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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督的朝堂日志

第十八章 會單

廠督的朝堂日志 何時以清淺 2212 2019-09-23 23:51:36

  城隍廟,蘇季、薛岳、李義和孟允成,四人相對而坐,桌上放著收回的訪冊,李義在唱名,而后其余三人輪換著核查訪冊。

  “工科給事中楊珉,留?!?p>  李義唱完了最后一個人,蘇季開口說道:“這單子是我照薛侍御和孟侍御開單的結果初步擬下的去留意見,大家都核對過,沒問題吧?”

  “沒有?!?p>  幾人互相看了看搖了搖頭,蘇季接著道:“那好,那現在我們就一一考察再定去留,大家對名單中人的去留有何意見,都可以提出來,我們仔細商討。都諫給我吧,接下來我來唱名?!?p>  李義應了一聲把手上的單子遞了過去,蘇季開始了唱名:“文選司郎中趙勉,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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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溫暖明媚的陽光,從暖閣開著的窗戶里照了進來,照在了蓋著睡在暖閣軟榻的晉王妃身上。窗外庭院里有一株開放的桃花,淡淡的香氣遠遠地飄了進來。門口傳來了晉王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過了一會兒晉王小心翼翼地開門走了進來,又連忙關上了門??吹酱白娱_著,皺了皺眉,走上前去隔著軟榻關上了窗子,窗子關上時發(fā)出了一點兒“咚”的聲音。晉王妃動了一下睜開了眼,晉王連忙蹲下去看她,晉王妃懵懵地看著他過了會兒才說道:“王爺回來了。”

  說著晉王妃就要起身,晉王伸手止住了她說道:“不用急著起,剛睡熱小心著涼了?!?p>  “沒事兒。”

  晉王妃起身用被子嚴嚴實實地包住自己,晉王攏了攏被子,坐在了晉王妃身邊問道:“怎么睡在這兒了?軟榻這么涼,還開著窗。”

  “先前這邊太陽好,想在這兒看會兒書,看著看著就困了,本來想著就瞇一會兒,沒想到睡了這么久。”

  “怎么沒人進來關窗呢?”

  “是我不讓他們進來的,王爺知道,我睡覺容易醒?!?p>  晉王妃輕輕吸了吸鼻子問道:“王爺喝酒了?”

  “嗯,小酌了幾杯?!?p>  “要準備醒酒湯嗎?”

  “不用,就喝了一點兒。”

  晉王妃點點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著晉王問:“聽說這幾日有一個素來風評極好的御史被東廠盯上了?”

  晉王有些驚訝地問:“你怎么知道?”

  “聽下人說的,最開始好像是從王爺書房那邊的小廝那兒傳出來的,說是東廠又要出來陷害忠良了?!?p>  晉王笑了笑說道:“老師跟我說的,倒是讓他們聽去了?!?p>  “怎么回事兒呀,我好奇,王爺說給我聽聽唄?!?p>  “被彈劾的是河南道往徐州監(jiān)督京杭大運河航道清理的御史沈昱莫,說是貪污了治河公款,然后父皇就交給東廠……好像還有刑部,交給他們去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現在還沒有結果?!?p>  “哦,那那個御史的風評向來都不錯嗎?“

  “風評不錯,他好像和之前的內閣首輔沈老有些親戚關系,按理說仕途應該不錯,但他為了避嫌,一直不肯升遷。我聽有消息說,他這次貪墨其實是把錢送往了浙江修建新安江堤?!?p>  “把運河的錢給了新安江堤?”

  “聽說是沈昱莫擔心新安江堤年久失修,今年雨季會引發(fā)澇災,新安江堤修建不受朝堂重視銀錢不足才出此下策的?!?p>  “那這么說來,他也真是個好官了,那這算不得貪墨吧?”

  晉王看她皺著眉頭想的認真的樣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道:“你又不是判官,想那么多做什么,留給司寇他們煩惱去吧?!?p>  晉王妃笑著把晉王的手從她頭上拿下來握在自己手里說道:“王爺,我餓了?!?p>  “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去做?!?p>  “想吃辣的。”

  “吳嬤嬤不是說了讓你少吃些辣的嘛?!?p>  晉王妃朝他撒嬌道:“我就吃一點兒。”

  “好好好,我讓他們少放一些。”

  晉王說完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晉王妃臉上帶著一抹淺笑看著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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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的爭辯已經吵煩了蘇季,眼看著又到了一個極有爭議的人,蘇季撫了把臉,念道:“浙江道掌道御史宋云鞍,留?!?p>  “我有意見!”

  話音剛落李義的聲音就響起來了,蘇季早就料到了這點,靠在椅背上離他們遠了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手示意李義繼續(xù)說。

  “宋御史借私書欲在京察中排除異己,如何能夠留用?”

  李義反駁了一句,孟允成道:“怎么就是宋御史的私書了?誰證明是宋御史的私書了?就憑禮科鄭都諫聽來的不知道哪兒來的消息?”

