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微醺,微風習習,在那燈火寥落的長街之上,周徵言向慕容語問出了一句:“那你,也不會為我而活?”,他點頭默認了……
一時之間,女孩兒低頭斂眉,暗自神傷,他則表情落寞,眼露悵惘,兩人由此各懷心思的默默前行,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周家樓前的那條小巷子,這一帶沒什么娛樂設施,居民們晚上一般都不會出來活動,所以四周靜悄悄的,不聞人聲。女孩兒輕手輕腳地將單車推到墻根處支好,一轉身,看到慕容語在默默地望著自己,他那雙眼生得太好,玲瓏韻致,婉而多情,似乎有千言萬語含在了里面——她心中激蕩,一時又被他看的反應不能。
慕容語直直地看著女孩兒,雙眼在燈光下溫潤得如同一對兒打磨上乘的墨玉,雖漆黑如墨,卻又瑩潤生光。她看得近乎癡迷,怎么有人可以將眼睛生得這般好看哪?大約是見四下無人,他忽然就緊抱了她,往自己懷里揉,她仍是順從地挨在他的懷里……
但不知怎么了,這次周徵言的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兒,為什么他喜歡這樣?每次兩人獨處,她想跟他好好說說話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往往什么也不說的直接抱她,或者是親她。她只想要傾述,他卻想要溫存,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也不能夠知曉和體諒她內心的那些苦楚和擔憂,原本熟稔的他們,如今是怎么了?
慕容語安安靜靜地抱了女孩兒一會兒,又在她唇角親了親,就放開了她。
兩人相對而立,兩相凝望,但沒人開口說話。
巷子口的路燈燈光其實要比大街上的燈光更亮一些,周徵言因此能清晰無比地看清慕容語的面孔,他眉清目秀,挺鼻端口,又透著些許棱角分明的冷俊。其實他的五官生的相當好,合乎中/國三庭五眼的那種傳統(tǒng)審美,他的身段也好,像漫畫里的男生們一樣,肩寬腰細腿長;骨骼偏偏又不粗壯,就像那早春里新芽萌發(fā)的小樹苗般,既清新淡雅又不失朝氣和力度——在她的眼里,慕容語本身就是一個美好的存在。
“言言,”慕容語俊美的臉上漾開了一波柔情,他彎著眉眼,輕輕催她,“快進去吧,時間不早啦。”
但周徵言沒有動,她看著他,都快高考了,難道除了摟抱,他就沒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嗎?
“言言,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啦……”
是了,阿語他還要回校呢!盡管心里不愿意,周徵言還是點了頭,趕緊放他離開,否則等學校鎖了門,只怕他就得翻墻進去了……
看著慕容語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盡頭,周徵言的心里第一次產(chǎn)生了些微的失落:“阿語,每次都是摟摟抱抱的……要到什么時候,你才能懂我?”
周徵言大概是個很偏向和注重于精神愛戀的人,在這一點上,做為男人的慕容語似乎和她有著極大的不同,倆人因此未能很好地達成共識,女孩兒甚至因此惱了他幾回……
慕容語在今晚送了周徵言回家,她原本是很高興的,但高興之余,又有了一絲復雜的怨懟:兩情相悅,卻似乎并不相知,他們兩個永遠在背道而馳。如果阿語他早就像這樣經(jīng)常的來看望和關心自己,她高二下學期又何至于因思念他而無心學習?
人都是裕望性的復雜動物,得不到時,心心念念,甚至想要退而求其次;得到了,卻又得隴望蜀,忍不住的貪心想要索取更多。
周徵言也是一個普通人,自然不能例外。
那時候的慕容語,幾乎天天來看女孩兒。除了最初結識的那兩個月時光,高考前的這段日子是他們兩個互動最為頻繁的時光了。每每看到他,她都心花怒放,覺得這世間滿滿的都是幸福感,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簡單美好,學習也就更加有動力了。
時間開始溜得飛快,轉眼間小半月已過,天氣開始明顯地熱了,草木蔥蘢,流螢閃爍里,X中99級學生們的高中生涯已經(jīng)接近尾聲。同學們開始相互寫畢業(yè)留念寄語,同時互贈禮物或者是相片,或者是一起合影,一切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往前進行。趙顏真送給周徵言一張他自己的單人照,沒想到他會給自己相片,同桌那會兒可沒少攆他啊,雖然感到有些奇怪,她還是收進了相冊里。同寢室的女生們也合照了兩張合影,可惜人不齊,剛入學時有十五個人,因為有中途輟學的,到了最后,就只剩了九個。她也和相熟的男女同學合了幾張影,卻再也沒有初中照畢業(yè)相那天興奮得如同在飛的感覺了。女孩兒不禁心想:不會再興奮和感動的話,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的心境開始變老啦?
2002年7月5日,班主任趙越一大早就帶著他們,坐上校車去了市里早就定好的一家招待所,這里離市六中最近,分配好房間后,他就帶著他們步行去了考場。熟悉環(huán)境之后,周徵言站在偌大的校園里,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考生們,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阿語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之后,周徵言碰見了好幾個初中同學,王煥然,趙佳佳,還有凌芳。自從上了高中,他們倒是三年沒見了呢。王煥然初中時做了她整整一年的前桌,關系自然是好的,趙佳佳是她小學時的玩伴兒,關系也不用說,他們幾個站在樹蔭下敘起了舊。唯有凌芳,曾是女孩兒的初中同桌之一,卻對她理也不理。
周徵言面上沒什么,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兒,自己在初中時,沒得罪過凌芳吧,她這么冷淡做什么?
?。ê髞聿胖?,大概是因為高考壓力過大,當時的凌芳已經(jīng)得了神經(jīng)衰弱,似乎還有抑郁癥,她那會兒不是不理周徵言,而是對誰都不理。)
當天傍晚,在招待所的餐廳,同學們每十個人坐了一桌吃晚飯,大家歡聲笑語,場面暄盛,像是在吃酒席一樣,感覺還蠻新鮮的。晚餐也豐盛,上了十幾個菜,但大都偏辣,女孩兒因為從不吃辣,幾乎無處下筷,后來上了一盤小酥肉和香菇菜心,她倒吃了一些,那個小酥肉香酥嫩滑,肥而不膩,很可口的說……
飯后,周徵言去水房刷牙,蘇玉衡也跟著來了,竟然從后面環(huán)住了她的腰。女孩兒渾身一僵,想也不想地就掙脫了他,她看著他,心下惱怒,這人怎么這樣???
有心說他兩句,但想到明天的高考,周徵言忍了,當下轉身出了水房,但她不喜歡他這樣對她。
周曇臺
言言認為高考對一個十幾年寒窗苦讀的學生來說,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