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叔,人帶回來了,兄弟們是在興隆賭坊逮到他的,這孫子都賭紅眼了,要是再晚點,他可就不是全須全尾的了。也不知道這孫子是哪兒來的這么多錢,我問了賭坊的伙計,說他整整輸了三百兩,這可是三百兩啊,落在賭坊里,連個響兒都聽不到?!贝┮簧砗谏珓叛b的年輕人還未走進屋子,便開始嘚吧嘚地說個不停,一看就知道是個能言善辯的。
“小五,你先把他帶進來?!鄙鍖@個年輕人十分熟稔,也不介意他閑話多。
“好嘞。”小五聞言,動作迅速地把許三兒揪了進來,像提什么貓貓狗狗一樣,許三兒整個人縮得像只蝦子,恨不得把頭都埋進胸口里。
“小五,今兒一起出去找人的都打點好,這事兒不能漏了,他還有大用?!鄙瀣F(xiàn)在最怕就是打草驚蛇,要是抓了許三叔驚了他后面的人,嬋媛的安全可就沒什么保障了。
“好嘞,生叔放心,不會有問題的?!毙∥迓榱锏仡I(lǐng)命出去,順手就把許三叔丟在了地上,走之前還不忘向斜著眼睛瞅小五的許三叔揮了揮拳頭。
嚇得許三叔剛要抬起的頭,又瞬間縮了回去,不過他倒是聽著面前這人的聲音有點耳熟,到底是誰要抓他?
“人呢?”生叔也不想跟他繞彎子,單刀直入地問起了嬋媛的去向。
“您說什么人呦,我就是一小老百姓,一不偷二不搶的,什么時候跟您這樣的大人物有了牽扯?我冤枉呀!”許三叔心里慌得連生叔的聲音都沒聽出來,一聽到他問自己要人,心里慌得心臟都快都跳出來了,那么多人,他那兒知道他問的是誰?
一邊痞痞賴賴想要應(yīng)付過生叔,一邊又趕緊在心里盤算,到底是在哪兒翻了船。
“許嬋媛,你阿兄留下的閨女。”生叔干脆從桌前繞許三叔跟前蹲了下來,把住他的下頜,一聽嬋媛的名字,許三叔將頭縮得更狠了,難不成是未哥兒找的人?他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是自己做的了?
“怎么,心虛了?”生叔使了點巧勁強迫他將頭抬了起來,許三叔的視線也不敢和他對上,“還是不認識我了,許三兒?三年前你還帶著道士闖過我家院子的。”
聞言,許三叔猛地將眼神轉(zhuǎn)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上,“阿生,是你呀,咱們什么仇什么怨,你要把我抓來?”許三叔眼前的慌亂瞬間消失殆盡,在他心目中生叔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村醫(yī),跟他可沒什么兩樣,自然也就有了底氣。
生叔收回手,拿出帕子擦了擦,看也沒看隨手將帕子丟到地上,眼睛始終沒有離開許三叔,“媛兒人呢?”生叔又重復(fù)了一遍剛剛的問題,眼神愈發(fā)幽深起來,看的許三叔心里發(fā)虛。
“阿生,你說什么呢,媛兒丟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許三叔一只手撐在地上,試著站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腿上沒勁兒,而是渾身沒勁兒,干脆臥在地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看上去倒是不怎么害怕,殊不知他后背上的汗已經(jīng)在他不知不覺中將幾層厚厚的冬衣都洇濕了。
“不說?”生叔總算明白了,許三叔這樣的無恥小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也懶得跟他在這兒廢話,抬起雙手擊打了兩下,“來人?!边€是不喜不怒的調(diào)子,要是熟悉生叔的人肯定能發(fā)現(xiàn),他此時已經(jīng)極為不耐煩了。
許三叔見他叫人進來,這才意識到生叔應(yīng)該不是一般人,趕緊又縮起身子,一副有商有量的語氣,“阿生,咱們有什么話好好說不是,叫外人進來像什么樣子,好歹我也是媛兒的三叔啊?!痹S三叔腆著臉往前爬了兩步,“有什么話,咱們好好說?!钡腿滤牡臉幼?,看的生叔有些作嘔。
“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媛兒在哪兒?”生叔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許三叔跟前,“嗯?”
“我也不知道啊?!痹S三叔這還真沒說假話,他拿了錢,又不是不要命了,哪兒敢管那么多。
不過他也沒有將實話全說出來,生叔一眼就看清楚了他的本性,“進來,拖出去?!鄙鍙氐讻]有耐心了,拔高了些許音量,很快有兩個壯碩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一左一右架起了許三叔往外走。
“阿生,你這是干什么呀?咱們有話好好說還不行嗎?”許三叔是真的害怕了,他不敢再耍什么花花腸子了,他什么都說。
可惜生叔已經(jīng)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了,生叔揮了揮手,側(cè)過腦袋,眼不見心不煩。
兩個人又加快了動作,在快要將許三叔徹底帶出屋內(nèi)的時候,生叔又淡淡地吩咐了聲,“問清楚,別弄死了,麻煩。”說完就踱著步子回到桌子后面。
不消一刻鐘,門外就有人進來回話,“生叔,許三兒已經(jīng)吐口了?!?p> “說!”和許三兒有關(guān)的事兒,生叔連多說幾個字都覺得浪費。
“人被他賣給了麻三兒,他是在賭坊認識的麻三兒,麻三兒幫他還過一回賭資,兩個人就勾搭上了。打那兒以后,他就開始幫麻三兒物色小姑娘,他不負責(zé)綁人,麻三兒將人綁好了,他負責(zé)收錢,一個姑娘三兩到三十兩不等。但是麻三兒綁了人,帶去哪兒他是不知道的,他是個惜命的,怕知道多了麻三兒要他命。”男人說完,輕嗤一聲,對許三兒極其瞧不上眼。
許三兒的事兒說完了,男人將話頭一轉(zhuǎn),又說到了麻三兒,“這個麻三兒,我們的人最近也正在查,他不是本地人,好像是去年突然出現(xiàn)的縣里的,能最快找到他的地方就是賭坊。此外我們現(xiàn)在能知道的是,麻三兒在給圣殿供貨,最近他好像找到個同伙?!?p> “圣殿?”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生叔的眼神變得幽深起來,生叔面上浮現(xiàn)出了一種莫名的神色,男人恭敬地立在一旁,不敢隨意窺探生叔的神色。
良久,男人聽到生叔聲音飄忽地感慨了一句:“是老朋友了!”
片刻,生叔拂了把衣袖,“不必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