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柒章
一話:采花賊祁容
自夜里我都沒見到秋月,問小春花她也搖頭不知。
雖是不知她要去做什么事,心里卻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入夜,我坐在門口吹著涼風,晚膳用得不多,卻反胃得厲害,連吃了幾顆酸梅才壓了下去,小春花的眼神幾乎在說你懷孕了!險些連我都相信了。
夜里涼風微微,我靠著門昏昏欲睡,本在想如何救得齊行,后想著想著便打起了瞌睡。
半昏半睡間有抹綠影一閃而過,睜眼時便瞧見一張大臉懟了眼前,嚇得一激靈。
驚嚇之余那驚呼聲未出便被捂了嘴,那張大臉上一雙清亮大眼瞪著:“噓!”
我被嚇了一身冷汗,看清眼前人是祁容后才定了神。
“安靜?!?p> 我點了點頭。
他方松開捂住我的嘴的手,拉過我悄聲悄息進了屋,又轉(zhuǎn)身把門給關(guān)上。
我是十分驚訝的,他竟能避開眾人跑進我屋來,我好奇想問他,他關(guān)了門回來,卻半彎著身子,低聲:“你到床上去?!?p> 我捂著嘴:“這樣不好吧?!?p> 祁容臉上一黑:“你這女人腦子里想得什么!你坐在這里說話會被外面發(fā)現(xiàn)!”
啊~真是小機靈鬼。
我嬌羞一笑,方走進里間,坐上了床。
祁容蹲著身子,小心得挪了進里間,而后雙腳一疊坐在了地上。
一上一下,我低首瞧著他,低聲:“你怎么進來的?”
祁容得意勾唇:“小爺我武功不怎么樣,輕功可是一絕,別說這小小的院子,就算是那戒備森嚴的皇宮我也是來去自如!”
鼓掌,好棒棒噢。
我贊嘆:“我從未見過如此了得的少年?!?p> 他冷哼一聲:“小爺?shù)牧瞬坏枚嘀??!?p> 這少年驕傲自滿了,只是……我瞧了瞧他道:“不過你夜入我閨閣…這怎么看都是采花賊的行徑,怎么?原來你覬覦我的美貌?”
祁容嘴角一抽:“誰覬覦你了?你拿個鏡子照照你自己……長得又沒有多好看,你以為誰都是那溫少筠???”
聞言,我自枕頭下摸出一個小鏡子,摸著臉對照了照:“我這長得挺好看的呀,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貌,應(yīng)該也是最招少年郎喜歡的臉蛋呀?!?p> 祁容:“……”
他面癱臉:“其實溫少筠喜歡你是假的吧?”
我放下鏡子,驚訝道:“你也發(fā)現(xiàn)了?”
祁容的臉上很是難看,在盡力忍耐著,那眼神似下一刻就要跳起來打我。
我深感無奈,手肘抵著大腿,下巴抵著手心,微傾身:“好嘛,那你說說你深夜來同我私會,是想做什么???”
少年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你正經(jīng)一點!一個女子家怎也不知羞,說得什么話!”
這小俊俏的臉生起氣眉頭擰得緊緊的,小臉泛紅,十分有生氣。
我樂呵著:“祁容小公子,深夜你同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這傳出去本就不像話,你還裝什么清白呢?小鬼?!?p> 祁容臉都氣紅了,怒不可遏:“你!你不知羞恥!”
他起了身,胸口起伏得厲害,我都覺得他要氣暈過去。
“我就不該來找你!”他怒呵。
我一驚:“噓!噓!”
他真是被氣壞了,連聲音都忘記壓著了。
屋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小春花在外敲著門:“姑姑姑娘…你睡下了嗎?”
她不知何時回來了,也不知她是否聽到了聲音……
四雙相對,我當下一把拉過祁容,往床上一拽,他當下借力一躍上了里床,趴下之時,還不忘抓了旁邊的被子,被子蓋上之時,我腳下一勾那帳簾便垂了下來,遮得嚴嚴實實。
小春花推了門進來,我正探了頭,與她對上視線。
當下哈欠一打,眼神朦朧:“小春花…怎么了?你方叫我了?”
小春花并沒有再進來里間,只是道:“姑……姑姑娘好似說夢話了,可是做噩夢了?”
我聲音懶散:“嗯~是啊,做了噩夢?!?p> 小春花聞言,踏腳就要進里間:“那那……奴婢點上安神香?”
我心里一驚:“不……不用?!睅еб?“我討厭那安神香的味道,沒事的你去睡吧,我好困要睡了?!?p> 小春花猶豫了一下,方點了點頭:“是…那姑娘有什么事再叫我。”
我點了頭,朝她揮了揮手,收了頭進簾帳里緩緩躺下,祁容偷偷拉了被子,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正與我對上。
我朝他眨了眨眼,他的那眸子如黑曜石般,此刻滿是驚慌窘迫的。
像只驚慌的小狗……
那方小春花有在走動的聲音,房里的光亮逐漸暗了去,完全陷入黑暗中,小春花吹熄了火才關(guān)門離去。
房里被熄了火,便只剩窗外的月光灑進房里,透著可憐的微光。
等那屋外的腳步聲遠去,被下的人連躥了起來,而后連連挪著后退,直到后背貼上了床背。
少年那從耳根到脖子以下都紅透的臉似要滴出血來,在這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手里還緊緊拉著被子,擋在身前,那眼神……仿佛我輕薄了他……
我坐起來半倚著床邊,笑得有些輕佻:“怎么?沒上過女孩子的床?”
