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祭司的身子僵了僵,然后轉(zhuǎn)過身來憤怒的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一個在大街上偷了他錢包的小偷。
我知道他是在氣我的胡攪蠻纏,但我也是沒有辦法。要不是沒辦法,我也不愿意認這么一個大伯??擅习俑!K€真就是我大伯。當(dāng)然,這得要往上論個好幾輩。
“你們孟家村的情況我也知道。所以,不要拿這個糊弄我?!奔浪纠淅涞目粗?,顯然是想要讓我自己識趣些。
但問題是,我要是識趣了,那些把老鐵匠帶走的人不識趣怎么辦?
所以,我只能訕訕的笑道:“祭司大人,既然你都說了對我們村子有所了解,那你就該明白,我真的沒說謊。雖然我這個大伯平素沒干什么好事。但既然人死了,我總得有個說法,回去也好跟鄉(xiāng)親們有個交代不是。”
“你跟我來?!蹦羌浪居行o奈。
話是他是順嘴說的,當(dāng)時也沒想過竟然遇上去了我這么個東西,就這么順桿爬了上來。這個時候想要再改口,怕是失了威儀。
我跟著祭司一路走進了內(nèi)殿,然后順著一條石階向著下面走去。
這臺階通往一個深洞,黑洞洞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我跟著祭司一路向下,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覺得有些涼意,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這才發(fā)現(xiàn),這地面上竟然可以看到白色的霧絲在升騰。
這到底是有多深?
我忍不住的想象著,人跟著祭司來到了一處相對廣闊處。
我向著那里望去,這一望驚得我一身的汗毛豎起,那里竟然整齊的擺放著一具具的尸體。
我的天?。【谷皇峭Jg。難怪會在這么深的地下。
“去看看你大伯。”祭司拍了拍我的肩膀,特意將大伯加重了語氣。顯然這是在報復(fù)我先前的胡攪蠻纏。
我之前都沒有接近過尸體,當(dāng)年我爺爺過世時,我也只是遠遠的望著。沒想到,竟然會在夢里來了這么一處。
如果是惡夢,趕緊讓我醒了吧?
我的祈禱顯然不會有任何的作用。所以,我只能硬拽著自己的大腿,跟在祭司的后面。
孟百福的尸體就這么赤裸裸的擺放在了我的面前,因為低溫的關(guān)系,身體呈現(xiàn)出一股詭異的青色。
我透過指縫向著尸體望去,發(fā)現(xiàn)在他的胸口處有一個碗口大的洞,因為失血的緣故已經(jīng)發(fā)白。
想來,這應(yīng)該就是致命傷。
“他的心臟不見了?!奔浪鞠袷桥挛铱床幻靼祝a充解釋了一句。
聽了這話,我好奇的探過頭向著孟百福得胸口望去。果然,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會放了你了吧?”祭司說道。
“嗯?!蔽业吐晳?yīng)了一句。
雖然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到尸體,但這并不妨礙我對傷口做出判斷。
孟百福的胸口顯然是被某種東西抓透,然后直接把心臟給淘了出去。
而在我記憶里,山林里的許多妖物或者猛獸都可以做到這一點。當(dāng)然了,還有一些爪類的武器。但并不包含刀劍之類的利器。
我想,也是基于這一點,祭司猜認為我不是兇手。因為,我使的是刀。
然而,這只是按照常理做出的判斷。而祭司接下來的動作,再次向我證明,這個夢不能用常理來推測。
祭司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朝著那個豁開的洞口伸去。然后,古怪的一幕出現(xiàn)了。
那是一道道黑色的霧絲,就像是得到了某種召喚般,從那發(fā)白的傷口處慢慢的滲了出來。遠遠的看去,就像是突然長出來的濃密發(fā)絲。
“這是?”我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是魔氣,也是被魔族殺死的最好證據(jù)?!奔浪菊f道。
“你是說,孟百福是被魔族殺死的?”我終于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沒被當(dāng)作兇手的原因。
我之前就曾聽說過與魔族有關(guān)的傳聞,據(jù)說那是一個極其仇視人類的一個族群。時不時的便會發(fā)動戰(zhàn)爭,企圖滅絕人類。
而圣殿,便是為了對抗魔族而存在的。
我一直以為魔族距離我極其遙遠,但此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們曾經(jīng)竟然離得這么近。
“不好!”我突然驚呼一聲。
連那祭司也是嚇了一跳,他連忙問我,“怎么啦?”
