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不斷的扇著翅膀向我這邊碾來,雖然都被我躲過去,但卻像是一道影子,不斷的在我周遭來來回回。
我擔(dān)心時間長了,洞窟那邊指不定還會追出個什么怪物,決定速戰(zhàn)速決。也就不管不顧的掄起唐刀,像是打棒球般向著沖來的輪胎砸去。
不過這蜈蚣的甲殼本就硬實(shí),我估摸著能趕上裝甲了。再加上高速轉(zhuǎn)動之下,唐刀不但沒造成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傷害,反倒是砸的我的虎口有些發(fā)麻。
這么下去不是個辦法,于是將圓盾放回了背上,伸手超唐刀上一抹,一道火光瞬間覆蓋滿了刀鋒,就像是一道燃燒的火把。
就算是以魔族長老那強(qiáng)橫的軀體,依然不敢硬撼這樣的一刀。我相信,就算是披著堅(jiān)硬甲殼的蜈蚣,也難以幸免。
但我并沒有因此而掉以輕心,而是在選擇了避讓的同時,在“輪胎”與我插身而過的瞬間,將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唐刀,刺了出去。
在如何高速旋轉(zhuǎn)的物體,都有著一個相似處,軸心。
軸心,可以認(rèn)為是唯一個相對靜止的點(diǎn)。當(dāng)然,那是屬于微觀意義上的唯一。
若是想要從真正意義上捕捉到這個點(diǎn),顯然并不可能。但好在,相對于眼前的這只蜈蚣來說,我所需要做的,只要刺中最中心的那片區(qū)域即可,并不苛刻。
這就像是當(dāng)初先生教我刺擊時那般,我輕易而舉的刺中了那片區(qū)域,仿佛錘煉了無數(shù)次的駕輕就熟。
原本,以蜈蚣身體的強(qiáng)度,這樣的一刀充其量只能讓其受傷,并不致命。
因?yàn)樵谖业挠洃浝?,小時候被我截成兩段的蜈蚣,依然殘留著極其強(qiáng)悍的生命力。
只不過,但那高速旋轉(zhuǎn)的身軀,突然在外力的作用下,驟然停止,讓這形似鉸鏈的身軀,徹底的被拉扯成了一截又一截。
我很想打掃戰(zhàn)場,搜尋一切可能的戰(zhàn)利品。畢竟,如此龐然大物,本身就是一筆不小的財(cái)富。但是那一層層鉸鏈般的甲殼,便是極好的鍛造材料。
但想著那幾只好在周遭時不時進(jìn)行騷擾著的蝙蝠,以及那個黑洞洞的出口,讓我不得不抓緊時間離開。
期間,我又遭遇到了幾次的狙擊。大多來自于身后追趕而來的異獸,但只是些不痛不癢的小麻煩,并沒有如之前那只蜈蚣一般的存在。
終于在奔逃了三天后,我看到了一個村落。
滿目的瘡痍,如此臨近異獸洞窟的地方,顯然沒有幸免的可能,我并沒有見到任何的活物。即便是異獸,也因?yàn)橐淮未蔚那逑矗h(yuǎn)離了這片區(qū)域。
但我也不是真的一無所獲,村落就像是一個基點(diǎn),給我標(biāo)注出方向的可能。
雖然之前不曾到過這里,但我依然憑著村落的位置,確認(rèn)了最近城鎮(zhèn)的方向。只是希望,那里還有著希望。
這一路,越來越多的異獸,證明了我路線的正確的同時,也讓希望慢慢的變成了奢望。
異獸肆虐的時代里,任何的希望,都只是奢望。
我終于看到了城墻,那是燦烈的戰(zhàn)場,一如之前的無爭那般。只是在那城頭上,卻是換成了“沐星”。
我怎么到了這里?
沐星城,也就是沐家的那個沐星城。而沐家,自然便是沐清的那個沐家。
如果有的選擇,我寧可遠(yuǎn)隔千萬里,也不愿出現(xiàn)在這里。畢竟,我所得罪的,可不只有一個沐清。假冒沐風(fēng),也不是人家堂堂一個城主,說不介懷,就真能當(dāng)作不介懷的。
好在這沐星與無爭也算是鄰城,相距不過數(shù)百里,找個機(jī)會離開就是了。
就在我尋著無爭的方向,打算伺機(jī)離去的時候,卻又是一陣的掙扎。
為何?
