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再被他戲弄嘲笑,我開始起身觀察起這個琉晶洞。
洞里的冰晶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奇怪的是這石壁上似乎刻著許多符文之類的圖騰??墒潜辉S多冰晶遮掩住了,無法看清楚。
我始終有些想不通。既然被送進來的人都無法離開,那其他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還有,如果有人被送進來過,那他就算死了尸身灰飛煙滅了,神魂總還留在這里吧?可進來這么久也沒有看到啊。
我把疑問告訴了羿穹羨,他卻回答:“此乃古籍上如此記載?!?p> “所以,你們只是根據(jù)書上的記錄來判斷,根本無法保證這是否可行,對么?”我又問。
“這……”
“如果那些古籍錯了呢?那你豈不是要冤死!”我再問道。
“……”
他望著我怔愣住了,估計是被我的觀點刷新了三觀。
我再次仔細(xì)地巡查了整個琉晶洞,最后肯定地說道:“這個地方肯定可以出得去!”
“葉紅緒,不可!”他頓時有些慌亂。
“難道你真的要這里等死么?”我急道,“如果真可以出去,說不定,熾魔他也會找得到脫困的辦法?!?p> “你……”
“到最后,被困死在這里的便只有我們自己!”我繼續(xù)推測道,“也許,這根本不是一個什么封靈圣地!”
羿穹羨被我堵得低頭不語,靜默片刻后,他忽然仰頭冷笑道:“呵呵,可笑那些自詡仙山后人的老迂腐們,卻不如你一個丫頭聰明通透!”
我驚恐地看著他眼里的那抹赤紅,慌叫道:“熾魔?!”
“葉紅緒……”
他又開始像上次那樣,眼神熱切地緊盯著我
“紅緒,當(dāng)心!”小撫擔(dān)憂道。
我安慰它:“放心,現(xiàn)在這里面他也無法施展靈力?!?p> 除非他要使用暴力,那樣我也沒辦法,畢竟男女力量懸殊。如果被熾魔掐死在這里,就悲催了!
幸好他沒有攻擊的打算,而是徑直走到一處地方,伸手輕輕觸碰一個寒光折射比較微弱的冰晶后,瞬間所有冰晶便自動伸縮移動起來。就猶如那玄機盒一般!
不久后,石壁上的圖騰乍現(xiàn)。細(xì)看起來,那些圖騰好像是雕刻上去的,奇特的紋路里還隱隱泛著銀光。
“小撫,這是什么圖騰?”我暗暗問道。
“好似某些禁咒?!毙峄氐馈?p> 難道,這些圖騰是做封印用的?我猜想。
他將手指湊近唇邊,用力一咬。我立時叫道:“你要做什么?”
他默不作答,徑直用手指上的血描繪起圖騰來。
“此乃嗜血圖騰,可認(rèn)血主,聽之所命!”小撫解釋道。
我不是很理解??煽吹剿醚该枥L完整個圖騰后,一道傳送門就自動打開了,我這才明白過來。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后踏入傳送門,我即刻跟上去。
當(dāng)我們出現(xiàn)在之前掉落的忘琴崖底的時候,我頓時傻眼了。
腳下就是一條隱隱流動的河流,雖然我們是站在河面的冰層上??墒?,對水我向來犯怵!誰知道這冰層厚不厚,牢不牢固。
“喂!你站??!”我向熾魔喊道。自己卻不大敢動。
他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依舊自顧自地往前走。
“小撫,你靈力恢復(fù)了么?現(xiàn)在能不能阻止他?”我問道。
“那禁咒十分厲害,方解除封印,需一刻鐘才可回復(fù)?!毙峄氐馈?p> 我急了,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更不知道他會不會傷害羿穹羨。此刻也不管這冰層結(jié)不結(jié)實了,趕緊追了上去。
他不緊不慢地走著,我小心翼翼地跟著。有時候跟不上了,他仿佛還會刻意停下來等我一樣。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是小撫說現(xiàn)在最好是靜觀其變。因為從琉晶洞里出來后,熾魔的靈力似乎有所增強。
我暗咒那些仙山門的老頑固們,要不是他們自以為是,現(xiàn)在也不會這么被動!
直到走到一處山洞前,他終于停下了腳步。
我問小撫:“你可感應(yīng)到山洞里有什么?”
“并無何兇險之處?!毙峄氐馈?p> 看他慢慢地走進山洞,我也緊隨其后。
進入山洞后,我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尤其是看到里面石臺上那方石桌,眼前似乎慢慢浮現(xiàn)一張琴,還有一個寂寥凄涼的身影。
“這不是夢境里出現(xiàn)的地方么?”我疑惑道。
熾魔緩緩地坐到石臺上,手輕輕拂過石桌,就猶如在撫琴一般。
他眼神迷離地望著不遠處的一塊石碑,低沉地嘆道:“與君情深種,奈何無續(xù)緣……”
我不禁愕然,原來那個夢境里的人竟然是他!
