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和光聽了這話,臉色明顯變了一變,但嘴上卻還要裝得像沒事人一樣,拱手說道:“王爺體恤老臣之心,老臣實在不勝感激?!?p> 昌平王卻并未再作回應(yīng)。
沒有人知道,此刻他心里想的是,皇城里那六萬禁衛(wèi)軍。
若女君當(dāng)真有不測,幼弟梁王踐祚,那握在外臣手里的六萬禁衛(wèi)軍,會怎么樣呢?
皇太弟冊封典禮近在眼前,也許應(yīng)該早做籌謀,及早做好萬全準(zhǔn)備。
此時的鳳棲宮里,準(zhǔn)太弟梁王殿下正同他表哥齊齊扒在女君床邊。
“喂,你可千萬別就這么死了啊,說好的要幫我報仇呢?”東源的十一殿下在昏睡的女君耳邊碎碎念個不停,因為說的話十分的不中聽,還一直被梁王殿下兇巴巴地瞪。
無視小屁孩那看起來似乎下一刻就會撲上來掐他的眼神,殷戰(zhàn)依舊自顧自地說道:“我們可是事先約定好了的……你要是敢騙我的話,我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你……快點好起來吧。
他最想說的這句話卻沒能說出口。
錦色夢中滿目只見一片白茫茫的迷霧,她一面環(huán)顧四周一面慢慢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聽見前面有人的說話聲,而且說話的人聲音還很熟悉……
因為看不清路,所以她只能憑感覺繼續(xù)往前走,走了沒幾步,眼前迷霧卻漸漸散開,不遠處的景象清清楚楚映入她眼中。
她看見一襲紅色錦衣的男子背對著她,而那紅衣男子的對面,站著一個打一柄桃花傘的男子,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胸前正插著一把滴血的劍,劍的另一端在紅衣男子手中。
隨著那打傘之人慢慢抬起頭來,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后,錦色驚詫地發(fā)現(xiàn),那人竟是慕容熄。
她聽見他說:“你這樣做,她會傷心的?!?p> 是誰?那個紅衣男子是誰?
又是誰,會傷心?
錦色無從知曉,她只看見那把劍又往慕容熄身體里推了一推,然后就有更多的血涌出來,染紅了她的視線。
再然后,她便從夢里驚醒了過來。
耳邊是蕭濘憤恨不已的聲音:“你出去!不許你在這里打擾阿姐!”
接著便是少年無賴般的回答:“若論起來,她也是我的姐姐,我如何不能在這里?”
“我不僅要留在這里,我還要同她親近呢!”殷戰(zhàn)耀武揚威般地說著,就把臉湊到了女君眼前,作勢要貼上去。
錦色慢慢睜開眼睛,少年郎的目光正好和她的對上。
殷戰(zhàn)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無波無瀾的極致冷靜中又帶有一種清澈的溫柔,看進去就是無聲的動人心魄,他竟然一時之間愣住不動了。
他心想,這人的眼底可真冷淡,但他也的確再沒有看見過,比這更好看的眼睛了。
“阿姐,你醒了?”蕭濘驚喜地叫起來,順便把他那發(fā)起呆來的混蛋表哥擠到了一旁,眼眶紅紅道:“阿姐……我不要做什么皇太弟,我要你陪著我……你不會扔下我一個人的對不對?”
“當(dāng)然不會?!卞\色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濘兒,幾天不見,怎么覺得你長高了……”
她想抬起手來摸一摸他,卻忘了手臂上的傷勢,結(jié)果牽連到正在愈合的傷口,霎時疼得面色一白。
殷戰(zhàn)黑眸一縮,立刻去察看她的傷處,發(fā)現(xiàn)沒有造成二次傷害后,這才冷哼一聲道:“亂動什么?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傷嗎?”
“……阿姐?”蕭濘也嚇了一跳,但碰又不敢碰她,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她。
“阿姐沒事……但是濘兒,你是一定要做這個皇太弟的。”錦色啞聲道:“因為等到將來,這天下都會是你的,河清海晏,國泰民安,都將會是你的?!?p> “你只有成為合格的皇太弟,將來才能做一個圣明君主?!?p> 蕭濘聞言眼中忍不住掉下淚來,九歲大的少年哽咽不已,泣聲說道:“我聽話……我會聽話的,可是阿姐,你能不能快點好起來?”
山河萬里,不如你百歲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