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周徵言去看慕容語。當(dāng)時正值炎炎夏日,人們慵懶無力,家家戶戶都習(xí)慣了閉門午休,所以午飯后,慕容嬸嬸就去了東側(cè)的那棟房子,把這邊留給了他們兩個休息。
周徵言得此機(jī)會,真的問了那個問題。
慕容語那會兒正在漱口,周徵言站在身后,看到他身形高大,肩膀?qū)捳?,卻又透著春枝嫩芽的纖細(xì),簡直就還是少年一般的干凈美好,讓人心生向往。她就笑笑,問了一句:“阿語,你為什么從不在我家吃飯?上次我媽媽還說了這個呢!”
慕容語聽了她的話,先是笑,然后彎著眉眼,拉了她的手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才說:“開玩笑!言言,那可是你媽媽啊——我未來的岳母大人。在她面前吃飯,我得頂多大的壓力呀。不行,不行,我會緊張,會不好意思的。”說著,他仍是笑笑,還連連搖頭,“不成的,那樣的壓力太大了,我不敢?!?p> 緊張,不好意思,還不敢?周徵言看著他:親我的時候,怎么沒見某人這樣呢?她眨眨眼,有些無可奈何,說他害羞吧,他親她的時候可是一點(diǎn)都不羞澀。說他外向吧,連頓飯都不敢在母親面前吃——還真是矛盾的少年啊。
說話間,倆人已經(jīng)走過了客廳,慕容語就拉著周徵言在沙發(fā)上并排坐了。他先是攬了她的肩,摩挲了兩下,她的背部消瘦,肩膀卻又端正,帶了一種骨感的美麗,讓人著迷。然后他俯身,彎腰把她抱了過來,放在自己的雙腿上?!啾容^而言,慕容語個子高大,又是體育特長生,力氣也大,抱個百來斤的人還是相當(dāng)容易的。女孩兒順從地沒有閃躲,他自背后擁緊了她,頭挨著頭,兩人間耳鬢廝磨,甜蜜無比,他的臉上終于透出了一種滿足。而他的呼吸深深淺淺,全噴灑在了她的肩頸處。女孩兒那里好怕癢,實在忍不住,就扭著身子,開始了微微的閃躲。
慕容語卻呼吸一重,一把按住她:“別動!言言,你可千萬別亂動?!甭曇舨凰仆涨逶?,倒有一絲暗啞。
周徵言都能感到他腿上的肌肉在驟然間有了些僵硬,又聽到那有些嚴(yán)肅的語氣,就無端有些緊張,當(dāng)下也不敢再動了。
過了一會兒,察覺他有些放松了,她才很小聲地說:“我不動??砂⒄Z你氣息都噴在我脖子那里啦,太癢了?!?p> “哈!”慕容語竟然悶笑了一聲,說:“好吧,那我離你遠(yuǎn)一些?!闭f完,他就把下巴抬了抬,真的離她遠(yuǎn)了一些。
周徵言稍稍斜了斜身子,在慕容語的懷里找了個合適的位置,舒舒服服地靠了,然后把頭也靠在了他的胸膛處。耳邊隨之傳來他“咚咚”的心跳聲,竟然像暮鼓晨鐘一樣沉穩(wěn)有力,讓她心安。
當(dāng)時是夏日的午后,窗外碧空萬里,夏蟬長鳴,窗內(nèi)一對戀人久別重逢,坐擁而憩,那情景真是何其的美好。
忽然間,周徵言就想起了這么一句話:“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她不由微微一笑,當(dāng)即卸下了一切矜持,頭在他胸膛處又蹭了蹭,直接閉上了眼睛,未來在這一刻對他們來講還太過于遙遠(yuǎn),且讓她享受一會兒眼下這二人獨(dú)處的甜蜜時光吧!
慕容語也靠在了沙發(fā)上,他一直抱著她,沒有再說話。她就那樣背靠在他的懷里,微合著眼,安靜的睡著了一般。
周徵言有了一點(diǎn)朦朧睡意的時候,感到有什么落在了臉上和唇角,熾熱又干燥,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還帶著一種漱口茶的香氣。她沒有閃躲,只是有些暈暈乎乎地想:那大概,是阿語的唇吧?自去年讀了大學(xué),兩人間都一年沒有親吻了啊……
接著,他的唇就落在了手背上,所碰之處像是過了一股電流一樣,瞬間酥麻不已。再然后,又感覺他執(zhí)了自己的手,手指在手心里慢慢地劃動,有些癢癢的,她不由微微蜷了一下手指——阿語似乎是在,寫字?
有了這個認(rèn)知的周徵言,稍微清醒了一些,卻仍是沒有睜眼,而是靜靜地靠在他的懷里,集中了精神來感受他寫的那些字。
慕容語寫字的速度,不疾不徐,輕輕柔柔的,很有耐心。隨著他在她手心的比劃,幾個字在周徵言的心里慢慢成型:
“言言,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愛我。語字。”
“......”周徵言心喜之余,又有些啼笑皆非,這家伙臉皮真厚??墒?,誰讓自己喜歡他呢!她沒有應(yīng)聲,依然靠在慕容語的懷里,卻極緩地點(diǎn)了一下頭,唇邊,是一抹極淡的笑意,滿足又安適。
后來,周徵言也反握了慕容語的手,在他的手心,同樣緩緩地寫了一句話:
“阿語,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言字。”
之后,她和他十指交叉地緊緊握著,再也沒松開。
再后來,她就靠在他的懷里,睡了過去……
慕容語一直抱著周徵言,他往前探探頭,自側(cè)面俯視著她,他的女孩兒在自己的懷里睡得極安穩(wěn),睡相也極好,幾乎呼吸不聞,但那眼鏡卻滑了下來,落在了鼻尖上,都快掉了。他笑笑,把那眼鏡輕輕的摘了,她的睡顏就沒有任何遮擋地呈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周徵言有著一雙娟秀的長眉,眼睫纖長,鼻子高挺,唇色嫣紅;下巴豐滿,中間還有個小小的凹坑;笑起來的時候,臉頰兩旁還會出現(xiàn)一對兒深深的酒窩。
母親曾跟自己說,長眉入鬢又下巴豐滿的女子,是有著很好的幫夫運(yùn)的,還說言言生的有福相??裳匝詤s對這樣的下巴不甚滿意,不止一次流露出對尖下巴的向往,還說自己的下巴尖俏,還說喜歡周迅那樣的下巴……想到這里,慕容語就笑了笑,不管福相不福相,自己都是要娶她的。她在自己身邊,竟然連睡也睡得這么毫無防備,可見是多么的信任自己。如果可以,真想現(xiàn)在就把她娶進(jìn)家門。可是,自己還只是個剛參加完高考的學(xué)生,似乎什么也沒有,拿什么來給她安一個家呢?
——只用一顆心嗎?
忽然間,慕容語有了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緊張感。那感覺讓他很不爽,還很無奈,他當(dāng)下就嘆了口氣:“有些事,還是得慢慢的來,一步也急不得?!?
周曇臺
慕容語總說他什么也沒有。由兩情相悅而相守,就那么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