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色是真的累了,她在熱氣氤氳芬芳撲鼻的浴池里沐浴,大概是泡得太舒服了,竟然還不小心瞇了一會兒。
擦凈身體后,她隨便披了件貼身的軟袍,就揉著眼睛回到了寢殿。
困……真的困……
錦色迷迷糊糊地上了鳳榻,扯過絲被蓋上就要躺下。
但是……輕薄的絲被這次似乎還有點沉。
“陛下是看不見我嗎?”男子幽幽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錦色頓時清醒,僵硬地轉(zhuǎn)頭看向床榻內(nèi)側(cè)的人?!澳阍趺丛谶@里?”
慕容熄勾唇一笑:“陛下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今夜輪到臣陪侍了啊?!?p> “……哦,朕沒忘?!卞\色默默轉(zhuǎn)回頭說道。
蕭瑾朝要召幸哪個其實是由陳安做主安排的,她真正想要的就那么一位,其他的在她眼里都一樣。
陳安為此很是傷神,宮里哪怕都是擺設(shè)也得做做樣子啊,最后決定隔兩天換一位,由此就成了一慣的規(guī)矩。
不過他們也不總是應(yīng)召,來不來也是要看心情的。心情不好,不樂意應(yīng)付的時候,就稱病推辭。有求于帝,想從她這里撈好處的時候,就過來點個卯露露臉。
錦色對這位十分不熟,自認(rèn)為還遠(yuǎn)遠(yuǎn)不到能蓋著被子純聊天的地步。
但慕容熄顯然不這么覺得,他傾身靠過來輕笑道:“陛下,和臣同床共枕你就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想法?什么想法?
大哥我跟你很熟嗎?
錦色端正態(tài)度,言辭懇切地問道:“你不喜歡朕,甚至是厭惡,為什么做這種違心事?”
慕容熄面不改色笑道:“陛下,可臣是真的喜歡您哪?!?p> 他是風(fēng)月場里混慣了的人,說起耍話來三分逗趣七分玩笑,偏偏一雙桃花眼里水光瀲滟,仿佛含情脈脈情深似海。
偏生錦色前世在這上面吃過虧,最厭煩這副口蜜腹劍得人心的套路。
錦色冷眼覷他,口中分毫不留情面:“朕的意思是,為難你自己無妨,不要再膈應(yīng)朕。”
慕容熄果然不是一般人,此時還能笑得出來:“陛下真是心狠?!?p> 錦色開始上綱上線了,冷冷問道:“妄議君主,該當(dāng)何罪?”
寧教我負(fù)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fù)我。做人當(dāng)如曹孟德,誰都不顧及,活得多自在啊。
“……”慕容熄終于發(fā)覺這天聊不下去了。女君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不過冷著臉故意挑刺的樣子倒是意外地有趣啊。
實在有趣得緊。
“陛下,該熄燈就寢了?!彼魺o其事地躺回去,閑閑開口道。
錦色真的敗給他,腦子都要短路了:“我……朕不習(xí)慣與人同睡。”
慕容熄奇道:“嗯?陸王君不是人?”
錦色順勢趕鴨子上架:“朕命你現(xiàn)在就去求證,看他到底是不是人!”
看來今夜是注定睡不了鳳榻了。
“臣遵旨?!蹦饺菹ü怨韵铝舜玻嫒欢?。
而此時的陸蘊還未睡下,他知曉今日是慕容熄陪侍,但這位無間城主向來浪蕩不羈,從不按常理出牌。
今日慕容熄應(yīng)召,本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如今女君的底,任誰不想探上一探?
但陸蘊心里莫名出現(xiàn)了些許異樣的感覺。往日他從不會在意這些,但今天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有些格外不舒服。
他不愿深想下去,于是強迫自己入睡。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第二天不知出處的小道消息就傳遍了深宮大內(nèi),各種版本的謠言滿天飛。
秦桑梓沒想到自己這么快就能反殺一招,輕飄飄地回敬慕容熄道:“聽說昨夜慕容城主被陛下趕出來了?”
慕容熄臉色不變,笑道:“聽誰說的?”
秦桑梓垂眸笑道:“人人都長著一張嘴。這我可不敢妄言?!?p> 慕容熄不緊不慢道:“不知是哪個嘴碎的亂嚼舌根……陛下要我找陸王君問一事而已……讓我知道定要撥了他的舌頭?!?p> 他說的云淡風(fēng)輕,卻讓人聽得膽戰(zhàn)心驚。依著無間城的手段,莫說要撥哪個的舌頭,就是要誰的命也是悄無聲息輕而易舉。
陸蘊心起微瀾,面上卻淡然,問道:“所問何事?”
“你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