“我尋遍這世間任何一處,一絲神魂亦無法找到。莫非她灰飛煙滅這千萬年后,卻又再度重生?”他喃喃自語著,眼神卻困惑地鎖在我身上。
我不懂他在念叨什么,只覺得此時的他與小撫嘴里說的那個視人命為草芥的大魔頭好像有些不一樣。夢境里的他溫文爾雅、深情款款,又怎么會變成那么可怕兇殘的魔鬼呢?
“紅緒,切不可大意!”小撫提醒道,“一念即可成魔!”
一念成魔?可一念也可以成佛啊……或者,能不能讓他放棄那成魔的念頭?
“既是執(zhí)念,又怎會輕易放棄!”小撫說道。
是啊,執(zhí)念。他的執(zhí)念,也許就是為了夢境里的另一個人吧?也許是無法與他深愛的人相守一生,所以才執(zhí)狂成魔……那么,他現(xiàn)在的執(zhí)念是子衿師姐嗎?
在一切還未無可挽回之前,我一定要阻止他!
“喂,熾魔!”我對他勸道,“愛恨情仇,最終只是過眼云煙!上一世,你與她無法白頭偕老;這一世也未必能終成眷屬!你何必太執(zhí)著!”
“你如何得知,我與她今世無法終成眷屬?”他問道。
“因為她已經(jīng)心有所屬!你若因為自己的執(zhí)念而毀了她的幸福,她只會恨你!你終將還是會失去她!”
“……”他眼神漸漸晦暗,低語道,“她曾與我許諾,生生世世只等我一人。”
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陡然刺痛了一下。
唉,有時候承諾也無法抵抗得了上天的安排!不然這世上就不會有那么多癡男怨女了。
“或許,因為你的執(zhí)念,才錯過了這一世與她的姻緣呢?”我輕嘆一聲,繼續(xù)勸道,“若你可以早些放手,不要墮落成魔,也許來生還可以再續(xù)前緣……”
“為她,即便成魔,我亦無怨無悔!”他執(zhí)著道。
“紅緒,多說無益,今日必定要驅(qū)除他!”小撫催促道。
“可是,”我遲疑著,“我不想傷害羿穹羨……”
“你……”小撫責(zé)問道,“莫非你愿重蹈上一世生靈涂炭之災(zāi)?”
我不想!可是我卻下不了手啊……
“紅緒,莫不是你對他……”
“小撫,你怎么懂這世間愛恨情仇,有時候真的不由人?!蔽倚乃岬馈?p> 都是勸別人容易,自己卻很難做到。
“葉紅緒,若我這一世可為她舍棄為魔,世人可會放過我?”熾魔忽然道,“你,可會放過我?”
“你說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紅緒,他所言不可信!”小撫說道。
“那你愿意離開羿穹羨的身體么?”我猶疑道。
“他先前強行阻斷血陣運行遭受反噬,若非我的靈力相助,他早已經(jīng)脈逆流而亡?!?p> “怎么會?”我震驚道。
“如今我與他已然命脈相連,你果真要我離開?”他凝視著我,沉聲問道。
“小撫,他說的可是真的?”我跟小撫確認(rèn)道。
“……”小撫沉默不語,我卻已經(jīng)了然于胸了。
怪不得那個家伙非要進琉晶洞,原來他早就明白了!
“葉紅緒,若我愿舍棄為魔,你可會放過我?”他再次問道。
“你要拿什么保證?”我反問道。
“你可知那扶云玉笄是何人之物?”
“何人?”
“它乃是我妻子訴兒的遺物!”
“這……這怎么可能!”小撫訝然道。
小撫曾說過,它未開蒙時,唯一殘留的記憶,就是它是遠古之時的一位神子送與他愛人的定情信物。難道,如今的熾魔竟是遠古時代的神子?
我還沒緩過神,他又繼續(xù)說道:“那扶云玉笄乃是我身上一根肋骨所化,我曾為它布下獻身咒,若是我妻子訴兒手執(zhí)玉笄刺入我心,即可了結(jié)我的性命?!?p> 他的話又把我和小撫給震懵了!
“你為何告訴我這些?”我不解地問道。他竟然將他的軟肋告訴我?
“葉紅緒,我之所以告知你此機密,惟愿你能幫我尋回訴兒,了卻我這千萬年來遺留下的執(zhí)念。這一世,我仍愿將性命交于訴兒手上。是生是滅,全憑她!”
他那番毅然決然的魄力,和對他妻子的深情,讓我頗為震撼!同時,也深深地替子衿師姐為難。如果子衿師姐如我所料,真是熾魔的妻子訴兒轉(zhuǎn)世,那她該怎么抉擇呢?
如果是上一世的葉紅緒,她又會怎么選擇呢?
