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么,就是再來兩碗也不是事兒。”蘇小晏話音剛落,蘇致遠就一碗舀了六個給她。
肉餡兒的元宵湯里帶著香蔥,也不擔心會弄錯。
蘇小晏沒說什么,照單全收,還不忘對蘇致遠說:“哎,你要是吃不完,都給我。”
蘇致遠白了她一眼,不想跟她多說,哥哥沒有當妹妹的能吃,是蘇致遠最大的恥辱。
笑鬧完,蘇小晏迫不及待喂了一顆元宵進嘴里,好在洪叔的元宵個頭不大,剛好能一口吃下。
蘇小晏咀嚼間兩頰塞得鼓鼓的,她吃東西的時候,眼神就一直停在吃食上,吃得認真又仔細。
看的桌上的另外三人也忍不住跟著她的動作,塞了一顆元宵進嘴里。
好燙——
元宵剛剛煮好,即使耽擱了一會兒,還是有些燙口。
嬋媛張著嘴,小聲吸氣。
許執(zhí)鈞見狀就知道她是燙著了,四下看了看沒有找到趁手的東西,干脆從袖子里扯了帕子遞到她嘴邊。
嬋媛趕緊搖了搖頭,身子往后仰,一臉抗拒。
“聽話!”許執(zhí)鈞板著臉,聲音低沉,嬋媛一聽就知道他生氣了。
趕緊將嘴里的元宵嚼了咽下肚,感覺有些噎,又拿勺子喝了兩口湯。
“不燙了,不燙了,我已經(jīng)吃下去了。”嬋媛小聲地辯解道。
許執(zhí)鈞沒說什么,將身子轉(zhuǎn)了過去。
蘇小晏從剛剛聽到嬋媛吸氣的動靜開始,元宵也不吃了,一直在留意兩個人。
等許執(zhí)鈞轉(zhuǎn)過身開始吃元宵,蘇小晏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東西,突然覺得沒什么胃口了。
蘇小晏一陣莫名其妙,她都還沒開始吃呢。
嬋媛倒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蘇小晏,又看了看許執(zhí)鈞,桌子下面的手,輕輕扯了一下許執(zhí)鈞的衣角。
許執(zhí)鈞正好咬開嘴里黑芝麻餡兒的元宵,甜滋滋的,隨著元宵咽下肚,直接甜到心里。
就連嘴角也受這股子甜意的誘惑,忍不住翹了起來。
嬋媛見阿兄神色松快許多,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氣,趕緊也舀了一顆元宵起來。
這回記得吹吹再下嘴,肉餡兒的元宵嬋媛還是第一回吃,她嚼得很仔細。
元宵餡兒里不僅有肉,還加了芥菜,以及一點點白菘菜幫切成的小丁,嚼在嘴里脆脆的,還有些甜意。
肉餡兒剁得極其細膩,經(jīng)過攪拌之后,吃在嘴里,微微彈牙,卻不像肉丸子凝成一坨,而是肉中有菜,菜中有肉。
芥菜去膩,白菘增加口感,卻不和肉餡兒一起剁碎,只將它們拌在一起,吃的時候軟糯的皮兒和口感清爽鮮香的餡兒渾然一體。
嬋媛忍不住又吃了一個,等反應過來,碗里的四個元宵都已經(jīng)下肚了。
吃完肉餡兒元宵,嬋媛對芝麻餡兒的元宵期望就更高了。
芝麻餡兒元宵家家戶戶都會做,但是真正做的好吃的,有特點的卻不多。
嬋媛留意過這攤子上的人,要芝麻餡兒元宵的和要肉餡兒元宵的差不多,足以說明洪叔家的元宵有獨到之處。
芝麻餡兒的元宵入口,嬋媛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睛,這餡兒不止有黑芝麻的濃香和糖的甜味。
還有絲絲縷縷不太明顯,又不會被忽視的酸意。
“這里面有酸梅?”嬋媛驚訝地問蘇小晏。
“是不是很不一樣?”蘇小晏略帶得色反問道。
“確實別出心裁?!眿孺掠浽谛睦?,下回自家做元宵的時候也可以加些酸梅,添一道滋味。
兩人的低語落入許執(zhí)鈞耳中,只聽他喃喃道:“加了酸梅嗎?”
“阿兄在說什么?”嬋媛見許執(zhí)鈞嘴唇一張一合,然周遭人聲喧囂,實在沒有聽見他在說些什么,只好出聲詢問。
“沒什么。”許執(zhí)鈞略帶思索地搖了搖頭。
吃過元宵,四人又聊了幾句,再抬頭周遭已經(jīng)空了。
便是望向街道上,人也比剛剛少了一半不止。
時候確實不早了,許執(zhí)鈞見嬋媛掩面打了個呵欠,干脆直言該回家了。
蘇致遠今日和許執(zhí)鈞一見如故,本不想這么快就散,但扭頭瞅瞅自家妹妹也沒什么精神,看來是困了,只好說:“不知執(zhí)鈞兄家住何處?愚兄改日上門,欲再與執(zhí)鈞兄暢談?!?p> “就在不遠處的芳芷巷,進巷子右手邊第三戶便是了?!痹S執(zhí)鈞將地方一說,就匆匆和兩個人道別,拉著嬋媛往回走。
這個時間,早過了嬋媛以往休息的時間。
她這會兒被許執(zhí)鈞拉著往回走,恨不得直接將眼睛閉上。
“你呀你!”許執(zhí)鈞見她這副可憐樣子,既生氣又好笑。
干脆讓她站在自己面前,半摟著將她往回帶,好讓她閉上眼睛,也不至于撞到什么。
一路上,許執(zhí)鈞始終笑的格外愉悅。
偶有路人驚鴻一瞥,也忍不住猜測這人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要不然只是過個節(jié)用得著這么開心嗎?
要是許執(zhí)鈞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定會嗤笑一聲,告訴他們?yōu)槭裁床粫^節(jié)都不開心,那要什么時候才開心?
更何況只要有媛兒在,無論什么時候都開開心心的。
兩個人到家,已經(jīng)是亥時了。
許執(zhí)鈞沒忙著回家,反而朝隔壁院子看了看,眼見一片漆黑,想必武叔一家這會兒已經(jīng)回村了。
許執(zhí)鈞單手不好開門,只能叫醒嬋媛,“媛兒,醒醒!”
好在嬋媛也沒有真的睡著,就是太困了,困得眼睛都不想睜開。
一聽到阿兄叫她,還是強撐著睜開眼睛,等著阿兄接下來的話。
嬋媛這副想睡又不能睡的可憐巴巴模樣,落入許執(zhí)鈞眼中,叫他不由得大笑出聲。
“哈哈哈,媛兒,站穩(wěn)咯?!眿孺侣勓?,顫顫巍巍總算是自己站住了。
不過站的穩(wěn)不穩(wěn),看她一個勁兒想往許執(zhí)鈞身上靠就知道了。
許執(zhí)鈞無奈地搖搖頭,嘴上說:“等阿兄將門打開,你回屋好好睡?!?p> 可惜眼神就沒離開過嬋媛,手上的動作也是慎之又慎,免得一個不留神,就給嬋媛一胳膊肘,她怕是今晚都睡不著了。
好不容易將門打開,嬋媛干脆直接栽倒他懷里,許執(zhí)鈞趕緊將人穩(wěn)穩(wěn)接住。
嘴上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心里忍不住道,這磨人的鬼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