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三牛所言的鐵鍋,就是又厚又深的鐵釜,和張涯理想中口大而淺的炒菜鍋,還有十萬八千里距離。
張涯手中只有一口鐵釜,要作飯熬粥,還要熬取油脂,甚至提純食鹽、炮制藥材,都倒換不開了。
只能再增購一口。
宋朝時代的白菘,就是后世的大白菜,只是個子小了很多。
終于混到有蔬菜吃了,他激動起來,笑著說道:“三叔、五哥!都來幫忙,我請你們吃鹵煮燴面?!?p> “燴面?這是啥?”徐五有些不解。
鐘三牛吃過油炸鯽魚,此時還忘不了,急忙說道:“徐五哥!別問了,都是好吃的……小郎君,要俺們干啥?”
“三叔,你去剝蔥、洗菜……五哥,你來生火燒水,熬點豬骨頭。咦!三叔別急,你先去把手洗干凈?!?p> 燴面!張涯真不曉得全部工序,前世都是直接買燴面片。
在面條都沒有,只有片湯的時代,他弄好面團,搓成長條,用木棍搟成寬厚面皮,切吧切吧就能謂之燴面片。
取塊昨日鹵好的野豬肉,小心削成薄片,用道觀中的存貨——西夏私鹽,和蔥花、簡易五香粉腌漬上。
野豬肉甚是腥臊,需要多加五香粉。
熬好底湯,撈出骨頭,放入面皮……接下來,放入白菜葉、豬肉薄片,最后再加一大把蔥花。
張涯剛要先撈出一大碗,門外傳來人聲。
“張小郎!你這是何等美食?也不等等趙某人?!?p> 他趕緊出門一看。
赫然是衙內(nèi)趙璞,以及曲老二、梁老二他們,而且還多出兩位文士打扮的人,這些人紛紛嗅著‘燴面’的香味。
將馬韁繩交給一位隨從,趙璞拱手笑道:“張小郎!呵呵,趙某又來打擾。莫怪,莫怪……趕緊上美食,快快招待某等,”
張涯頓時感覺不爽。
我就一窮人,弄口吃滴容易嗎?
做三、四口人的面條,他還愿意親自動手。這呼啦啦來了九張嘴,還特么都是大肚漢,這要做到猴年馬月去。
“趙郎君!來了哈……你們?nèi)粝氤誀Z面,還需給我打下手?!?p> 張涯笑呵呵打招呼,一點也不見外,“梁二哥,先將行軍鍋給洗干凈了,別臟兮兮的……曲二哥,你不用去,我來看看你的傷?!?p> “張小郎!某家乃客人,為何要幫忙?”趙璞瞪眼佯怒。
張涯不以為意,攤攤手笑道:“呵呵!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哼!主家甚懶!梁二哥,聽張小郎的,你們?nèi)ッΠ??!?p> ……
趙璞這些人鮮衣怒馬,一看就是官宦人家來的,鐘三牛、徐五見到他們后,瞬間就拘謹了很多。
“小郎君!你有客,俺們……”徐五低聲說道。
鐘三牛更拘謹,連話都不多說。
張涯清楚其中的緣由,乃是狗曰的階級在作祟。
鴻溝不是一天能填滿的。
“三叔、五哥!對不住了……”
給鐵釜中的燴面加些豬油,他笑著說道,“嗯!那邊有個壇子,你們刷洗干凈,將這鍋燴面帶走。別推辭,就這么辦……”
他如此語氣,鐘、徐諾諾照辦。
張涯返回院子中,看見曲老二已經(jīng)褪下衣衫,趴到一根木樁上,身旁還有那兩位文士打扮的人。
“趙郎君!這兩位是?”張涯問道。
趙璞拱拱手道:“張小郎!莫怪、莫怪。他們是軍中醫(yī)士,前來觀瞻拆線。”
“什么!曲二哥還沒拆線?”
張涯大驚,埋怨道,“趙衙內(nèi)!你們搞什么???怎么沒有遵照醫(yī)囑?若是絲線長肉中了,弄不好有大麻煩!”
“這個!小郎君,我們……他們不敢??!”
“罷了,罷了!我先看傷口……”
借助落日余暉,張涯除去泛黃的敷料。
見他臉色不善,曲老二惴惴不安,小聲問道:“小郎君!俺會死嗎?這幾天傷患處很癢,俺只能忍著。”
“沒事!曲二哥莫怕……傷口都愈合了,拆完線就沒問題。”知道臉色嚇到曲老二,張涯趕緊安慰著。
而后,他回頭問道:“二位醫(yī)士,敢問尊姓大名?”
“張小郎!在下不敢當,賤名胡常興?!?p> “小郎君!不敢當、不敢當!賤名馬叢山?!?p> 張涯略微拱拱手,淡然說道:“噢!在下見過胡醫(yī)士、馬醫(yī)士。可曾帶來了藥水,以及尖利的剪刀?”
“張小郎!都帶來了,都帶來了!”胡常興趕緊賠笑。
張涯點頭道:“好!把藥水給我,去給剪刀消毒。”
“小郎君!你這,你這……”
馬叢山愕然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驚異道,“難道要傳我們消毒之術(shù)?以后我等也能用?”
張涯聞言,有些懵逼:“嘛呢!整個護理步驟,還有消毒手段,我都寫的清清楚楚……難道,你們沒有學習?”
“張小郎!這個?”胡常興欲言又止,看了看馬叢山。
馬叢山也有些語塞:“??!小郎君,我們這……”
趙璞趕緊解釋道:“張小郎!未曾得到你的允可,他們怎敢學習此等醫(yī)術(shù)。這關(guān)乎道義,豈能任意私學?”
張涯愕然后,心中感慨。
臥去!自發(fā)形成的專利保護!
怪不得很多技藝都失去了傳承……頭疼??!
“唉!你們真是的。趕緊去消毒吧,此事一會兒再說?!彼恢圹E的搖搖頭,走到道觀里間,拿出僅剩的一點酒精。
這是他唯恐被魚鉤刺傷,給保留下來的,但此時只能消耗掉了,
從肉中慢慢拔線,疼得曲老二齜牙咧嘴。
張涯還扭頭說道:“胡醫(yī)士、馬醫(yī)士!看到?jīng)]有,下次要及時拆線,否則的話,病患很疼……”
胡常興、馬叢山全都長身一禮。
“小郎君!謹受教!”
……
給曲老二重新包扎好,張涯又交待胡常興、馬叢山幾句,梁老二他們也做好了刷鍋、洗菜的準備工作。
看看眼巴巴的眾人,張涯笑道:“唉!都是一群吃貨。成吧!我們做燴面吃……梁二哥,過來幫忙?!?p> 夜幕降臨,在篝火的映襯下,野豬肉‘燴面’陸續(xù)出鍋。
趙璞率先開吃,一口之后,就停不下來。
“膏肥爽滑,還有勁道……咦!張小郎!你怎么不放膏脂?”
“呵呵!我不喜歡膏脂!你們隨意,若是不夠吃,我們再做……”張涯笑道,取些醋放到碗中。
沒有辣椒,不夠勁爽;沒有香菜,頗為油膩。
只能湊合。
他慢條斯理、細嚼慢咽的,曲老二、梁老二他們,包括趙璞、胡常興、馬叢山,全都如饕餮轉(zhuǎn)世,呼嚕嚕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