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姐,你看?!?p> 念兮把身上的包袱放到桌上打開,露出一個小罐子,密封的很好。
一個小罐子,也看不出里面裝了什么,外面摸起來涼涼的,很沉。
“甘露!”念堇把罐子的蓋子擰開,剛剛打開,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飄出來。
甘露是妖界特有的,是早上花瓣尖的露水一滴一滴收集起來,再經(jīng)過特殊的工藝制作而成,蘊含靈力,而且味甘清香。
音洛抱住罐子,鼻子竟有一點酸酸的,都過了這么久了,他們還記得她喜歡甘露,還特意給她帶了過來。
念堇抱起小罐子就給音洛到了一杯,遞到她面前:“洛姐,你嘗嘗我姐制作的甘露怎么樣?”
“好喝。”音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洛姐,姑姑沒有生氣,她希望你能夠回去。”
念堇肥嘟嘟的嘴唇呡了一口清茶,瞪著銅鈴大眼看著音洛。
酒樓的窗外是漆黑的夜幕,點點辰星點綴著唯一的微光。
音洛把筷子放到桌上,看著那窗外的夜景。
夏的夜晚,靜的可怕,連螢火蟲扇動翅膀的聲音似乎都聽得見。
寂靜,終被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打破,破舊的木門被用力推開,發(fā)出咯吱一聲刺耳的聲響。
幾個身影閃進破敗的院落。
“在哪里?快找找!”
幾個人開始在院落里找起來,每一間屋子,每一道墻角。
一人一支火把,燃燒著烈火。
“氣息就是在這里,一定要仔細搜?!?p> 轟隆——
“找到了,找到了!”
一處偏僻的堆著雜物的小屋里,傳出巨大的響動。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妖氣涌出,一聲狐貍生氣怒吼的叫聲鉆進耳里,一塊木板被咔嚓一下拍成兩截。
可不知道來人是用了什么力道,僅僅幾招,她竟被制裁得無法動彈,只能瑟縮在角落。
落魄的令人心疼。
“怎么還是只狐貍!”
眾人搖搖頭,卻十分憐惜的看著一身明明白色的絨毛,然而弄得灰撲撲的。
“嘿,小姑娘,能變成人嗎?”其中一個面貌看起來比較年輕的男子蹲下來望著音洛,朝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在音洛面前化成一只狐貍的前掌,也是毛茸茸的,“我們是同類,但我們是青丘來的,接你回家?!?p> 同類?青丘?回家?
音洛腦海里接收到這幾個詞。
“我不認識你們?!币袈逍⌒囊硪淼恼f道,身子又往角落里擠了擠。
這群人的修為都在她之上。
“你本是青丘狐,被遺落在凡界,跟我們回去,那里才是妖生活的地方?!?p> 青年伸手觸碰到音洛的爪子,那相似的靈力,還有同類妖的感應,仿佛置身一片暖陽中。
“能化成人嗎?”
音洛搖搖頭:“化不了?!?p> “姑姑說姑娘至少有五百年修為了,怎么還不能化形,在青丘,一百年就能化形。”
“跟我們走吧,如果你不喜歡那里,還能再回凡界?!?p> 青丘在妖界。
與凡界沒有太多區(qū)別,連綿的山脈,蜿蜒曲折的流水,燦爛的陽光,還有熱鬧的街市。
只是花草樹木都比凡界的大很多,靈氣也更加濃郁。
那個叫姑姑的狐貍,是青丘狐里修為很高,年紀很大的老狐貍,懂很多知識。
大家都喊她姑姑。
那時候,音洛才知道,自己是青丘狐王妹妹的孩子,而她出生就在凡界,娘親在與邪妖的打斗中死亡。
她也化不了人形。
“洛姐,洛姐!”念兮捧著一束花向音洛奔跑過去,才七八歲孩童的樣子,扎著兩只羊角辮,跑起來羊角辮就一跳一跳的。
身后還跟著一只活潑的小白狐——念堇。
斷崖邊趴著稍大一點的白狐就是音洛,即使到了青丘,也沒有妖能夠解決她化不了形的問題。
她明明都有足夠的修為,卻還是變不成人。
念兮把花瓣都細細撒在音洛白白的毛上,然后趴在音洛身邊又呼呼的吹開。
“不鬧了,念兮。”
音洛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抖落了身上的花瓣。
念兮也學著音洛的動作,在地上翻了個圈,然后咯咯的笑起來。
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明明都已經(jīng)上百歲了。
“這里很好,但是不適合我?!?p> 望著遠處朦朧的山脈,音洛流露出一絲懷念,她更喜歡凡界的山。
“洛姐,妖界里的妖是不能隨意去凡界的?!蹦钯馀坎莸厣希p手拖著下巴,眨著眼睛。
想要去凡界,要得到狐王的同意,否則就算破壞規(guī)矩,是會有天罰的。即使同意出去,去了凡界,生死也與妖界無關。
“有天罰,難道我娘親就是天罰才去世的嗎?”
姑姑說在妖界有妖界的命格,在凡界有凡界的命格,在妖界的妖,去了凡界,大多都是死命。
但是,依然有很多妖不愿意呆在妖界,也不愿意進入妖界,也許,凡界才有活著的樂趣。
妖界太過安詳,反而不適合。
“只有本來就屬于妖界的妖,才會有天罰?!蹦钯馓е?,望著蔚藍的天空,“其實妖界沒有多少妖愿意去凡界,就像人類也不愿意去妖界一樣,洛姐,你是因為在凡界呆了太久……”
也許是這個原因,她曾遨游于天際,又怎甘心被束縛在花園。
“念兮,說不定有一天,你也會喜歡那里?!?p> 于是,音洛最后選擇了逃離,從青丘到凡界。
“音洛!你與其他白狐不一樣,你只有呆在青丘才能活下去!”
“我才不信命格,我要化成人,我要去凡界!”
不一樣,有什么不一樣?
青丘給不了她想要的,即使姑姑整天閱讀古書,尋求解決方法,甚至去找了其他妖族的老祖,可還是化不了人形。
縱使她去凡界也找不到,但她喜歡那里。
有時候,在森林深處的懸崖邊,會趴著一只渾身雪白的狐貍,慵懶的望著云霧繚繞的山脈,看云卷云舒。
有時候,會在炊煙裊裊的村莊,泥墻上坐著,炯炯的目光望著扛著鋤頭歸去的村民,聞著廚房飄出的菜香。
一轉(zhuǎn)眼又是百年的時光。
她還是一只狐貍。
直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