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四周皆是銀白色金屬墻壁的房間里,家具裝飾一應(yīng)俱全,墻壁上甚至懸掛著一幅即使在上層區(qū)社會也很難見到的山水畫古文物,而且尺寸頗大。
充當畫布的紙張稍稍泛黃。
據(jù)說年代久遠的書畫古董都會有這種因碳元素衰變而造成的色澤變化,但這個“缺點”反而為成了很多收藏界行家的心頭好。
而這僅僅是房間中不起眼的一角。
其他的物件小到一花一草一盆,大到一桌一椅一床,都是難得的精品,比起那些只能靠仿真紙書籍和最新工廠產(chǎn)品充裝門面的暴發(fā)戶,這個房間主人的顯然格調(diào)高了不止檔次。
房間中央是一張足以支撐兩人伸張四肢而互不相抵的木制床,此時正有一個用被子把自己裹成毛毛蟲模樣的物體在床上來回翻滾。
半晌后,似乎是體力消耗過大,“毛毛蟲”終于停止了動作。
一個留著和江有余相同發(fā)型的腦袋鉆了出來,正是在體檢過程中“吸毒被抓”的溫良。
也不知道這幫人為什么要抓我?劫財?劫色?還是為了那東西……這是要把我抓到哪里去啊……在教室的時候老媽的手機也沒打通,也不知道我給她的留言她看到?jīng)]有……自從被抓到這個房間后,便仿佛被人遺忘了的溫良百無聊賴地想著。
還好我比較機智,提前把那東西放在教室里,也不知道老江拿到?jīng)]有……突然沒了那東西,還有點不太適應(yīng)……希望老媽能早點去找老江把東西帶走,不然老江今天估計會倒一點霉……
想到這里,溫良坐起身來,從口袋中摸索出一枚古代硬幣。
心中默念,江有余不會因為我的選擇受傷。
“嗡~”的一聲,硬幣的菊花朝上,是反面。
溫良臉色一沉,輕呼一口氣。
心中再次默念,江有余會因為我的選擇死亡。
“嗡~”的一聲,硬幣直立在寬厚的掌心上,不正,不反。
溫良陷入了沉思。
按理來說,自己現(xiàn)在沒有攜帶那枚玉墜,“預(yù)感”的結(jié)果應(yīng)該不會再受到它的影響,但現(xiàn)在呈現(xiàn)出來的結(jié)果卻表明自己想要“預(yù)感”的事情無法確定,難道是因為老江現(xiàn)在正攜帶著那枚玉墜,所以無法被我預(yù)感更長遠的命運?
不過老江這人的命格真得很奇怪。
之前的預(yù)感只告訴我需要和這個人交好,也不知道這個預(yù)感有沒有受到那個東西的影響。
畢竟它通過某種方式使得自己的預(yù)感出錯是有前科的。
老媽說這東西現(xiàn)在還處于封印休眠狀態(tài),僅僅是散發(fā)出了一點“味道”,就把擁有“預(yù)感”的自己搞得每天提心吊膽,要是火力全開的話,總感覺這個世界都會亂套。
……
事實上,江有余已經(jīng)感覺自己的世界要亂套了。
下午的時候,體檢完畢的同學都都被要求在教室進行功課復(fù)習,但畢竟距離高考已經(jīng)只剩下三十余天的時間。
有把握的早在之前的模擬考中獲得了信心,最后的時間里,反而會被老師和家長叮囑即使休息調(diào)整心態(tài)。
而沒把握的更不用說,很多人連高中畢業(yè)后的職業(yè)意向都已經(jīng)確定好了。
這之中,就會有些保持著或公開、或隱秘的野鴛鴦面臨著分別的痛苦,于是便抓緊最后的相處時間形影不離,讓吃瓜群眾羨慕嫉妒的同時,暗爽這對狗男女馬上就要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真正還在教室里努力的,也就只有類似于江有余這種自我感覺還有提升空間的中等學生。
令人奇怪的是,關(guān)于溫良的事,大家明明之前討論得那么兇,尤其是班上幾個喜歡閑言碎語的大嘴巴,此時卻都是三緘其口,仿佛忘了這件事一般。
當江有余向肖禾說起此事時,卻得到了一個讓他不寒而栗的回答:
“溫良?溫良是誰?”
當江有余下意識地指向后排時,卻發(fā)現(xiàn)本來放置在自己后面的桌椅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江有余咽了口吐沫,裝作渾不在意地問了幾個坐在自己附近的同班同學,但他們都對“溫良”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就好像,溫良,只是自己夢中的人物一般。
江有余想到這里,表情自然地把手伸進自己的貼身口袋。
呼~
還好,那枚玉墜還在。
這就排除了自己精神錯亂的可能,溫良是真是存在的,但是……
不對!
江有余瞳孔猛地一縮。
那枚和玉墜子放在一起的“黃金石”不見了!
一瞬間,江有余只感覺一股陰冷滑膩的觸感順著自己伸進口袋的右手向上延伸,仿佛那條玉墜子上的銜尾蛇活過來一般!
這種被恐怖事物盯上的陰冷感讓他全身僵硬,甚至連呼喊近在咫尺的肖禾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那股陰冷滑膩感順著自己的肢體,游向自己的大腦。
痛!
一股熟悉的劇痛再次從江有余的腦中升起,同時,另一種眩暈惡心感無端迸出。
江有余只感覺自己的腦袋下一秒就會爆開,這是他第一次“清醒著”感受那股來自噩夢的劇痛,忽冷忽熱,令人痛不欲生。
而眩暈惡心感則像是之前從醫(yī)療艙中出來,在校醫(yī)院外時加重的那種感覺,只是其威力增強了何止十倍!
就像是兩種力量以自己的身體為戰(zhàn)場,相互角力,只是承受痛苦的只有自己而已。
江有余越是恐懼,這種角力的強度越是提高,有無數(shù)個聲音和囈語都在誘惑自己放棄抵抗,但很快自己想要放棄的想法又會莫名消失,甚至連那些聲音和囈語都一并消失,只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出現(xiàn)。
江有余在這個周而復(fù)始的過程中,僅僅只能維持著一個念頭的存在,不能害怕!
周而復(fù)始,在這片“戰(zhàn)場”上,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失去了時間這個維度,無法昏迷過去的江有余,漸漸地發(fā)現(xiàn),那兩種力量角力的強度似乎下降了很多,以至于無論是那種忽冷忽熱感,還是眩暈惡心感,都緩和了許多。
“江有余!江有余!”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江有余的耳朵,沿著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抵達大腦皮層。
江有余的腦袋緩緩地轉(zhuǎn)動,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如同一臺生銹得幾近于報廢的老式機器人。
他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看著肖禾略帶關(guān)切的表情,露出一個不怎么帥氣的笑容:
“我不怕的?!?p> 教室外,一個穿著普通女生制服的黑發(fā)女孩悄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