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慕容語的番外 二

　　自上初中以來，我的眉心就一直隱隱作痛。請假去檢查了那么多次，都說是三叉神經(jīng)的問題。每次醫(yī)生開藥，我都有遵醫(yī)囑，好好的吃，可是疼痛依然，未曾間斷。

　　大概因為初三我請病假請的過于頻繁了，拖了畢業(yè)班的后腿兒，班主任王老師竟然不想教我了。還好有本家的慕容老師愿意收留，97年的11月份，我留級了，又讀了個初二。

　　第一次聽到“周徵言”這個名字，是從我的堂哥慕容彬那里。

　　阿彬原本高我一屆，他留了級后，每天放學，我們幾個都是一起結(jié)伴兒回家的。12月份的時候，他們?nèi)?班大概是重新調(diào)了一次座位。從此，上學或是回家的路上，他的嘴里就頻繁地多了一個名字“周徵言”——那會兒，他是她的前桌。

　　阿彬說，周徵言是他們班上的班花。

　　嗯。

　　所謂班花，定是長得不錯的。

　　可我那會兒，并不以為然：再好看，有我在路上見到的那個女孩兒好看？

　　后來，有天下午放了學，在校園里的柳樹下，阿彬指著一個女孩兒讓我看，“暄暄，那個短發(fā)穿校服的，就是周徵言了?！?p>　　單看背影，娉婷里帶婀娜，個子也高，我竟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我拉著阿彬的胳膊，從那個女生的左側(cè)繞到前面去，再回頭看看——長眉入鬢，膚色白皙，原來，是我路上見過的那個女孩兒。

　　原來，她就是周徵言。

　　原來，在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以前，我已認識了她。

　　我一直不知，阿彬嘴里的她，就是我路上遇見的那個她。

　　距離我暑假那次見她，已經(jīng)過了三個多月。她的及腰長發(fā)已經(jīng)剪成了齊耳短發(fā)，顯得俏麗又活潑。只是，我還是覺得她長發(fā)的樣子最好看。

　　這時候，阿彬又跟我說：“怎樣，她當?shù)闷鹞覀儼嗟陌嗷ò?？不過，我個人還是覺得她長發(fā)更為好看些?！?p>　　深以為然，我點點頭。

　　阿彬的爺爺，和我爺爺是雙胞胎。我和阿彬，到底是兄弟，所以，我們倆除了容貌上相似，連眼光都相似。

　　忽然間，我挺羨慕阿彬的，我羨慕他能和她在一個班，還是前后桌這樣近的關系。

　　時光荏苒，草長鶯飛，一轉(zhuǎn)眼，就到了98年的3月份，阿彬又說她報了美術(shù)特長班，每天下午都要額外上兩個小時的美術(shù)培訓課——這可比我用功多了。

　　阿彬還說：她的美術(shù)成績很不錯，但她卻沒有去上，具體原因不清楚。

　　但阿彬提過，她自幼喪父，估計家境不大好，況且她還有一個弟弟。而學美術(shù)的開銷，據(jù)說可是很大的。

　　我默默的聽著這些有關于她的點點滴滴，忽然覺得有點難過。

　　6月份的時候，畢業(yè)班臨近中招考試。

　　有一天，阿彬忽然說：“周徵言和班上幾個同學今天一起留級了——以后我不能再做她的前桌啦，可惜了?！?p>　　有些學生留級、選擇復讀一年，是為了更有把握考個更好的高中。我也聽班主任提過：考上高中的比例是10:1，考上大學的比例是5:1。

　　確實考高中要更難一些。

　　但我倒有些歡喜，因為這樣一來，她就和我成了一屆。我們的教室，也只有一墻之隔。

　　她留了級之后，我見她的次數(shù)明顯的就多了。

　　我們初二的教室在二樓，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課間，她要去操場或是衛(wèi)生間，都要經(jīng)過我們班、我的窗前。每天，我都能在課間見她幾次，她的課間活動很規(guī)律，幾乎不亂跑。

　　我也從沒見過她去校園小店買零食吃，想起她的家境，禁不住的，心下就有些憐惜。

　　那時候，每次看到她從我的窗前經(jīng)過，我就感到很開心；同時，又有些難過。

　　我想結(jié)識她，真的想。哪怕是能和她說上那么一兩句話，也是好的。

　　可我不太敢：怕唐突她，也怕她當我輕浮。

　　那時候，我看到的最多的，是她的背影。迎面看她我怕被發(fā)現(xiàn)，總是等她走過去了，我才敢趴在窗臺上好好看她。

　　她的背影很瘦，和她的人一樣，文氣里透著一股文弱。讓人看了覺得心疼，就想著要去好好照顧她。

　　可是，即使她現(xiàn)在和我僅僅是隔著一道墻上課，我卻還是找不到可以結(jié)識她的機會。

　　她留級后，過了不到一個月，中招開始，阿彬他們就參加了中招考試。

　　再后來，我們初二也考試了，然后，是漫長的暑假。

　　再后來，到了98年的9月份，初三的新學期開始了，我們的教室也搬到了一樓。

　　我和她，還是一墻之隔。

　　阿彬也考上了高中，走了，沒人在路上和我提起她了。不過，我開始和晏飛——我的發(fā)小，聊起她。

　　有一次，高中大星期了，放了假，阿彬來我家玩。

　　又提到她，他跟我說，她似乎在高一有個男朋友，和她的感情很好。

　　我聽了，心里有些堵，還有些酸。

　　她有男朋友了......

　　可是，我又能怎樣呢？

　　都初三了，我仍是找不到可以結(jié)識她的機緣。

　　初三會考以后，好多同學都不上了，要么就是提前報了中?；蛘呤锹毟呒夹Ｖ悺０嗬镆幌伦涌樟撕枚嘧怀鰜恚覅s還是坐在我原來的位置——教室的最后一排，仍然靠窗。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盡可能的、能在她外出的時候多看她幾眼。

　　快放寒假時，又舉行了一次摸底考試。

　　站在宣傳欄前看剛貼出的成績名單，我倒數(shù)第二，她，年級第七。

　　——生平第一次，我知道了什么是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