只因太過慘烈。
異獸肆虐,何處不慘烈?只是不曾親見。
如今親眼所見,雙腳怎么也邁不開這離開的步子。
罷了,殺了先。
沐星是座大城,能在異獸肆虐下?lián)蔚浆F(xiàn)在,只有其可取之處。或者說,底蘊(yùn)所在。
而就在這時,沐星城徹底將其釋放了出來。
城頭上,炫酷的法陣制造著可怕的殺傷。將一只只異獸轟擊成了碎片。熱血的戰(zhàn)士,沐浴著鮮紅,游弋在生死之間。
但這是戰(zhàn)爭,慘烈永遠(yuǎn)不只是用來形容某一方。那些碎塊里,參雜了多少的人體,早已經(jīng)模糊的難以辨清。異獸依然不知生死的朝著那座高聳的城墻前赴后繼。
如果這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jī),那么我也陷入了其中。
人有參差,異獸的實(shí)力也是不齊。至少在這里,我并沒有感受到如同無爭時的壓力。
或許,這是因?yàn)殂逍遣⒎钱惈F轟擊的重點(diǎn)。
很快,異獸潮暫時的退去。就如同之前那幾次一樣的退去,準(zhǔn)備著下次再次襲來。而這,也讓這座城暫時得以喘息。
只是不知,這樣的殘喘,還能茍延到什么時候?明天?還是后天?
獸潮退去,我尋著了機(jī)會準(zhǔn)備離開。只是在所有人都毫無顧忌的席地不愿動彈的時候,我這么漫步離去,就顯得尤為的扎眼。
沐清,站在城城墻上,看著從地平線上,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隨著胸口里吐出的那口氣,漸漸放松。
作為沐星城得少主,這座城市未來的主人,本該一世榮華,卻不得不經(jīng)歷這么一場殘酷得洗禮。
此時的沐清,少了往昔的浮躁,眉宇間漸現(xiàn)沉穩(wěn),眼中堅(jiān)毅了不少。
可當(dāng)他看到城下那道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不知怎的,穩(wěn)健的情緒竟是開始有些躁動了起來,如同他此時跳動的心臟。
他疑惑的看著那里,不知怎的竟是生出了一股不明所以的厭惡感。
理智告訴他,如此的心血來潮,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的莫名其妙,并不需要理會。
但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情緒卻是讓他鬼使神差的躍下了城頭,向著那道身影的方向追了過去。
“朋友,請留步。”
曾經(jīng),有這么一個故事。故事里,有這么這么一個道士,遇見熟人總是喊上那么一句,“道友,請留步。”
而最終,留步的大抵都沒什么好下場。更多的,留下的不僅僅只是腳步。
此時聽見這么一句熟悉的臺詞,我只是稍稍一頓,便又加快了腳步。
當(dāng)然,這不僅僅是因?yàn)閯偛诺哪莻€故事。更多的,是我記起了身后那人的聲音。
如果沐星城是我最不愿到來的城市,那么身后的那人,便是這座城市里,我最不想遇見的那個人,沐清。
我不但沒有停留,反而加速離去,這更加深了沐清心中的疑惑。便也加快了腳步,向我追來。
這是一個死結(jié),一個要走,一個要追。一個不想被追上,一個想要追上。
于是,就在這一追一趕間,我們奔行出了數(shù)十里,那座城池,此時望去,也不過是一個樂高玩具。
終于,沐清追了上來。
這倒不是他比我快了多少。而是我厭倦了這么毫無意義,極可能持續(xù)上了好些天的你追我趕,決定了面對。
卻沒想,對方?jīng)]頭沒腦的一句,“朋友,我們可曾見過?”
這句話,讓我一愣。
他不認(rèn)得我?這不可能?
前段時間,我們還在無爭城里打了個照面。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把我忘了的。除非......
我突然意識到了一種可能,然后視線在對方的臉上瞄了一圈。
我終于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張臉,似乎與我記憶里的,有了些許的不一樣。
似乎,是時光在這張臉上留下了一些什么。
我的天啊,上次在石碑旁一困就是四年。那這次,我在那繭里,究竟是又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