  “那私書是禮部嚴宗伯親眼看見的,消息是從禮部郎中那里來的,怎么就不知來源了呢?”

  “若私書真是宋云鞍寫的,為什么前楊冢宰當時不愿出示,反而要燒掉它?”

  李義坐直身子道:“那若不是他寫的,去年爭論初起的時候冢宰和宗伯為什么不出言澄清呢?”

  “為什么?因為那私書署的是宋云鞍的名字啊?!?p>  “對啊,你也說了啊,署的是他的名字啊?!?p>  “署的是他的名就是他寫的嗎?如果私書寫的是真的,宋云鞍怎么會知道徐閣老與宗伯的這種商議?如果私書寫的是假的,宋云鞍為什么明言挑撥楊冢宰與內閣禮部的關系?”

  “哎喲?!?p>  孟允成這話把李義說笑了,說道:“為什么還不清楚嗎?宋云鞍和楊冢宰是同鄉(xiāng),楊冢宰為人素來親和,對小輩多有照拂,宋云鞍就想借閣部爭權誤導楊冢宰,讓楊冢宰在京察中除去與徐閣老政見一致的東林,逼徐閣老離朝?!?p>  “好,就順著你的想法,那既然嚴宗伯已經提醒楊冢宰此種恐怕有詐,楊冢宰在禮科鄭都諫和戶科王都諫已經曝出私書要求出示私書原文時為什么楊冢宰不出示?為什么楊冢宰在知道宋云鞍使詐騙他時要燒了問罪宋云鞍的私書?”

  “那是他照拂……”

  “那是私書就不是宋云鞍的字跡。”

  孟允成拍著桌子打斷了李義的話,接著說道:“宋云鞍的私書是夾帶在吏部收回的訪冊里,不是宋云鞍親手交給楊冢宰是吧?宋云鞍私書曝出后,鄭都諫和王都諫等人逼迫楊冢宰交出不是宋云鞍字跡的私書的目的是什么?是借此污蔑楊冢宰在京察以私怨編造私書攻擊徐閣老,逼楊冢宰京察前離朝,逼下任冢宰京察驅逐宋云鞍!”

  蘇季抱著茶杯聽著他們辯論,覺得他們說的好像都有幾分道理,薛岳皺著眉,眼睛在兩人間流轉。

  “你可真會詭辯呀?!?p>  “怎么就是詭辯了?鄭都諫他們分明就是早就知道私書,根本不是從禮部聽來的,否則那私書上署名只有宋云鞍,他們怎么知道還有別人參與?他們怎么知道是宋云鞍跟工科方給諫他們五個人商議出來的?”

  “大家都在京城,對朝廷官員的動向略知一二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否則我們京察咨訪的依據是什么?這有什么好懷疑的?你說宋云鞍沒有作私書的理由?那鄭源他們又有什么理由?”

  “京察中罷黜宋御史他們五人就是理由,逼走楊冢宰就是理由。工部唐少司空和宋御史、方給諫去年對京杭運河工費一事有過質疑,當時王都諫就有為罪臣沈昱莫陳言,如今沈昱莫在獄中王都諫還在上疏陳情請求輕判,這就是理由!京察分明就有掌理部事的侍郎主持的先例,楊冢宰離朝不久內閣便奏請廷推吏部尚書,私書所寫的就是理由?!?p>  “孟侍御!”

  眼見孟允成越說越過分了,蘇季連忙制止了他,說道:“我知道私書一事是此次京察論劾的重點,但是私書原文已被楊冢宰燒掉了,這件事情如今已經查不清了,與其在私書上做無謂的爭執(zhí),不如拋卻私書,以其操守行檢定去留?!?p>  薛岳此時說道:“以私書在京察中排除異己正是操行不良的證據,怎么能拋卻呢?”

  “問題是私書的真相查不清了,以私書罷去宋侍御和方給諫他們五人,孟侍御不滿,罷去鄭都諫和王都諫他們,你們又不滿,那該如何?都罷去嗎?朝中的科道官都不要了嗎?私書的情況不明,我們不能妄自以私書為由在京察中罷去官員,待此事日后有結果后科道自會論劾,不必急于這一時?!?p>  孟允成氣呼呼道:“還待日后,鄭都諫和王都諫他們步步緊逼,只怕京察的察疏還未下,宋侍御他們就被東林逐出朝堂了?!?p>  李義聽他這么說反駁道:“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東林霸道了,浙黨結齊肋楚,并結各處鄉(xiāng)黨,顛倒黑白,朝中但凡有人為沈昱莫陳情便將其羅織入貪墨與私書之中,排除異己的究竟是誰,孟侍御就不清楚嗎?”

  “好啦,好啦,別吵了!”

  蘇季聽他們又吵起來了,大聲呵斥了一句,接著道:“既然爭議如此大,那就交給冢宰和副憲定奪吧,好不好?”

  看著兩人憤憤不平的,但還是安靜了下來,蘇季嘆了口氣提筆做了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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