寶妻子的尸首是我挖的。就是因為我剛聽說川西、遼東發(fā)生的事,她便暴病而亡,于是我便在夜里偷偷將她尸首挖出來,仔細(xì)查看一番。好在并未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傷痕、牙印之類,算是虛驚一場?!?p> 劉崢道:“老郭你看,這下終于真相大白了!你當(dāng)時還不信我和老鄭,若是那時你不攔著,我們挖開墳?zāi)?,里邊沒有尸體,當(dāng)場就能戳穿他。”
許瑞元道:“你們便是挖開墳?zāi)?,那尸體也是放在棺材里?!?p> 劉崢驚訝道:“這怎么可能?那晚我和老鄭明明看你整夜都坐在窗前,怎么有工夫把尸體埋回去?”
許瑞元道:“我一人自然沒有辦法,當(dāng)然是雇了幾個閑漢幫忙,讓他們幫我挖出來。查驗完后,我聽見門外有動靜,估計是被你們發(fā)覺,便趁著老鄭回房跟你報訊之機(jī),從后窗將尸首遞送出去,那幾個閑漢在外頭接應(yīng),把尸首重新埋好。我就坐在窗前讓你們監(jiān)視,直到天亮?!?p> 劉崢道:“好個神不知鬼不覺。后來我們要挖墳,又是你通知了賀進(jìn)寶一家吧?既然尸體放回去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讓我們挖開,豈不是讓我們當(dāng)場出丑?”
崔仵作突然道:“尸體是放回去了,但撬開的棺材釘卻無法復(fù)原,讓家屬看見了,仍是知道有人動過墳?zāi)?。?p> 許瑞元道:“不錯,我只能讓他們將死者重新放好,棺材重新蓋上,讓其入土為安?,F(xiàn)在真相已明,你們要抓我,我絕無分辯。”
郭劉二人相對一視,郭捕頭道:“如果許先生所說為實(shí),那倒也不是什么大罪。何況查驗寒血病,也是事關(guān)村民安危的事。既然死者已經(jīng)重新安放回去,不如這事就先行擱置,待眼前這樁真正的殺人案件辦完了,再做計較吧。”
劉崢道:“算你走運(yùn),我們先不抓你。為免麻煩,賀進(jìn)寶家里暫且也不必告知?!?p> 三人從私塾出來,郭捕頭道:“崔仵作,那就麻煩你再辛苦一趟,將田小七的尸首再驗驗,看看有沒有什么異樣。我和劉經(jīng)承去趟員外府?!?p> 崔仵作應(yīng)了,自往田家而去。郭劉二人向員外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