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你們在做什么
御書房里,陸蘊坐在案前勤勤懇懇看奏折,原本該看的人卻在一旁‘不務(wù)正業(yè)’地看起醫(yī)書來。
然代批奏折的這位絲毫沒有覺得哪里不對,時不時還滿眼溺色地看一眼偷閑的那人。
“陛下,御膳房剛出爐的點心?!标惏策甸T后帶人進來,從食盒里拿出兩盤糕點放到桌上,說道:“這七八月里白日長著呢,一大整天下來剛靠兩頓膳食也不成,您和王君抽空也得墊墊肚子?!?p> “你有心了。”錦色挪開眼前的古書,笑著看了他一眼,“放著吧?!?p> “哎?!标惏补頂n著袖退了出去。
錦色又看了那糕點一眼,然后默默移開了目光。
不多時,她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塊淡黃色小點心,散發(fā)著香甜可口的氣息——是陸蘊,不知什么時候靠過來,拿了一塊遞到她嘴邊。
“陛下不喜歡?”陸蘊空著的那只手指尖輕戳了下她的下巴,在她朱唇微張之際,趁機把那塊點心喂了進去。
“味道如何?”陸蘊笑著看她吃東西時一動一動的臉頰,溫柔問道。
“還可以?!卞\色拿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說道。
“禮尚往來,陛下喂我。”過往以清雅脫俗著稱的陸侍中,此刻面不改色厚著臉皮地提出了這種要求,并且還追問女君:“好不好?”
“……”錦色伸手拿起一塊豌豆黃,送進了正等著投喂的人嘴里。
好是好。
但是怪怪的。
總覺得自己干了什么十分罪惡的事情。
都怪昨天夜里想什么豌豆殺|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奇奇怪怪的投喂就這么完成了,錦色立刻拋開子虛烏有的負罪感,又開始鉆研有關(guān)針灸的醫(yī)書。
她想起來自己曾看過《普濟方》有記載說:石門忌灸,絕孕,針之絕子。
《針灸大成》也說過:石門……婦人禁針禁灸,犯者絕子。
也就是說石門穴,針灸可絕育。
但是用什么針,扎多深,手法如何……這些都沒有詳細記載。
畢竟是要用在自己身上的,沒有過經(jīng)驗不能仗著精通針灸就隨便下手,這個穴位要是扎壞了,腹脹、泄利、繞臍疼痛、奔豚疝氣少不了要來上兩樣。
于是錦色就慎重地去藏書閣里翻出來幾本有關(guān)古籍,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與之有關(guān)的記載。
還真讓她在一本《針灸靈經(jīng)》里找著了,上面說針刺石門穴,用粗針、長針、重手法,日針刺之,十數(shù)次就可致使絕子。
錦色合上醫(yī)書,暗下決心,她想要一試。
南昌有太弟蕭濘,無需她再留子嗣,待到功成身退時,她便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
清泉宮
“聽說沈姑娘這些日子恢復(fù)得不錯?”
“陛下……”江晚楓正在搗藥,聞聲抬頭看見她,難掩驚色地問了句:“您怎么過來了?”
“實不相瞞,朕此來,是有一事需要卿相助?!卞\色頓了頓,接著說道:“并且希望,此事卿能為朕保密?!?p> 江晚楓一怔,緩緩頷首:“陛下請講?!?p> ……
“絕子嗎……陛下怎么會想要這樣做?”江晚楓聽完女君所言,有些遲疑地開口勸道:“綿延子嗣,乃是天道倫常,行此傷身之舉,恐有不妥。”
“你只說肯不肯做?”錦色指節(jié)輕敲桌面,沉聲問道。
江晚楓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君命豈有不受之理?”
她想做了便做了,管它妥不妥。
反正,能近君身的也只有陸蘊一人而已。
石門穴在下腹部,前正中線上,當臍中下二寸。也就是說,錦色需要脫衣。
不過江晚楓用一塊彩紗遮住了臍下二寸以下的地方,施針全程目不斜視。
按照錦色的方法,他用粗銀針直刺一寸,小心把控著下針力度,摸索著微調(diào)行針手法。
施完針后還需要再行艾炙,即取艾條灸一刻鐘左右。
錦色平躺在榻上,腹部安置著陶制的艾炙罐,她動不了,只好閉著眼睛養(yǎng)神。
江晚楓依舊搗他的藥,目光卻似不受控制般總飄向錦色那邊。
女君閉著眼睛,他漸漸有些大膽起來,開始光明正大頻頻打量。榻上那人肌膚流光勝雪,容顏可堪絕艷,閉目安躺的模樣是他甚少見到的溫順好看。
江晚楓又想到,她如果睜著眼睛,其實也很好看,雙眸里好像藏有一泓清泉,顧盼流連間風(fēng)華盡顯。
她為帝王,有雄才大略,為女子,更甚兒郎。如果無病無傷,定能開創(chuàng)萬古盛世。
可惜,她正身中劇毒。而他,沒有解藥。
“時辰到了嗎?”錦色忽然問道,將江晚楓從紛雜思緒中拉了回來。
“……差不多了?!苯項骰厣?,又重新?lián)v起藥來。
“關(guān)于你師妹的情況,光是針灸還不夠,也要時不時讓人幫她按揉拉伸一下四體,免得等醒后下不了床?!卞\色估摸著時間到了,就準備拿掉艾炙罐。
“陛下所言,臣也考慮過了,宮人每日都會定時幫她按揉手腳,舒展筋骨?!?p> 錦色點點頭:“那就好。有時間多在她耳邊說說話,或是用她從前喜歡的東西作餌,誘她盡快清醒。”
“多謝陛下掛心?!苯項鞯吐曊f道?!俺几屑げ槐M,無以為報?!?p> 他說得認真,又含著太重的悔意,以至于錦色都愣了一瞬,然后淡淡回道:“無他,醫(yī)者本分而已?!?p> 生死不過轉(zhuǎn)瞬,她一個死過一次的人,真要論起來,其實是無所謂的。
只不過不懼死,不代表不貪生而已。畢竟人間煙火,五光十色,活著也沒什么不好不是嗎?
錦色系好里衣,外裙剛穿上身,殿門外突然闖進來一人,開口便是:“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你怎么過來了?”錦色凝眉看向來人,說道:“幾日沒見人影,朕還當你已經(jīng)回國去了呢?!?p> “怎么,沒回去你很失望嗎?”殷戰(zhàn)像頭憤怒的小獸一樣,暴躁不安地問道。
錦色好笑道:“這都幾天了,吃的火藥還卡在嗓子里沒咽下去?”
混世小魔王狠狠皺了下他那兩道銳氣的劍眉,嚷嚷道:“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剛才問你的你沒聽見嗎?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