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
張涯看了看小馬駒,又看了看韓蓮誠,壓下心中激動,神色恢復(fù)淡然。
“好吧!你如此客氣,我就厚顏了。”
未幾,他朗聲說道:“力哥兒!將活魚運輸車交給韓員外……韓員外!以后若有問題,隨時來尋我,可去九陵塬?!?p> “啥?活魚運輸車!小郎君!鄙人再謝!”
……
等兩位三十多歲的宋朝稅吏行動起來,張涯又明白了一件事兒。
或是韓蓮誠想節(jié)省些錢財,亦或者他沒有攜帶現(xiàn)金,畢竟大額銅錢極重,非常不便攜帶,而白銀監(jiān)管在官府手中,大多數(shù)商人是沒有的。
這單交易的稅收,需要他來完成。
以貨易貨的貿(mào)易,交易總額無法確定。
但大宋稅吏有辦法,他們拿出一根繩尺,將所有的大牲口量一下,又拿著一把小棍,瞎胡一擺弄后,在一張紙上寫些條目。
張涯看到時,是這樣子的。
半歲馬駒一匹,直錢一十五千。
大耳黑驢一口,直錢一十五千五百。
白肚皮黑驢一口,直錢一十三千九百。
……
九歲橐駝一峰,直錢三十八千七百。
……
計課一十五千三百五十。
宋朝的納稅憑證,紙條最后還有官印。
百分之五的稅收,總額高達一萬五千三百五十錢!
還要支付混血小姑娘的雇傭費……張涯砸鍋賣鐵都沒有這么多錢。暫時沒有法子,他只能賣牲畜。
為了快速回攏資金,還只能被官方和買。
為了維持形象,張涯淡然道:“兩位官人!暫且稍后,在下暫無余錢。驢、駝,官與和買嗎?”
兩位大宋稅吏咧嘴直笑。
其中一位說道:“呵呵,官府全與和買。小郎君,欲賣幾何?”
張涯心中快速盤算。
已經(jīng)取名‘銀豹’的小馬駒,他是不會出手的;黃驃馬‘摩托’也不能售賣,還需充當(dāng)腳力。
驢子雖耐粗飼,也不易生病,耐力好、吃得少,但力氣小,有駱駝在旁虎視眈眈,它們只能退避三舍。
他說道:“兩位官人!全部驢子……”
“成!小郎君,且稍后。”大宋稅吏很高興,又弄出一張憑證。
其上寫:官與張涯和買大耳黑驢一口,直錢一十五千五百;和買白肚皮黑驢一口,直錢一十三千九百……
計課四千九百六十!
見識到這等稅收政策,張涯瞬間哭笑不得。
但這還不算完事。
大宋稅吏又稱:“小郎君!祝姓半血小女,雖是自賣其身,亦需依令立市劵,不可隨意傷人……”
這到底是人口買賣,還是人口雇傭?
張涯瞬間挑起雙眉。
接過這份新契約,能看到其上云:今有祝家二姐,自賣與張涯五年……雇直三十五千,課一千七百五十。
張涯心中感慨萬千,不著痕跡的搖搖頭。
哎呀呀!怪不得有人稱宋朝的商稅總額漂亮,由此可證明商業(yè)的空前繁榮!就是這么個做法啊……
貌似除了耕牛、農(nóng)具,什么都要交稅,大搞政府壟斷!
面對這奇葩規(guī)矩,他人在其中,也無力改變,只能遵照執(zhí)行。
反正對張涯來說,這算是提前到來的巨額資產(chǎn)。至于養(yǎng)著祝小娘子和他弟弟,有了這么多錢,完全能夠進入良性循環(huán),一切都毛毛雨啦。
和襄樂縣博買務(wù)完成交割,又給小吏打點一二,省得給更重的鐵錢,加上賣魚的錢,一共到手八十二足貫,重達二百六十千克。
看著這些銅錢,張涯有些撓頭。
他極其懷念紙幣、掃碼支付的時代。
唉!還是前世好??!哪用得著費力氣,這銅錢太不方便了……以后,若是有機會,最好改革改革幣制。
看到這幾麻袋銅錢,鐘三牛父子再次魔怔,短時間內(nèi)沒法清醒。
“力哥兒,別暈了!過來干活?!睆堁奶咝宴姶罅Α?p> 至于鐘三牛,讓他再暈會兒,免得心肌梗塞。讓鐘大力搬出三十五足貫,堆到祝小娘子面前。
張涯淡然說道:“祝二姐!拿去安葬你父?!?p> 看到這么多錢,祝小娘子有些發(fā)愣。
“小郎君!奴奴暫不需這么多?!?p> 未幾,她花容失色,急速擺手道,“小乙哥!別愣著啦,安葬奴家爹爹,二十五千是否足用?”
“二姐、二姐!足夠,二十五千足夠!”劉小乙急忙呼道。
搞不懂情況,張涯愕然道:“祝二姐!為何不足額拿去?”
看了看四周,祝小娘低聲急道:“小郎君!奴奴力薄,幺哥兒年幼。家中若錢多,不安穩(wěn)……有盜賊!”
張涯怵然一驚。不是吧?還要考慮治安問題!
略加思考,他淡然道:“好吧!是我考慮不足,讓力哥兒留下幫忙,可否?”
“可以的,可以的!”
祝小娘子很激動,急速點頭說道,“謝小郎君垂憐!奴奴萬謝……謝謝鐘家大郎,奴奴……”
“力哥兒!你且留下兩日,給祝二姐幫忙,治理其父喪葬……”張涯臉色嚴肅,語氣干巴巴的。
鐘大力急速應(yīng)道:“啊……成啊!小郎君。”
回身看看劉小乙,張涯瞇起眼睛,繼而說道:“劉四哥!你也要多多費心,若是做的好……呵呵!幫你起家,亦非不可?!?p> 一個什么方子,和幾頁紙張,就換得這么多錢財,劉小乙都看的清清楚楚,此時還覺得如同做夢一般。
聽道張涯的承若,他臉色陡變,急行大禮,恭敬說道:“小郎君!這都是小的應(yīng)該做的,若非小的無法賺錢,咋能無法安葬師父……”
“呵呵!知道就好……力哥兒!給你留下三十足貫……祝二姐,罷了!你沒個名字,也不好稱呼,給你取名可好?”
“小郎君!請賜名?!?p> “唉!叫祝麗莎吧?!?p> 張涯推醒迷迷糊糊的鐘三牛。
先去祝麗莎家,安排好她的事情,把鐘大力留下幫襯。臨別之時,他還帶上些竹刻工具,以及兩支篦梳。
就算有駱駝馱運銅錢,張涯也不會全弄回去。錢這玩意,能花出去才體現(xiàn)價值,放到家中只能是‘文物’。
購物第一站,肯定是糧店。
張涯前世雖在福利院長大,但他并沒有挨餓的經(jīng)歷。冷不丁來到了宋朝,腹中的饑餓感,讓他記憶猶新。
和小吏閑談后,他再次確認養(yǎng)馬成本,真的很高,很費糧食。
特別是在這個時代,相對消耗的更多,畢竟畝產(chǎn)很低。
村民們送來的谷子,需要四宋畝產(chǎn)出,換算成后世的公制,還不到兩百千克,這只是‘摩托’三個月口糧。
若‘摩托’的運動量加大,這個消耗成倍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