他像是被嚇了,驚恐失色:“你盡講些虎狼之詞,哪個女子同你一般,隨意拉了人就上床!”
哎呀呀!
“是誰半夜三更私闖嬌閣?難不成是我讓你來同我私會的?”我拍了拍床:“還讓你這小鬼近距離感受了下女子的閨床…你還話那么多!”
他瞪眼:“若非白日我近不得你身,我何需夜半來遭你羞辱!”
我羞辱他了?
天地可鑒!絕無此事!
瞧他又是羞惱變成怒,未免將他氣壞,我收了笑:“好好好……那你且說,你尋我何事?找到救我的方法了?”
鬧騰了大半宿,才進入了正題,祁容的臉色依舊很難看,他十分沒好氣:“何來那么容易,我姐姐以死相逼那溫少筠都無動于衷?!?p> 我吃驚:“丹陽郡主是為了我才鬧自殺的?”
祁容十分嫌棄的瞥了我一眼:“不然呢?”
我真是太感動了。
“可是沒用,溫少筠便是不將你逐出府?!逼钊萦行┚趩?“他連我叔叔都不忌憚了…便也不會對我們忌憚了?!?p> 我一點也不意外。
畢竟沒什么能威脅到他,冷血硬心腸的人便是這點好。
我懶聲道:“畢竟我可是司馬將軍送來的,也不是那隨意買來的女子,哪能說不要就不要,你也不要白忙活了?!?p> 祁容望著我皺著眉:“你也不要自暴自棄,我既說過要幫你,就一定會幫你的,如今也還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p> “噢?”
“我叔叔過幾日便要來長安了,我會讓我叔叔跟溫少筠要了你,雖說溫少筠不忌憚我叔叔,但是面子還是要給的,一個女子而已…溫少筠怎么也不會駁了我叔叔的面子?!逼钊莸?“到時你就離開都城,有多遠走多遠?!?p> 祁山郡王?祁墨天…他要來都城了?
祁墨天許多年前我還是見過他的,但也就一面,如今的面貌也已記不起,但是他是第一個起兵叛變的封地郡王…我是記得很清楚。
見我不說話,祁容伸腳踢了我一下:“你在想什么?”
我垂眸瞧了瞧他還穿著靴子的腳,我的床……
“我在想我該是剁了你的腳還是打折了好?”
他連縮了腳回去,戒備的盯著我,我瞧著他將腳縮回被子底下,只覺腦袋一疼。
忍耐忍耐,沒事沒事,他還是個孩子他還不懂事還不懂事……
媽的!待事成之日我定要打斷他的腿!
“你這女子真是小氣,我是為了誰才會如此屈辱的窩在一個女子的床,來日我若救你出水深火熱,你還得好好的報答我?!?p> 我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而后微垂了眼::“沒用的,我走不了?!?p> 祁容將我上下掃視了一圈,而后微瞇了眼:“為何?難不成你真是司馬將軍派來的奸細?溫少筠才將你囚在此院處,表面上對你疼愛有加,實際上將你軟禁在此!”
我捂嘴,瞳孔震驚:“被你發(fā)現(xiàn)了!”
祁容一臉冷漠的望我,那神色是半點不意外。
我呵呵笑了兩聲,又撐起了下巴:“好啦,你之前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司馬老…咳咳…文榮是我的心上人?!甭淠恍?“可原來在他心中…我只是一個能隨意送人的東西罷了,那些過往情深都是假的…他……”
我掩面沒有說下去,只是低低的哽咽著。
祁容抿了抿唇,故作沉穩(wěn):“你也不要太傷心了…這種負心漢不配你傷心掛念,你早日忘了他吧,這王府深院也不適合你,你能走時便走吧……”
我抬首,咬著下唇兩眼淚汪汪的望著他,神色動容。
他神色一縮:“怎么……怎么?”
我悲傷落淚:“我何嘗不愿?可是溫少筠抓了我最親愛的哥哥!我若走了…那個禽獸會殺了他的!”
祁容吃驚:“你哥哥怎會落入他的手中?”
我掩面而泣:“因為…因為我……我哥哥是為了救我,闖入了王府才會被抓了,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溫少筠也不讓我去瞧他,我也不知我那哥哥如今是死是活……我那可憐的哥哥??!”
聞言,某少年震怒:“溫少筠果真是個禽獸!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他握拳落打在被子上,冷哼:“果真是斯文敗類,白瞎了一副好皮囊!我定不能也讓我姐姐也落入他的手掌中!”
我連連點頭。
他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你放心,你哥哥我也會救出來的!”
太感動了……我望著他:“你真是個好人?!?p> 他瞧著我,神色同情:“你也是個可憐人……”
我連又點了點頭。
他又道:“你便安心等我消息,現(xiàn)在我該走了,下次再來找你?!?p> “好!”我應(yīng)。
應(yīng)完了他望著我眨眼睛又沒了動靜,我頗是疑惑,他抬手指?了指我的腳。
我反應(yīng)過來,下了床,他方有些笨拙又羞澀的挪下床,而后胡亂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著。
我低笑:“我們兩像不像偷情???”
祁容臉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羞紅又刷的泛了上來,他氣急敗壞:“你胡說什么!你不要毀我清譽!”
一邊說一邊十分嫌棄的往門口走去。
“好嘛好嘛?!蔽覌尚?“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p> 他嘭的一聲……平地摔。
我掩面…這少年好是清新脫俗,一看就知是沒經(jīng)過紅塵的毒打。
我有罪,是我沾污了他,是我糟蹋了他的純凈。
胡桃里夾子
越寫越放飛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