“如果殺了孟百福的是魔族,那么現(xiàn)在老爹極可能已經(jīng)落入了魔族手中。祭司大人,求求你,趕緊救救老爹?!蔽已肭蟮?。
“如果真是魔族,只怕......”
祭司并沒有把話說完,但已經(jīng)足夠讓我聽懂他的意思了。
“那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任由他們在這里肆意妄為吧?”我焦急道。
我是真擔(dān)心,不僅僅是因為老鐵匠極可能落在他們的手上,而是擔(dān)心孟家村。
孟百福的死告訴我,魔族離村子很近。按照傳說,魔族可是見人就殺的嗜血種族。
“我已經(jīng)通知了圣殿護衛(wèi)隊,相信明天應(yīng)該就能到。”原來祭司早已經(jīng)做了準備。
明天?那今天怎么辦?
不行,我得回村子去。要是萬一再出點什么事,那就麻煩了。
我沒想到的是,我的擔(dān)憂最終成為了現(xiàn)實。
當(dāng)我趕回孟家村的時候,一股火光首先映入了我的眼簾,然后就是一股刺鼻的血腥隨風(fēng)而來。
我心懷忐忑,加快了腳步?jīng)_到了村口。然后,我就看見了一只渾身無毛的野狗,正在撕咬著只剩下了上半身的尸體。
那尸體的正面剛好對著我,我很快就認出了,那是住在村口的孟三伯。他以往那張總是笑吟吟的臉,此時卻是定格在了因為恐懼而變成的猙獰。
我一個箭步,直接踹飛了那只野狗。卻沒想,那只野狗在地上蛋疼了幾下,就又向我撲了過來。
那猩紅的眼睛,流著的粘稠口水,讓我想起了新聞里常說的瘋狗。
說實話,我從小就怕狗。以往在路上遇到?jīng)]有項圈的野狗,我都會繞道走。
可這次,我沒有選擇退避。而是拔出了唐刀,向著那野狗迎去。
唐刀狠狠的砍下,直接斬在了野狗的頭上,將那猙獰的臉頰削去了大半。
那野狗掉在了地上,即使是沒了半張臉,卻還試圖掙扎著起來,顯得有些詭異。
我二話不說,又是一刀將那野狗的腦袋砍了下來,它這才死心般的不再動彈。
我看了孟三伯的尸體一眼,不再停留向著我家的方向跑去。
這一路,我看到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并不完整,但我還是能從殘缺中找尋到過去的影子。
那是四叔,那是五嬸,那是十七婆婆,還有那個小表妹。
這些,都是我這一年來慢慢記下來的名字??涩F(xiàn)在,卻一個個睜著雙眼倒在了這里。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的心竟然會有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小時候被同桌的女生拿指甲掐著的感覺。
想叫,卻又沒叫出來。
我發(fā)泄似的砍了幾只遇到的怪物。
之所以稱它們?yōu)楣治铮皇且驗樗鼈兇藭r滿身的血腥。而是它們此時的狀態(tài),跟我所認知的有著很大的差異。
而這種差異形成了一個共同點:狂躁。
這些或獸或禽或妖的怪物,都十分的狂躁,就像是電影里被灌了了某種藥物的試驗品,瘋狂的撕咬著一切。
我一路殺到了家里,卻發(fā)現(xiàn)我家那座木屋,此時早已經(jīng)燃起了熊熊烈火。
我試圖闖進去,卻每每都被火焰攔在了外面。雖然我可以召喚靈火,卻不代表著我從此就不怕火。
我圍著屋子繞了幾圈,卻始終找不到?jīng)_進去的辦法。只能撕心裂肺的在外面喊著:
“阿媽!”
“阿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