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個買對子的人，其他人也不再觀望，有的要了許執(zhí)鈞先前寫好的，有的讓他另寫，也有幾個為了省兩文錢在旁邊抓耳撓腮的。
嬋媛在旁邊幫他收了銅板，再將對子洗洗卷好遞給人家，同時不忘帶上一個大大的笑臉。
眼看帶的墨要見底了，往這兒來的人也越來越少，許執(zhí)鈞抽了幾張紙，各寫了一個褔。
“你將這些給這幾位叔叔伯伯一人送一張過去?！痹S執(zhí)鈞將一疊褔遞給嬋媛，指了指周圍的幾個攤主。
嬋媛點點頭，知道阿兄指的是今天頭一批在她攤子上買東西的那幾個人。
嬋媛將褔送到，幾個攤主也沒想到他們兄妹小小年紀，做事這么周到，是謝了又謝。
還有個攤主賣的是姑娘家的小玩意，塞給了她一個頭繩，小姑娘扎辮子的時候系上正正好。
嬋媛走這么幾步路的功夫，許執(zhí)鈞已經(jīng)將東西收拾好了。
“走吧。”許執(zhí)鈞牽起嬋媛就往出走，“人多?！?p> “??？哦！”嬋媛低頭看了眼阿兄牽著她的手，大概阿兄在跟她解釋吧。
“一會兒想買什么便跟我說，莫叫人家說我們薄待了你?！痹S執(zhí)鈞嘴上說的強硬，可惜步子邁得還不如平日一半大，嬋媛邁著小短腿跟著他，也走得穩(wěn)穩(wěn)的。
眼看要到村口了，兩個人都還空著手，什么也沒買。
許執(zhí)鈞抬頭望了望天，難得有些挫敗。
“想要些什么？”語氣不知道比剛開始輕柔了多少。
嬋媛?lián)u了搖頭，“沒甚么想要的?！?p> 她可不是在跟兄長客氣，確實沒甚么想要的。
許執(zhí)鈞不知道她的心思，以為她怵自己，不敢說實話。
往四周望了一圈，一家果脯攤子映入了許執(zhí)鈞眼簾。
許執(zhí)鈞略微使了點勁兒，牽著嬋媛的小手，將人往右前方帶了過去。
“想吃些甚么?！卑櫫税櫭迹粗袷遣荒蜔┑臉幼?，嬋媛愣愣的還沒搞清楚阿兄要干什么呢。
許執(zhí)鈞以為自己嚇到了嬋媛，只好放緩了語氣，“想吃甚么，自己挑。”
果脯攤的攤主是個很和善的女人，見站在自己攤子前兩個氣度非凡的孩子有些別扭，便撿了幾樣果脯放在嬋媛面前。
“小姐，我們這里甚么都有，小姐平日愛吃什么？桃脯還是杏干？”
嬋媛抬頭看了看許執(zhí)鈞，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阿兄是要給自己買吃食，只好訥訥地說，“要些杏干吧?！?p> “好嘞，給小姐稱半斤杏干可夠？公子，小姐要不要再看看我們家的酸梅？”
“那就再來半斤酸梅，你剛剛說的桃脯也來半斤?！痹S執(zhí)鈞果斷做了決定。
攤主將三樣果脯包好，遞給許執(zhí)鈞，“一共四十文，再送小姐些糖山楂，小姐要是吃的好，下次記得再來，我們家在縣里也有鋪子的。”
除了果脯，許執(zhí)鈞還買了一小筐荸薺，潤喉清嗓，正適合這兩天嗓子還有些啞的嬋媛。
兄妹兩個歡歡喜喜回了家，趕了回集，嬋媛是最高興的，要是來年縣里真的開了女學(xué)，她已經(jīng)掙足了束脩。
至于中途插了一腳的許三兒，兄妹都沒放在心上，這些日子，許三兒時不時就要來一趟，要是有一天他不來了，兄妹倆反而會覺得有鬼呢。
越靠近年關(guān)，時間過得越快，轉(zhuǎn)眼就是除夕。
許家卻沒有絲毫過年的意思，梁上的白幡這幾日掛上了灰，許執(zhí)鈞踩著凳子掃了一遍。
臘月二十九下午，春嬸還親自來了一趟，說讓他們?nèi)ジ舯谝黄鸪阅暌癸?，許執(zhí)鈞沒有考慮直接拒絕了。
春嬸沒有堅持，轉(zhuǎn)頭讓迎春跑了一趟，送了些吃食來。
許執(zhí)鈞客客氣氣道了謝，將東西收下了，自己在心里將要給春嬸的家的年禮加了兩成。
兩個人都有孝在身，不能出門也不接待親友，過年倒和平時沒什么差別。
許執(zhí)鈞在書房窩了兩日，嬋媛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初三那天，吃完早飯把嬋媛叫了進來。
從前日起，他腦海中那些鮮活的記憶竟是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他寫在紙上的那些冷冰冰的文字，哪怕他一直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是真的，也激不起他半分情緒波動。
他自己調(diào)整了兩日，腦子里居然只剩下這幾日嬋媛和他相處的畫面，他暈倒之前和暈倒之后簡直像被割裂成了兩個人，暈倒之前的那個他已經(jīng)很模糊了，而現(xiàn)在的這個他，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對嬋媛好一些。
“從今日起，你便跟我識字?！痹S執(zhí)鈞先丟了一本《新編對相四言》給她。
“阿兄，我先出去一下。”嬋媛用盡全力才抑制住內(nèi)心的渴望，她甚至激動的有些渾身發(fā)抖。
“去吧。”許執(zhí)鈞心下奇怪，倒也沒有刨根究底，“快去快回。”
嬋媛去后院拿皂角仔細凈了手，又拿了新的布巾子將手擦干凈，這才小跑著回了書房。
“你先看半個時辰。”許執(zhí)鈞說完便不再理會嬋媛，埋頭讀起手里的《谷梁傳》。
嬋媛小心翼翼地將書托在掌中輕輕翻開，這書中的每個字旁邊都有配圖，即使沒有學(xué)過字，也能猜出每個大概是什么字，嬋媛簡直如獲至寶。
則言
《新編對相四言》這本書真的就是現(xiàn)在用，在某些方面也不過時，相信我，如果你搜過了應(yīng)該會發(fā)出和我一樣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