“紅緒,今世所發(fā)生之事,已不同于前世?;蛟S,此為重生之新契機!”小撫感慨道,“我信你!”
“你信我?”我想不到小撫會選擇相信我,一直以來,它是因為信上一世的紅緒,才愿意幫我?,F(xiàn)在,它卻說它相信我了?
我很想感動地哭一場,不過,我還是得先做出選擇。
而我的選擇自然也是選擇信任。不是信任熾魔,而是信任自己!上一世的葉紅緒把我召喚來不就是認(rèn)為我可以改變這一世的命運嗎?而現(xiàn)在熾魔的轉(zhuǎn)變,算不算已經(jīng)是一個新的轉(zhuǎn)機了?
最后,我和熾魔達成了協(xié)議。我?guī)退业剿拮釉V兒的轉(zhuǎn)世,他了結(jié)心愿后會自愿被封印。
雖然小撫告訴我,上一世他認(rèn)定了子衿師姐。不過,這一世我覺得仍然需要確認(rèn)清楚。他告訴了我一條線索,即是前世訴兒持有的金光銅鏡,它可識破所有人的魂魄,無論經(jīng)歷多少世。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是出乎我們預(yù)料的。原來熾魔之前已經(jīng)被圣池山眾先人合力封印在圣池底下,千萬年來一直沉睡不醒;可卻不知什么人,竟然知道遠古禁咒中的血陣秘術(shù),而將他喚醒召回。
因為被羿穹羨阻斷了血陣的運行,他只被召回了部分神魂,其余還被封印在圣池底下的古琴之中。
金光銅鏡遠在濘州學(xué)院,現(xiàn)在我和小撫打算去取出古琴。既然有人能用血陣召喚一次熾魔,也可能再召喚第二次。
能想著召喚熾魔現(xiàn)世,那個人必定是心懷叵測之人,也許他才是造成世間浩劫的幕后黑手。
按熾魔所說,這血陣能夠?qū)⑺倩?,說明封印已經(jīng)被破壞掉一部分了。既然古琴已經(jīng)不再安全,那就將它拿在手里最為妥當(dāng)。
而且,說不定在這仙山門人里,也藏有幕后黑手安排的叛徒,類似于--秋若雙。
因為現(xiàn)在羿穹羨身體內(nèi)只有一小部分熾魔的神魂,所以他無法現(xiàn)身太久。隨著他再一次沉睡,羿穹羨終于蘇醒過來了。
他對于我們離開琉晶洞,而出現(xiàn)在忘琴崖底感到萬分吃驚。我把熾魔現(xiàn)身后發(fā)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他聽后沉默了許久。
“羿穹羨,如今最重要的是拿回古琴,不讓那個企圖召喚熾魔現(xiàn)世的罪魁禍?zhǔn)椎贸?。”我勸道,“不然,即使你愿意犧牲自己,也無濟于事?!?p> “葉紅緒,”他靜靜地望著我說道,“與魔為伍乃世所不容,你可明白?”
我也靜靜地回望他,鄭重說道:“我只想保護我在乎和在乎我的人,其他一切我都不管?!?p> “你可知這條路有諸多艱難?”他喟嘆道。
“知道啊!”我咧嘴一笑,“那你愿意陪我一起走么?”
“你認(rèn)為我能作他選么?”他苦笑道。
聽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隨即一身輕松地走出山洞,嘴里高聲為自己打氣:“管他熙熙攘攘陽光道,我偏要一條獨木橋走到黑!”
呵!沒想到,我也能用到愛豆的至理名言了!
“紅緒……”小撫似乎很有意見,不過最終也沒再說教了。
當(dāng)羿穹羨用青塵招來之前的那只雄鷹后,早已經(jīng)是深夜了。
我們沒有驚動任何人,打算去圣池底將古琴偷偷地取出來??稍谖覀兦那牡刳s到圣池時,發(fā)現(xiàn)竟然有人比我們先到一步了。
我們隱身在一旁,打算看那人究竟要做什么,是不是就是破壞封印的仙山叛徒。
“五師兄?”羿穹羨猶疑道,“怪不得適才召喚靈鷹他都未曾發(fā)覺……”
“他在這里做偷雞摸狗的事情,哪里管的了其他?!蔽移财沧斓馈?p> “可五師兄自小就長在圣池山,怎會背叛師門?”羿穹羨仍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實。
“就因為自小長在這里,才可能了解封印的事情啊。由此可見,那個幕后黑手有多厲害!哪里都能安排得了奸細(xì)進去。”我憤然地唾棄道。
在我們暗中觀察的時候,那個五師兄也沒閑著,一直在圣池周圍涂畫。我可不認(rèn)為他是一時興起想作畫賞玩,肯定又是弄什么奇怪的圖騰還是法陣。
我剛想催動小撫偷襲他,沒想到這時竟然又來人了。